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恨是爱
苏谨棠震惊抬头，才发现陆老已经睁开了眼，只是眼眸中却净是愧疚，嘴巴张着，很费力喊着：
“棠棠……”
“陆爷爷，你醒了？”苏谨棠死命忍着，一遍遍告诫自己，才忍回了眼中的泪。
可是，还没有等她多看几眼，陆慧却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苏谨棠，愉悦说道：“爸，你终于醒了！”
接着，她一把扶着陆老坐起来，让他靠在床头，带着明显的目的性，急切冲陆老问：
“爸，你仔细看一看当初到底是谁下药害的你？”
说着，她指向床左边的陆霆晔三人，道：“人我都带来了，您只要指给我看，我一定替您报仇！”
陆霆晔被指，倒是没有动。
但陆柔嘉和沈宓纷惧白了脸，两人下意识推了两步，往门口处缩，试图让陆霆晔的身体挡住陆老的视线。
陆老的呼吸便急促，口中含糊喊着“棠”字，他歪着头，似乎想找苏谨棠，奈何陆慧一直挡着视线，她不禁挡着视线，还故意说：
“爸，苏谨棠四年前背上谋害您的罪名，被你的好孙子陆霆晔亲自送进了监狱，她不堪受辱，三年前就死了！”
此言一出，陆老露出悲呛的神情，陆慧暗中一笑，又抬起老爷子一把，继续蛊惑：
“爸，当年害你的人真的是苏谨棠吗？”
陆老一边发出“呜呜”的悲音，一边全力摇头。
病房一片安静，唯有陆老悲痛的呜咽。
却任谁都看得明白陆老的摇头是否认。
陆霆晔原本要上前的步子，僵在当场。
爷爷的呜咽，仿佛一道道笨重的钟声砸在他的心头……苏谨棠竟然真的是冤枉的？
他竟然错了？
陆至俞沉痛说：“大哥，我早说了苏姐姐是无辜的，可四年前的你不信，现在爷爷亲口为苏姐姐证明了，你总该承认是你错了吧。”
“只是四年过去，你欠苏姐姐的恐怕很难弥补了……”
陆霆晔动了动嘴唇，却僵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没注意到陆至俞说这话的时候，扭头望向了一边的苏瑾棠。
苏瑾棠低下头，借以掩饰眼眸中的复杂。
她曾经想过很多种证明清白的方式，可从来没有料到会是陆爷爷这样悲呛的证明。
她也曾以为，只要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就轻松了，可如今，她并没有觉得多快乐。
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仿佛压的更狠，胸口仿佛堵得更慌。
在场的人唯有陆慧心情愉悦，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就好像她是个救世主，迫不及待要为苏瑾棠讨回公道：
“爸，苏谨棠背负骂名含恨而死，您若是疼她就指出到底是谁害的你，别让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啊……”
“您说，这病房了的人到底是谁害的你？”
在陆慧的念叨中，陆老的悲呛化为怒意，他挣扎着要坐起来，陆慧见此，继续蛊惑道：
“爸！是谁害的你！你快指出来！”
“只要您指出来，我们就可以为您，为冤死的苏瑾棠报仇了！”
所有人都望着陆老，在一声比一声要急促的呼吸中，他终于抬起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左边，他涨红了脸连眼睛鼓起来，
“陆……陆……”
苏瑾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陆爷爷指着的人分明是——
陆霆晔！！
竟然真的是他害的人！
一瞬间，冲天的怒意席卷她心痛，苏瑾棠眼见控制不住怨恨，这时，却听见陆慧难以掩饰的激动，说：
“爸，害你的人是不是陆霆晔！”
这一句话，将苏瑾棠的冲动压了下来。
她不是陆霆晔的对手，她还不能露馅，她必须伪装下去！
伪装下去！获得他的信任再给他恨恨一击！
让他也尝尝亲近之人的背叛是什么滋味！
这时，离得近的陆至俞冲到床边，不可置信问道：“爷爷，你是不是认错了，大哥怎么可能是害您的人？！”
可这时——
“滴——滴——”心电仪器发出警报声，而陆老的手晔已经垂了下去。
“医——”
“医生！”
苏瑾棠和陆霆晔同时出口，苏瑾棠眸光会晦暗望向陆霆晔，却见陆霆晔快步跨到病床边，冷呵：
“出去！”
陆慧不但不让陆老躺下，还蛮狠道：“该出去的是你！陆霆晔，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一定要起诉你，替爸爸讨回公——”
话没说完，陆霆晔却伸手一把勒住陆慧的脖子，危险十足道：“陆慧，你若再闹，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不过两秒，陆慧已经疼到咽不下气，掰着陆霆晔的手露出痛苦之色，陆至俞见此，脸色大变，
“大哥，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先救爷爷啊！”
医生已经到了门口，见到浑身戾气的陆霆晔，都吓得不敢上前一步。
陆霆晔这才一把甩开陆慧，冲医生们冷道：“进来救人！”
医生门战战兢兢走进，却又听陆霆晔威胁，“祖父在医院几次三番出事，你们医院属于管理，责无旁贷，若是人救不回，你们就都陪葬！”
说完，他扫了一样地上的陆慧，“滚出去！”
陆慧恨恨瞪了一眼陆霆晔，干咳着离开。
除了医生，病房的其他人都有退出病房，苏瑾棠维持着面无表情来到走廊，可她的手心早已经在淌血。
这时，又听陆霆晔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病房，违者立即驱赶，生死不论！”
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是陆慧，她阴沉道：“陆霆晔，你为了家主之位谋害老爷子，这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等着！”
说完，她带着一众保镖怒气冲冲离开，在进过陆至俞身边的时候，缓和神色道：“至俞，别挂妈没提醒你，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不想死的话就离陆霆晔远一点。”
“我在麓湖庭为你买了一栋别墅，你随时可以搬进去。”说完，不给陆至俞拒绝的机会，她便离开了。
陆至俞神色低沉，不知道再想什么。
等到陆慧彻底看不见的时候，他才走到陆霆晔身边，用怀疑的语气问：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爷爷的事？”
陆霆晔神情一冷，却道：“你不信我？”
陆至俞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大哥，我真的不明白，“没有”这两个字说出来就那么难吗？”
他并不是真的怀疑陆霆晔，他此刻不过是要个肯定的答案好安心而已，可现在他却迷茫了。
他的好大哥，到底是太骄傲了不屑去解释，还是真的内心有鬼？
接着，他也转身离开。
陆霆晔望着陆至俞离去，握拳的手明显紧了紧，却什么也没挽留。
陆柔嘉和沈宓纷却松了口气，心中皆暗喜：这老头子最好死在这次手术中，永远别醒过来！
沈宓纷原本还担心jack手中录的视频被找出来，可今天老头子这么一指，直接叫陆霆晔背了锅，没人会在意她了。
她们母女两人没有半点愧疚，甚至巴不得陆霆晔背锅到底。反正陆霆晔是家主，背锅了晔没人真拿他怎么样，可要是她们暴露了，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母女两人相互扶着走向陆霆晔，沈宓纷道：“霆晔，你看我这还伤着，就先下楼看伤去了啊？”
陆霆晔没搭理，沈宓纷当他是默认，忙扯着陆柔嘉离开，她现在对这一层病房都已经有阴影了。
今天这事的冲击太大，陆柔嘉此刻晔不敢面对冷酷无情的陆霆晔，只好跟着离开。
保镖们都各司其守，纷纷散开，很快，走廊上只剩下陆霆晔和苏瑾棠。
陆霆晔在原地站了五分钟，这才转身，在见到苏瑾棠时，他先是一征，随后轻问：“你怎么还没离开？”
说完，他想到刚才的情景，又补充说了句：“抱歉，刚才吓到你了，我——”
话没说完，苏瑾棠却抬起了头，只是神情却有些冷，陆霆晔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内。
转而，满眼复杂道：“你也不信我？”
苏谨棠又低下了头，陆霆晔心头瞬间变冷，以为她是默认。
刚刚陆至俞的质问，他都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失望十多年的兄弟情义，陆至俞却不相信他，可除了失望，心底却不受什么影响。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有些难以待下去，她的冷情仿佛一把冰凌，刺进了他的心坎。
他转过身，掩饰眼底的自嘲，就在不久前，他许诺会无条件相信她，他以为就算她没说，可她也是信他的。
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你若是还愿意回爵士名邸，我会安排司机送你回去。当然，你若是想回海岛，我也可以安排人护送你。”
她若不信他，考察想必也结束了。
想到这，胸口的闷疼突然扩大，陆霆晔准备离开，可这时，却听她清亮喊：
“陆霆晔，你站住！”
接着，她竟然快速奔到他的前面，踮起脚搂住了他的脖子，神情坚定道：“陆霆晔，我信你！”
“我眼里的陆霆晔，清正规矩，是不折不扣的君子，你绝不是个为了总裁之位而狠心伤害至亲的人！”
说这话时，苏瑾棠笑的很灿烂，她的眼眸的每一抹星光仿佛都写着“信任”，“陆霆晔，我知道我的信任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是——”
“不！”
陆霆晔紧紧把她抱紧，两人相互埋在对方的肩颈边，脸颊相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你不是微不足道。”
可陆霆晔不知道，此刻背对着他的苏谨棠——
眼里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