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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吃回头草 第24节

    那人情,她欠就欠了。
    在生命面前,尊严一点都不可贵。
    可这些的前提条件是,外婆愿意做这个手术。
    邓离离的一席话让邓国平两口子也清醒过来,二人表示同意女儿的说法。
    生死该由生命的拥有者来决定,别人可以舍不得,可以难过,可是无权干涉。
    **
    秦湛晚上的时候见了白昕卉。
    下班以后去的,二人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见面。
    这里也是从前邓离离带他来过的。
    和其他富二代小少爷不同,秦湛从小就对吃喝玩乐这类事情毫无兴趣。
    很多有特色的饭店,好玩的酒吧,有趣的地方都是邓离离这个外地人带他去的。
    小姑娘工作的时候是很认真很成熟的。
    可是私底下也只是个二十出头还没有脱去稚气的小朋友。
    她喜欢一切有趣的事情。
    她喜欢去音乐节,她喜欢看舞台剧,她偶尔追星,她也看那些套路极了的韩剧,还看得痛哭流涕。
    而秦湛,算是她所有的喜欢里面最不有趣的一个。
    秦湛到的早,日料店里人头寥寥,只在角落里有几个来打卡的女学生,围在一桌唧唧喳喳的。
    他嫌烦,选了个安静的位子坐。
    白学姐姗姗来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逛的忘了时间,来晚了。”
    “没事。”
    秦湛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婚礼筹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白昕卉拿了餐牌一边点菜一边说:“不用的,都是我老公在准备,我只负责美美的出场就行。”
    她和男友相恋三年多,已经在国外教堂宣誓过。
    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满足女方家庭婚礼的愿望,男友又是全心全力的操办,让外人都很羡慕。
    秦湛对此倒是淡淡,他不能理解婚姻这件事情本身和爱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白昕卉点好菜,抬眼却看见他眼眶附近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淤青:“你这是……”
    “我爸打的,很快就会好。”他随口说:“老爷子气狠了。”
    白昕卉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嗯,上次给你留的作业做了吗?”
    他有些难堪,却依旧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做了。
    “觉得丢脸下次我们就在治疗室见。”白昕卉笑笑。
    秦湛皱眉,声如冷玉:“不必,我没病。”
    白昕卉耸耸肩,叹了口气:“秦湛,学了那么多年心理学,你连自己的心理问题都不愿意面对,我真的是为之前教过你的所有老师感到悲哀。”
    上次他对邓离离的解释并不完全,白昕卉一方面是他的督导,另一方面是他的治疗师。
    心理咨询师和心理治疗师是不同的。
    咨询师可以处理一般性的心理问题,针对来访者的家庭、婚姻、教育、压力应对等等方面进行讨论,不会深入到更深的层面,也没有诊断的权利。
    而治疗师则主要服务于心理障碍患者,对一些焦虑症、抑郁症、社交障碍等进行深入的心理治疗。
    白昕卉在国外获得的是心理治疗师的资格,经验丰富。
    秦湛嘴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理障碍,行动上却依旧找她帮助自己,不过他不承认这是治疗,他只说来接受咨询督导。
    “说说吧,作业完成的怎么样?”
    秦湛舒了一口气,有些艰难:“我已经把那句话对他说了,他很愤怒,可我却感觉非常非常的轻松。”
    上周五是他三十岁的生日。
    邓离离不在,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秦连昇。
    意料之中,生日宴是在母亲沈一枝的病房举办的。
    病房洁白的墙面上挂了些装饰,秦连昇给他准备了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礼物则是一连串账户上冰冷的数字。
    秦连昇今日格外和蔼,兴致勃勃的给他在蛋糕上面点好了生日蜡烛,笑着说:“儿子,你今天就三十岁了,爸爸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完,他又匆忙补充一句:“除了不接手公司,其他都可以。”
    秦湛反问:“什么都行?”
    秦连昇笑着点头。
    他在屋子里面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躺着的沈一枝身上,他盯着她,语气冷冰冰的:“那就让她死吧。”
    停下毫无疑义的治疗,拔了那些没用的管子。
    让她死吧。
    ……
    白昕卉认真地听完他的描述,挺直身子,点点头表示认可:“完成的非常好,那么,你父亲什么反应呢?”
    秦湛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就是他的反应。”
    秦连昇愤怒的失了分寸,甚至把他这个已经三十岁的儿子差点打的破了相。
    “那你什么感觉?”她咄咄逼人。
    “我很轻松。”
    非常轻松。
    这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话。
    让沈一枝死吧。
    别折磨她了,也别折磨自己了。
    --
    和白昕卉告别以后,秦湛独自开车回家。
    路上,过红绿灯的时候邓离离打来了电话。
    这是俩人分手以后她第一次主动打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迅速靠路边停了车,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邓离离的语气依旧非常平和:“秦教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外婆不想做这个手术,手术风险太大,成功率只有一半,我们全家都怕她下不来手术台,就只能拒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其余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秦湛开了开口,欲言又止。
    她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哦,你都知道了。”半晌,他作出随意的口气:“也没什么麻烦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帮我写演讲稿,我帮你找医生,算还了你的人情。”
    邓离离笑笑,慢条斯理:“不必了,去实验室工作之前就有提过,每个项目期之内不能随意辞职,是我违约在先,演讲稿是我该做的。”
    那些恭顺疏离的语句像是化了形,在他的胸腔凝成了一团火。
    热烈的,红艳艳的,上蹿下跳,快要把他烧成灰烬。
    他冷冷的:“你知道就好。”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车子却没开走,还留在原地。
    他随手掏出一支烟,打火机照亮了他的脸,他猛吸了一口烟,又慢慢的呼出去。
    车子外面是南城繁华的夜晚,灯火通明的,四周都是刚刚下班准备回家的男男女女。
    他们有说有笑,形象各异。
    路边有一棵树冠茂密的梧桐,秋风吹起来,落了几片叶子在他的车子上。
    他突然烦躁的控制不住自己,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重重的骂出一句:“操!”
    第22章 费斯汀格效应   我们分手了,一切都结束……
    秦湛和段凌霄去国外参加一年一度的国际心理学大会。
    往年他都是带着邓助理, 今年却只剩段主任作陪。
    除此之外,这个会议和往年并无什么不同。
    行为主义和精神分析两派的研究者依然相互看不顺眼。
    人本主义的老教授上台演讲的哲学基础,也依旧听得他昏昏欲睡。
    终于轮到他上台。
    黑色的复古丝绒西装, 衬的他身材颀长英挺, 半长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拢到脑后,既斯文又禁欲。
    他的发音也很好听, 干净优雅的英式发音让他显得更加迷人。
    邓离离的演讲稿写的也好, 言简意赅,还化用了一些古代历史典故, 使得这场学术演讲并没那么无聊。
    讲稿的结尾也是非常邓离离式的。
    大方礼貌又不显得过分谦恭。
    要是依秦湛的性格, 他的结尾大约只有一句“that''s all.”
    会议结束,然后就是晚宴环节。
    段凌霄像个花蝴蝶一样满场交际, 秦湛没兴趣, 只拿了杯香槟随意的找了地方休息。
    正式场合结束, 他懒得再演, 领带扯松一点, 人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一个金头发的男人走过来, 坐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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