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也变成了奴隶基地中被公开拍卖的奴隶。
她被关在玻璃做的囚笼中,婴儿手腕粗的蛇将她死死缠住,布满全身的鳞片摩擦着她的皮肤,冰冷的感觉深入骨髓。
她清晰地看到蛇身上瘆人的纹路和它头顶那双几近透明的眼睛。
“啊啊啊!不要过来!救我…”
在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朝她张开嘴时,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沉鸣谦就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书,听见她发出声音立刻放下书走过来。
他侧坐在床沿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楚怀橘满头是汗,眼里是尚未褪去的恐惧。
“蛇…”
沉鸣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抽了两张纸巾帮她蘸去额头上的汗水,安慰道:“不要怕了,醒过来就好了,这里没有蛇。”
楚怀橘闭着眼倚在他胸前,轻轻点点头。
昨天在奴隶基地观看表演时,她表面还算镇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候内心究竟有多恐惧。那些反人性、践踏人类道德底线的血腥游戏让她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知道这个世界有光明就会有阴影,也知道存在各种黑灰色产业链,无数无辜的人深陷其中。
她明白人性的复杂,也从未对其抱有过太大期待…
可当她真的亲眼看到人类如此可怖残忍的一面,当她发现黑暗世界离她竟如此之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悸。
法沙的死在缅国和全球都造成了极大的轰动,集团二把手更是悬赏一千万美金追查凶手。
网络上已经被这件事“刷了屏”。
白琛和沉鸣谦在书房谈事,电视上当地的新闻频道正放着法沙深夜死在路上的新闻报道。
等泡茶的女佣从书房退出把门关严,白琛看向沉鸣谦,开口问道:“你干的?”
沉鸣谦端起杯子优雅地抿了口茶。
果然是上好的金骏眉,泡出来的茶汤茶质浓郁,口感清甜醇滑。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白琛不禁眯了眯眼睛,眉头皱起,有些不满地说:“鸣谦,你不信我?”
见他不悦沉鸣谦并不着急,笑着说:“白琛,你也不是小孩,这么幼稚的问题真不像是你问出来的。”
白琛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也笑了起来,他将翘着的腿放下舒展开来,“确实是我莽撞了。”
他本以为大家一起经历危机,关系会更近一些。
毕竟当时面对危险沉鸣谦第一时间就将他和白淼安排妥当,想必他们在他心里也是有几分地位的,正因此,才有了他今天逾越的问话。
沉鸣谦依旧是他的招牌笑脸,他没有继续这个问题,随意问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了吧?”
“没有。昨天那么一通折腾,大家还是好好歇一天吧。明天的话可以去矿场看下,怀橘一直跟我说想去场口看看,她没赌过石,被别人讲得好奇,总想自己体验一把。”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以及赌石行业的高度成熟,市面上常见的基本不是被人淘汰了几轮的低等料子就是经过人工伪造的假料子,“一刀富”的传说确实就只是传说而已。
好的石料都是大公司机械化开采,大部分送到公盘去拍卖。顶尖石料即使不送到公盘也只会在内部圈子流动。普通人想捡漏不如做梦来的更快。
“你没跟她说这边场口的环境是什么样吗?”沉鸣谦觉得楚怀橘实在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白琛当然也没兴趣亲自跑到矿场去。无数架挖掘机日夜操作,无数台载重车来回运输,山头被扒成红土秃岭,寸草不见。河边各处打进数十米乃至数百米的深井,泥土碎石滚入河里,河水变得浑黄,有些河道已经被淤阻。现代化开采手段探测器、炸药,大型机械设备都在使用,挖掘机一铲沙石倒下,矿工们手持钉锤蜂拥而上捡拾翡翠玉石。到处机器轰鸣,到处尘土飞扬…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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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琛一脸无奈,“当然说了,但她还是想去。其实也没事,我带她去的地方都在安全区里面,环境差了点,但至少没有武装冲突。”
沉鸣谦点头,“嗯,难得来一次,按她心意来吧。”
“哎呀,放心吧,我都提前安排好了。”他忍不住打趣,“你这是当男朋友还是当爹啊,一天天操不完的心。”
沉鸣谦自嘲地笑,“可惜了,既不是男朋友也不是爹。”
“算了,搞不懂你俩关系。”白琛看他聊起楚怀橘的样子就觉得牙酸,“对了,白斯汀那几家赌场你不要了?什么情况啊?”
白斯汀位于缅东和苏果、骞国接壤的地方,有名的赌博圣地。沉鸣谦那几个赌场每分钟的流水都吓死人。
对一般人来说,那几家赌场意味着数不清的财富,然而对于M国国安的人来说,那里更是有着他们无比垂涎的数据资料。
出入其中的各国富豪政要,从黑到白源源不断的money…
M国一定有一个成为千手观音的梦想,这样就可以把手伸到世界各地,掌控所有人。
国安作为爪牙更是卖力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一切能渗透的地方。
其实为了实现某些目的,之前他们也曾跟法沙合作过。然而昨天还不是不打一声招呼没有一丝犹豫地就把人搞死。
所以跟这种毒蛇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沉鸣谦之所以让国安出手安排除掉法沙的一切行动,就是要抹去自己在这件事里的痕迹,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他知道国安觊觎自己这几个赌场很久,现在更是想借着这次合作跟自己谈判。
可他怎么会让国安如愿呢。
他也不把东西攥在自己手里,直接联系了华共在这边布局的人。
明面上看就是他把赌场转手,自己只留了不到叁成的股份。但牵扯其中的几方势力都明白,这是他的表态。
国安怎么都想不到,刚刚合作完沉鸣谦就能毫不犹豫过河拆桥,直白地站了华共立场。
被这么摆了一道,偏偏他们还不能真拿他怎样。
……
这些东西沉鸣谦不会也不能跟白琛解释,他只说:“没时间打理是一方面,赌场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复杂,我不想跟着掺和也是一方面。”
“牵扯多才要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白琛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撒币行为。
沉鸣谦但笑不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楚怀橘给沉鸣谦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
沉鸣谦知道她是因为一直看不到自己心里不安,毕竟经过昨晚的事,这个地方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的也只有自己了。
“我去陪下怀橘。”他起身。
白琛点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
出门前,他突然叫住沉鸣谦,“鸣谦。”
沉鸣谦看向他,“怎么了?”
“我心里还是把你当成朋友的,不管你现在和谁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都希望不要危害白家的利益。”毕竟,我真的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沉鸣谦低头笑了笑,回身拍拍白琛的肩膀,说:“不会的。”
“我相信你。”
沉鸣谦想说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拉开门离开了。
白琛站在原地看着沉鸣谦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时,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居然是楚星辰打来的。
楚星辰跟着他也有叁年了,平时她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喂?怎么了?”
“琛哥…我们要不就提前结束协议吧…”电话里传来很明显的哽咽声。
白琛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楚星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我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在饭局被制片看上,对方设计迷奸了她。
出事后她想过隐瞒,毕竟她的确放不下白琛给她提供的优渥的生活。但是她知道,既然两人一开始的合约上明确要求了不可以与其他人发生关系,就代表白琛是非常在意这件事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打算欺骗白琛。当然,她也会说清楚情况,以免被白琛记恨。
“你把话说清楚,是有人强迫你了还是怎么回事。”白琛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眉头皱的简直可以夹死苍蝇。
“就是我去参加饭局,被人设计了…”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白琛神色冷峻。
“知道。”
“我现在就让助理跟你联系,你把时间、地点,还有当时参加饭局的所有人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如实告诉他,剩下的事我来解决。”他想了想又接着说,“一会让人
给你转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对了,出事之后你有吃避孕药吗?”
楚星辰赶忙说,“吃了的,我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买药。”
“这件事不用声张,你现在在剧组?”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拍板道:“去跟剧组请几天假,我派人接你过来,其他的事你不用再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星辰被他的反应整得有些懵。
这是不怪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