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风起云涌(二)
“子建莫不是前次在荆州为刘封所获,心中对其惧意已然挥之不去?待我等看清了形势,那益州之地又岂能为父亲所获?”
曹丕听闻曹植竟口出此言,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挖苦曹植的大好机会,曹丕心中明了,曹操既然有此一问,那多半便是对益州已然有意,所问者,乃是如何取益州,曹植此时竟然出言建议其暂且观望一番,显然是与曹操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植尚且年少,不如兄长这般雄才伟略,益州之事,植实在是无甚良策,还请父亲恕罪。既然兄长如此笃定,倒不如此番出征机会,便让给兄长,植在邺城静候佳音即可。”面对曹丕的诘问,曹植竟然少见的并未反驳,只是向曹丕微微一笑,而后转向曹操,拱手赔罪道。
此番言论,自然又是引得身后的众臣一阵议论之声,就连立在曹植身后的杨修也是频频对曹植以眼色示意,但曹植依旧是好似并未看到一般,将这番话说完后,便静静的站在堂前,不再出言。
对于曹植这番言论,曹操心中虽也是有所惊异,但却并未如同其他人一般,曹植聪慧,曹操心中自然知道,他又怎能不知曹植如此说来,不过是想要从这场可能发生的益州争夺战之中抽身出去,而曹植之所以如此做来,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并不好看坐拥近百万雄兵的魏国能够在刘封与刘璋手中取得益州。
曹丕与曹植,一人主战,一人抽身,曹操心中对于此事也是顿时多了几分兴致,刘封的本事,曹操确是亲身经历过,在此之前,他最为艳羡之人乃是孙坚,只因其生出了孙权那般全才,而见识过刘封之才后,曹操只觉刘备能在乱世之中收得此子,方才算是万幸之事。
但在曹操心中,刘封虽是有些本事,但此时却还远远未到使得其有所顾忌的地步,益州此时生了战乱,曹操若不做一番尝试,反倒显得其有些畏首畏尾,于是,曹操看向二人,口中言道:“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那便如此罢了,子桓率大军八万,将领随你挑选,即日发兵,先取汉中,再图益州,不知子桓可有信心?”
曹丕万万没能想到,想来不愿让其单独掌兵的曹操竟然将这重兵交于其手中,当下喜出望外,向曹操拜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将益州之地攻下,献与父亲!”
“此话倒是不必说得如此满溢,尔等若能将汉中之地取来,纵使不能得益州,也算你大功一件,张鲁在汉中近日颇有些不臣之心,这一年余竟又将我等之仇敌马超引入汉中身居高位,想来对我等早有防备,子桓此去当不能鲁莽行之……”
曹操将汉中形势略略向曹丕说了一番,而后便摆手使得众人散了开去,至于曹丕选何人为将,如何使用那八万大军,曹操并无兴致知之,他心中只是想要看看,曹丕比之张鲁如何,比之刘封又如何,若是刘封当真如曹丕所言那般,一时半刻也未能将益州拿下,那便说明曹植高估了刘封……
若是换做数年之前,曹操遇此变故多半是要亲自出征,但自其年过六十以来,曹操日渐感到身体大不如前,他心中隐隐感觉自己会在这数年之间大限将至,于是不敢再屡屡亲征,而是想借此机会考验曹丕与曹植一番。
若是此番曹丕能战而胜之,那便是曹植所预估之事有误,若是曹丕损兵折将而回,那便是曹植深谋远虑,一次次这样的考校,会让曹操的心渐渐倾斜,直至其临终之前确定这位子究竟要传递给谁。
“刘封,若是你当真有本事,那便速速将那益州之地取了,做好准备,莫要让曹丕在你手中讨了便宜,若当真如此,才算是我没有看错了你……”
是夜,曹植遥望西方的夜空,口中喃喃言道,曹操为何将曹丕派出而将自己留在邺城之中,曹植心中自然是知晓,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选择这个看似被动的角色,绝大部分原因,自然便是因为其对刘封能力的判断,还有一小部分原由,便是曹丕若是领兵出征,那个其日思夜想并且在曹丕府中郁郁寡欢的甄氏,定会被独自留在曹丕府中……
……
不只是张鲁,曹操,一日后的襄阳,诸葛亮也是面色阴沉的坐在府中,赵云,简雍,糜竺等人皆是坐在其府中,显是商议着什么。
“刘封此子,当真是可恨之极,这一载我军频频骚扰而不反攻,原来竟是在谋划此事,能够想到自那兴古鸟道入南中,再自南中入蜀,除去刘封,倒也算是再无旁人,依军师之见,我等该当如何,是否趁其荆州守卫空虚之际,全取荆州之地,断其后路,如此若是其在益州并未讨得便宜,便距离覆灭不远矣……”
简雍此时正在侃侃而谈,言罢,眼见坐在主位之上的诸葛亮依旧是眉头不展,便微微叹了口气,不再出言。
“庞统一直在江陵城中守卫,乃是我等皆知之事,刘封此人做事缜密,自然不会减少江陵守军,若是此时贸然发兵攻取江陵,一旦不能得逞,反而会使得刘封在稳住益州局势后对我等进行夹攻。”
诸葛亮只一言,便将简雍所出计策驳回,简雍眼见诸葛亮之言颇有些道理,倒也未曾出言反驳。
“那依军师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处之,便任凭刘封对我等形成合围之势?”
“刘封之事,不再理会便罢,此时不但我等知晓,曹操,张鲁,孙权等人也会知晓,益州,数日之间便会成为风云际会之地,我等得目标,如今已然不在益州。”
诸葛亮一出此言,众人皆是有些不明所以,看向诸葛亮。赵云更是颇有些不解的问道:“若是按照我等之前所谋划,益州,确是我等下一步即将谋取之地,如今便因刘封之故……”
“我等的目标,如今在北方,而非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