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是龙魂兵古德里安喃喃道。
    抽取魂灵,这是更加深重的罪孽。
    其实关于这一点,还有更好的一个证明方式。计夏青接过他手中的刀,抛给了太乙,微微挑眉,是对的吗?
    太乙接过刀,手指轻轻摩挲着刀锋,慢慢点头。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即便老头儿没有吃人,也是另一个难以想象的重罪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话。
    小白,她走到呆呆坐着的宿白旁边,拍了拍小龙的肩膀,站起来。
    宿白扶着她的手,站起来,一时间没站稳,险些倒进了计夏青怀里。
    计夏青扣住了宿白的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看向隆美尔,沉吟一会儿,最近,老头儿有什么古怪的变化吗?
    饮食清淡了,隆美尔回忆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眼神也更温和了。
    小白,计夏青撑着宿白的腰,表情冷静,现在,你去拿那把刀,割开老头子的眼睛和舌头。
    要干嘛?宿白终于沙哑地开口,脑袋有些无力地靠在了计夏青身上。
    割下来,做一个检验,看看,是不是老头儿原装的,计夏青看向古德里安,如果青玉部队是实验,我大概知道了真正的实验目的是什么。
    著名的哲学问题,忒修斯之船【1】,计夏青轻声说着,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了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计夏青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器官移植嘛,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就是靠这个活到现在的?她再睁眼,看向了地上的那具尸体。
    自己完全陌生的面孔,完全相异的性格。
    我只能想得到这一个解释。她握紧了小龙的手。
    宿白握住了匕首,看着血泊中的尸体,手微微颤抖。
    面对活着的老头儿,她毫不犹豫将刀锋送进了他的胸口。
    但是,面对死人,她却下不去手了。
    干脆全部送去解剖吧,隆美尔看见了她颤抖的手,轻叹一声,也别为难自己了。
    错误,太乙冷不丁开口,表情严肃,忒休斯之船,错误。
    计夏青撑着小白,转身,审视地看着态度暧昧不明的太乙,眉轻轻蹙起,什么意思?
    没有更换零件,或者说,忒休斯之船没有更换零件,太乙认认真真看着计夏青,更换零件的,是另一艘船。
    你在和我打机锋?青帝陛下缓缓眯起了眼睛,脚尖点了点老头儿的尸体,忒休斯之船是这艘船吗?
    太乙凝视着她的眸子,缓缓摇头。
    你不能撒谎。计夏青神色一凛。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撒谎。太乙坦然回应。
    什么意思?宿白勉力支撑着自己,看着计夏青骤然黑下来的脸,开口问道。
    意思是计夏青眸间充满着杀意,你们亲爱的老师还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1】:忒休斯之船,资料来自于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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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第 97 章
    你们亲爱的老师还没死。
    此话一出, 宛若石破天惊。
    太乙唇间带了点悠哉的笑意,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师兄妹四人。
    古德里安神色惊诧又后怕;曼施坦因眼睛里满满盛着惊喜,却也含着一丝苦涩;而隆美尔则是倒退了两步, 死死盯着了地面上的那具尸体, 面色惊惶;宿白倒是表现得最冷静的一个或许这短短几天她的世界观已经崩坏的厉害, 也没有什么结果能让她更崩溃的了。
    那位青帝陛下呢?
    太乙将目光投向了计夏青。
    计夏青松开了怀抱着宿白的手, 蹲在了血泊中,盯着那具尸体。
    您在看什么?太乙轻声问。
    计夏青面无表情, 捡起一边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手起刀落。
    颅顶被轻而易举地劈开, 露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一堆电线,齿轮,机械就像她们在地底世界看到的青玉 部队一样。
    仿生人, 计夏青撑着膝盖站起来,脸色黑得很, 我早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曼施坦因还是第一次开口,看着计夏青的背影, 慢慢回过神来,背后冷汗突突往外冒。
    方才心底的落寞和绝望都消失了, 而是产生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欣喜,又后怕。
    老师,亦或者是恶魔,他还活着。
    塔主从来没有展现过巨龙形态,他是什么龙?计夏青轻声说着,看向了应该是跟塔主老头儿跟了最久的古德里安,你见过他的巨龙形态吗?
    古德里安眯起眼睛回忆, 良久,茫然地摇摇头。
    是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巨龙,只是,一个更高级的赛博人,一半血肉一半机械。计夏青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宿白的手,他根本就没有死,还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我们,说不定还在偷笑。
    对了,他还说他叫第五执计夏青握着宿白的手握紧了些,喃喃自语,真的是你?
    太乙,宿白看向太乙,目光凛然,他到底想干什么?
    引领着他们去找到真相,掌握证据。又对已经完全知情的叛乱根本不做任何准备,束手就擒洒脱死去。
    太乙却只是微微躬身,剧本如此而已。
    他到底写的什么剧本?计夏青接过话头。
    太乙在几人的目光凝视中,慢慢低下了头,表情落寞,第一次在几人面前表现出了浓烈的感情波动,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我陪了他很多年,但是依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太乙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老人,他聪明又愚笨,冷静又疯狂,慷慨又自私。
    他身上有在纯粹不过的人性,但有的时候又冷漠得像颗更古不化的坚冰比如送古德里安的女儿进哥谭的时候,她顿了顿,看向古德里安,我劝说过,被他拒绝了。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青帝微微皱眉,一系列无用的排比,烂大街的修辞和与你形象不符的夸张面部表情。小白,我记得我给你上过这一课。
    谎言。宿白与她并肩而立,注视着太乙,真相往往简单,谎言却需要无尽的谎言弥补,用无数的词藻修饰,用无用的修辞堆砌来掩饰内在的悲剧。
    太乙哽了一下,随后倒是耸耸肩,恢复了一贯了冷漠表情,很难向您解释我刚才并没有说谎,或许是我的修辞功底还不够。
    她摇摇头,我没有说谎,我并不知道所谓的剧本到底怎么写的,但是前塔主阁下留了绝笔交给您几位,或许其中有答案。
    计夏青伸出手,看着太乙。
    太乙退后几步,打开了抽屉,一摞文件上有厚厚一叠信封,她拿起了最上面一封,看了眼,率先递给了古德里安。
    给我的?古德里安讶异地接过,迟疑地拆开了信。
    信很薄,只写了半页纸不到。他草草瞟了一眼,神情瞬间古怪起来。
    曼施坦因阁下,这封是您的。太乙默默拿起了那厚厚的一叠信,将同样薄的的一封信递给了曼施坦因。
    还红着眼睛的曼施坦因也懵了,看着手中的信,我也有份?
    哦,搞错了,您是这封。太乙迅速抽回了曼施坦因手中那一封,递过去了另一封稍微厚一点点的,塔主告诉我,要是您回来了,就给你这一封厚的。
    曼施坦因龙眸瞬间蕴了点感动,默默将信收进了怀中。
    大概,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所以老师会有更多的话想要对自己说吧。
    隆美尔阁下,您的。隆美尔一脸懵逼地接过了同样厚厚的一封信。
    宿白阁下,您的稍微会厚一点。宿白接过了那超级厚的一份信封,沉默地看着那被撑开了的信封封口。
    这么多话想对我说?
    这是给以太学院六位院长的,这是给探索小队二十一位队长的,还有一封给巴别塔居民的公开信和一份录像,会在电视上播出。太乙清点着手上依然厚的一叠信,哦对了,前塔主阁下还给巴别塔的所有居民都准备了一份自己签了名的明信片。
    计夏青看着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中又搬出好几摞比人还高的明信片,嘴角微微抽搐。
    这种不着调的做事方式,倒是让她又隐约感受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第五执。
    所有人都有份,这是绝笔?古德里安开始吐槽。
    他迟疑地看着几位师弟师妹,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总觉得会做这种事的,像是我们老师。
    他明明早就换了称呼,此时却又称呼回了老师。
    隆美尔和曼施坦因都一下子听懂了他的话,而宿白愣了一会,什么意思?
    你太小,不知道,这确实像老师以前的做事风格,他也是最后这几十年才性情大变,变成我们不太熟悉的样子的。曼施坦因有些低落地说,而且,最后这几天,我看着老师的眼睛,甚至以为以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计夏青眼神一凛。
    果然,这位塔主的前后行为也有着古怪的不协调的时候么?
    你们以前的老师是什么样子的?她追问。
    几人将目光投向了最年长,也是见过最早的塔主老头儿的古德里安。
    以前的老师,可好玩了,连曼施坦因和隆美尔都没见过那样的老师,古德里安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唇角慢慢泛起了笑意,他会讲一堆只有他自己才会笑的冷笑话,会煮特别好吃的泡面那是他唯一的拿手菜;那个时候的老师也不太喜欢穿笔挺的正装,衣柜里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格子衬衫,每天看着比山还高的公务嚷嚷自己要头秃了没有霸王之类听不懂的话,天天就指望着我能早点帮他处理公务这样他就能摸鱼
    计夏青表情怅然。
    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社畜,最关心的是发际线和不要加班。
    但是这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三个都还不在,古德里安回过神来,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再也不讲冷笑话,也再也不穿格子衬衫,也不念叨古怪的话了。
    等等,我冒昧问一句,计夏青皱眉打断了古德里安的话,你今年多大岁数?
    古德里安愣了愣,老实回答,六百来岁吧,算得上是中年了。
    龙族的普遍寿命是千岁。他补充了一句。
    普遍寿命是千岁成年是二十?计夏青面色略有些茫然,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就是说,你的幼年,是巴别塔初创时期。
    那个时候巴别塔也有百来年了,古德里安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不过比起现在,算得上是初创。
    也就是说,他是那个时候发生变化的。计夏青手指敲着桌面,慢慢心中有了判断,或许,你们的老师我指的是最初的那个老师,他和后面的塔主老头儿并不是同一个人格。
    她心中泛起一丝庆幸,或许第五执是真的因为漫长的孤独时光而产生了精神上的疾病,而犯下罪孽的那个是恶的那一面,是自己不熟悉的那一面。
    这样,她或许还能说服自己,自己的朋友还是以前的朋友,只是生病了。
    只是犯下了无可饶恕的错误。
    啊,太乙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清点着手中的信封,突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陛下,您也有一封,不过前塔主阁下说您得自己找。
    计夏青抿抿唇,并不打算陪第五执玩这个幼稚透了的游戏。
    嗯,她下意识把犯下罪孽的塔主和以前那个欢脱又不着调的第五执划开了。
    古德里安他们也是如此。
    有给范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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