分卷(14)

    祁容诧异,这其中一个声音他感觉有些耳熟,细细思索,他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手腕上,那里原本挂着一串佛珠。
    对了,这是之前想要骗他佛串的人。
    祁容感觉不对劲,总不至于这人到现在还在惦记他的那串佛珠吧?不至于吧
    其实很至于。
    门外响起开锁声,吱呀一声门由外向内推开,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最后停在有些狼狈的祁容面前。
    曹凡嗤笑着在祁容跟前晃了晃那串佛珠,手指捻动珠子发出不规律地声音,面上带着一抹得意。
    又见面了,这位他阴狠地打量着祁容,黑沉沉地眼珠中仿佛淬了蛇毒,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可怜倒霉的兔崽子。
    说到最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容。
    祁容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抬眼瞥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走神似的盯着腿上的一个点。
    态度极不配合。
    曹凡感觉自己的一翻表演给了傻子看,脸色不郁地黑下来。
    想炫耀的人不领情,显摆也无人捧场,曹凡心中的得意突然就消散了,一直惦记又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佛串也没了吸引力。
    心中顿生烦躁。
    他仿佛看到祁容抬起那张可恶的脸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嘲笑他睚眦必报,嘲笑他无能,嘲笑他小肚鸡肠。
    被自己的想象戳中了痛脚的他恼羞成怒,气红了眼,气得他一把掐断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佛串。
    伴着佛珠落到地上掉声音,他眼睛通红地上前掐住祁容地脖颈,力气大得连人带椅子都拖动了一下。
    我让你笑,tm的,老子掐死你,让你再敢笑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神经质的执拗。
    一旁秦家二叔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上手拉他,嘴中大喊着:曹先生,现在他还不能死,我们还没有作法,也没有用他威胁秦君晏,你别冲动!场面一片混乱,祁容额上青筋鼓起,窒息感一波波涌上来,眼中充血,眼前发黑,但是他闭上眼,眼底又有一丝笑意掩下。
    在场其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佛串四散的时候,祁容指尖一动,气机牵引将一颗飞出去的佛珠收入掌心,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上面的记忆。
    从他如何被绑架,到曹凡得意的把玩佛串,到他走过这座废弃工厂的每一处,甚至还有他停靠在隐蔽处的车子和车牌号。
    突然发疯的曹凡还没掐几秒,就被秦二叔生生拽下来了,喘着粗气,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容。
    祁容在他面前颇显狼狈地咳嗽着,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分攻击力。
    佛珠落在地上四处弹跳,沾上了灰。
    曹凡揪着祁容的领子,阴鸷道:我的东西我如果不给,谁都不能抢,我愿意施舍你们,你们就该跟哈巴狗一样跟我摇尾乞怜,求着我给。不经我允许动了我的东西,呵,我剁了你的爪子。记得了吗,小兔崽子?
    祁容咳嗽着,不给他一点反馈。
    曹凡松开手,擦着手逐渐平静下来,这是秦二叔才松了口气,上前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跟那边联系?
    曹凡轻嗯一声,懒散地说:你自己联系就行,我吃早饭去,等晚上做法你再叫我。
    诶,好。您辛苦了,快去歇着吧。秦二叔恭敬道。
    曹凡转身离开,祁容剥离了一道阴气弹到他身上,但是不等近身,那阴气就无声无息地泯灭了。
    祁容心道一声果然。
    等曹凡离开后,秦二叔才一脸叹息地打量着祁容狼狈的模样,假惺惺地说:真可怜啊,侄媳妇。你说你干嘛想不开嫁给秦君晏那兔崽子冲喜呢,关键是还成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唉,你也别怪我,是他不给我们留活路,你要怪就怪他吧。
    他哀叹着,却利索地拿出胶带封住祁容的嘴,而后他拍拍手,外面的手下陆续进来,安装各种设备。
    最后,电话拨出去,嘟嘟嘟几声,对面接了起来。
    你是谁?是不是你绑了小容?秦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秦二叔调整着颈上的变声器,说道:很好,你们没有报警。
    果然,你们抓小容做什么?
    秦女士不必着急,我们自然是有事相求,对你们来说也不难,一亿黄金或者钻石,让他对象亲自送过来,不准报警,否则电子音怪异又阴森。
    秦母皱起眉,浑身冷飕飕的,这时,一双手从她身后接过电话,沉声道:你的条件我们可以同意,但是你得先让我们见见阿容。
    祁容坐在椅子上,亲眼看到秦二叔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他抬起头对着祁容比划了一个割脖的手势。
    好啊!他一口答应,而后对屋里的手下挥挥手。
    秦母的手机上突然弹出一个视频的窗口,一点开,秦母忍不住捂住嘴,而秦君晏手指握住手机用力到发白。
    来,跟你老公和婆婆打个招呼。满是恶意的电子音从视频中传出来。
    视频中,低头被绑在椅子上的祁容一点点抬起头,目光望向摄像头。
    第二十九章 救出
    隔着摄像头,按理说两人是无法交流的,但是与视频中的祁容对视的一刹那,秦君晏却仿佛看懂了祁容眼中的含义。
    祁容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动几下,而后朝着摄像头弯了下眼。
    看清祁容手势的秦君晏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仿佛被丢了一块巨石,波澜荡漾那是他们上一世军中的暗号。
    祁容这是已经发现他的身份了?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秦君晏拿着手机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微薄的唇抿得死紧,他感觉心中的恐慌感好像捧在手心稚嫩的小鸟,软软地挣扎着,他不敢用力困它,但是不用力它又随时要从他掌心挣脱飞走。
    忐忑不安,心乱如麻,心中惴惴,说得就是此刻的秦君晏。
    与此同时,挑动人心绪的祁容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在他打完暗号后,他敏锐地发现电话另一头的人呼吸声乱了,祁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朝夕相处,演技再怎么逼真的人也会有露馅的时候,更何况对方又是入梦,又是暗中窥视,他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想揭穿罢了。
    两个互相演戏的人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但是这平静本身就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无根浮萍。
    祁容在心底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再次看向摄像头,他清空自己多余的念想,隐晦地动了动手指。
    秦君晏顾不得害怕,条件反射翻译出来,是五个数和一个车。
    车牌号!
    祁容是让他查这个车牌号。有人用玄学的方法掩盖了他的踪迹,所以秦君晏翻遍了容山市也找不到,但是有了车牌号,就能够查监控,一些小的玄学把戏在科学面前就不作数了。
    秦君晏瞬间明白,但是这一刻他却不知该庆幸,还是懊恼。
    祁容重复了一遍,装作疲惫地低下头,而很明显,他身边的绑匪不想让他这么舒服。
    打招呼啊!阴鸷的声音从对面传出来,颐指气使的语气惹得秦君晏眼皮一跳,额上青筋鼓起。
    闻声,祁容坐在椅子上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
    脑子有坑啊,他嘴巴被胶带封住了,手又被捆在扶手上,怎么打招呼?
    秦二叔无能狂怒,哔哔好一会儿,又不敢露面怕被认出来,最后只能怒道不准报警,你只能一个人来,啪一声摁死了电话和摄像机。
    红色的光点灭掉,祁容不禁放松下来,一股难以道明的微妙情绪涌上心头。
    等等吧,既然这次挑明了,他就不会再自欺欺人,秦君晏要是不说清楚,他就甩了他,跟徐玄然天南地北到处跑,死也别再见面了!
    到头来,祁容还是无法对秦君晏下狠手。
    他垂眼,睫毛微微颤动,手指蜷缩着。
    因为哪怕是被困在无边黑暗中,他也始终记得那天,对方在他身处泥沼之时,俯下身递给他一块干粮,还有他腰间那颗打着红色络子的白玉葫芦。
    *
    在容山市追查古董走私案的徐警官又被临时征用了,听说这次地受害人是祁容,他更是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五的上心。
    连干三杯浓缩咖啡,和他的小组盯了八个多小时的交通监控,终于找到了绑匪的踪迹。
    感谢无处不在的交通摄像头!
    夜幕时分,秦君晏如约提着价值一亿的黄金和钻石独自驾车前往指定地点。
    就在秦二叔指挥着秦君晏换了好几个目的地、数辆车的时候,市西一座废弃的工厂外,徐警官已经带着专业人士借着夜色逼近。
    秦二叔喝着小酒,看着屏幕中被自己指使得到处跑的秦君晏,心中畅快极了。
    有曹大师的布置,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他悠闲地磕了颗花生米,关了声音对属下说:你们再去看看曹大师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再催一催大师,等对方来了,好把他的气运转到我身上。
    之前他的计划是靠祁容诅咒秦君晏,但是没有想到秦君晏对这个冲喜来的小媳妇还上了心,居然愿意为他孤身犯险。
    如此他自然要选一个更好的方法,榨干秦君晏身上每一分有用之物,包括他的气运,曹大师说秦君晏命格富贵,有了他的气运,他很快就会飞黄腾达,让秦家更上一层。
    到时候看不起我的他晃晃酒杯,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房间内机器的声音滴滴答答,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中,没有人注意到刚刚出去的人已经去了好久,还没有回信。
    专业人士确实专业,红外探测仪、夜视眼镜、无人探测仪、麻醉药无声无息间,工厂外的哨岗就被拔了。
    等徐警官带人救出祁容,并闯进秦二叔的屋中时,在场的人都恍惚回不过神,一脸懵逼地被特警按倒在地。
    诶,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冤枉啊,诶哟别打我。
    老实点,警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道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徐警官帅气地给主犯拷上银镯子。
    东西都收走,让小张取证。
    另一个屋里,一位警察给祁容解开了尼龙束带,扶着他站起来。
    一天多滴水未进,又被绑在椅子上,祁容有些虚脱。
    有人扶着他到了外面,塞了杯热奶茶,裹着一件毛茸茸的毯子。
    红蓝两色的警车灯光在他的脸上变换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绑匪被押解上警车,还有一部分受了伤被救护车拉走了。
    其中,祁容看见了背叛他的司机刘叔,不复原本的儒雅从容,一脸悲切地抱着一个闭眼的老太太。
    他怎么了?祁容拽住旁边经过的一个警察问道。
    那老太太突发心梗,但是主犯怕他出去暴露了行踪,愣是把他们关起来了。死了一个多小时,没救了。年轻警官摇着头说道。
    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看着背叛主家也要救的人,在自己面前生生被熬死
    诶,老爷子!
    救护车旁,刘叔看着医生无奈摇头,心若死灰,直挺挺厥了过去,意识最后,他看见不远处裹着小毛毯喝奶茶的祁容,嘴唇嗫嚅,祁容却已经转过头不看这边了。
    第三十章 说开
    不远处的树林中,曹凡脸色煞白地看着被一众警察围得严丝合缝的工厂。
    在警察到来之前,他觉得工厂内有些憋闷,出来转转,没想到一回来发现自己躲过一劫。
    好险。他喃喃道。
    才怪!要不是气运庇护,现在带银镯子的少不了他。
    叮,宿主任务失败。系统机械的声音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按照它的计算,祁容会死于这场绑架,然后它就会将祁容的小店和祁家的法器传承以奖励的形式发放给曹凡,这样曹凡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用祁家最后继承人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入侵这个世界的玄学圈。
    而且因为祁家传承的知识是这个世界的,不会被排斥,知识也有气运。它也可以以那个小店作为入侵的锚点,一点点蚕食这个世界。
    可惜,这个主角太蠢,整个就一副突然暴富,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的蠢货模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系统,不,世界意识狠狠吐槽着曹凡,最后还得出手给他擦屁股。
    无声无息间,工厂内所有他存在的指纹等全部抹除,秦二叔等人的记忆中,他的存在也在削减。
    失败惩罚:秦君晏气运回流一半,主线任务进度减10%。系统冷冷地报告道。
    这么多?!曹凡接任务前只是想报复祁容,为什么这个任务失败损失却这么大?
    因为没有了祁家的身份和知识,他在这个世界就是师出无名,会被世界规则排斥,计划全被打乱了,以后所有基于此的布置全部作废!
    系统气得单方面与曹凡断联一天。
    独留曹凡在原地心中惴惴不安。
    *
    祁容,我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曹大师,还有那些人都说不记得,没这个人。徐警官脸色难看地对祁容说道。
    不记得?祁容抿唇握紧了手中的奶茶,联想到那个突然犯羊癫疯的扒手和曹凡那一身诡异的气运。
    处处透着诡异。
    对了,他说自己姓曹,而且还能认出佛串的不凡之处,那些人都叫他大师
    祁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让原身崩溃的那一本书,主角正是姓曹,再联想他那莫名的气运。
    不会是男主吧?祁容大胆猜测,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对方两次出事,却能够全身而退,这是老天在帮他啊。
    祁容将奶茶放到膝盖上,心情不快,没了喝的欲,望。
    秦君晏什么时候过来接我?祁容不想在这里待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一方面是心身疲惫想休息,一方面是想问清楚秦君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同事说刚才他晕过去了,秦家人已经将他接回去了。徐警官随意道。
    祁容皱起眉,这是真的每日清醒时间到了,还是他想拖时间?
    *
    不管拖不拖时间,事情总是要说开的。
    祁容送走了徐警官,一转身,看见一身便服的秦君晏站在门口,面色纠结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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