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我不许你放弃……我不许

    审判开始后，公诉方律师问道，“请问被告，1月7号的上午，你是否去过受害者的家中，并且拿出了10万元钱给受害者家属李敏欣？”
    “是的。”
    此言一出，岱正荣立刻向莫菲投去了深深地一瞥——去见李敏欣的事，莫菲并没有跟他商量，这让他感觉自己有些被动。
    “被告，当时你对李敏欣说，12.12纵火案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吗？”
    “……”
    “你指使人纵火在先，又想用金钱来减轻罪责在后，对吗？”
    “……”
    这时，岱正荣申辩道，“我的当事人去见受害者家属是基于一种道义上的抚慰，我的当事人无罪，所以并不存在以金钱来减轻罪责的事实！”
    “请辩方律师不要打断我对被告的问话！”公诉方律师不悦地提出了抗议。
    结果，他的抗议被法庭采纳了。
    于是，他继续对着莫菲问道，“被告，你所说的在纵火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不是指你指使案犯宫峻故意纵火的犯罪事实？”
    “……”
    “被告，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是低头认罪？”
    “……”
    岱正荣激烈地反驳道，“我的当事人只是因为怀孕身体不适，所以不能迅速地做出反应，请公诉方律师注意自己的措词！”
    然而，公诉方律师并不理会岱正荣，而是继续说道，“审判长，12.12纵火案的主犯宫峻已经认罪，现幕后主谋kt地产董事长莫菲也承认自己对该案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实已经十分清楚——12.12纵火案中，kt地产集团无视生命权，采取极端的、残忍的、非法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盈利目的，不仅使无辜的老人和孩子失去了生命，同时也侵犯了公众的安全，其性质恶劣，社会影响巨大，请法庭予以重判！”
    ……
    “被告，请你做最后陈述！”
    “……”
    当审判长那凝重的声音在法庭上响起时，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莫菲。
    正在这时，旁听席上，莫南突然霍然而起，义愤填膺地说道，“我女儿根本无罪，她不是被告，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最后陈述！我作为国家公务人员多年……一直坚信国家法律是严密而公正的，但是，在我女儿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仅凭案犯宫峻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女儿是有罪的，这明显有失公允……”
    “请家属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莫南的话引起了庭下的一片躁动，庭上，莫菲坐在那里，双手垂于膝上，情绪十分地低落。
    ……
    此刻，有一双焦灼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莫菲，这个人正是安白。
    从进入法庭时起，安白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莫菲身上——看到她低垂的长发遮住了脸颊，看到了她的脸埋在阴影里，看到她流泪，又看到她万念俱灰的神情，他心如刀绞……他深刻地感受到，莫菲认罪不仅仅是因为对逝者的道义上的歉疚，更多的是因为，她对自己人生的放弃！
    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一个生性恬淡，对人生对人性充满了希望的女孩轻言放弃呢？
    难道不是因为他安白吗？
    是的，正是他在爱情上的怯懦让她绝望了！他在自己感情生活上的暧昧不清让她背负着世俗的谴责，让她看不到未来，让她……万念俱灰！
    思想间，安白无比沉痛地站了起来，以振耳发聩的声音喊道，“莫菲，你没有错……你是清白的……不要放弃……我不许你放弃……我不许……”
    很快，因为安白的情绪过于激动，扰乱了法庭的秩序，被执勤的民警带了出去，丽娅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而坐在被告席上的莫菲，听到安白的声音，双手绞在了一起，眼中的泪珠倏然坠落，一滴一滴地砸落在素白的手上。
    ……
    法院门外，一直等候在那里的于宾等人看到安白神色黯然地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助理帮安白披上了大衣，而丽娅接过于宾手里的水杯，本想递给安白，却踌躇地没有动作，“安，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此刻，丽娅的难过是真诚的，她爱安白，安白难过，她怎么会不难过呢？更何况关系到莫菲呢！
    仅管从内心深处来讲，她对莫菲是排斥的，但是，她已经十分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莫菲发生了不幸，她也不会幸福——安白和莫菲的心意是相连的，莫菲不幸，就是安白的痛苦，安白痛苦了，她怎么还能幸福呢？
    ……
    c市机场，卜同紧张不安地看着时间，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送我到c市人民法院，要快！”
    “好！”司机一边应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卜同一眼，卜同那暴瘦的模样让他看了无端地生出了怜悯之心，“先生，你这样着急去法院，是……”
    “我的亲人在里面，我现在要去救她！”
    “？”司机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卜同，卜同的说法让他想到了古装戏里劫法场的情形，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大侠，倒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你？你要去救他？”
    “是，我一定要救她！”
    听到卜同那意志坚定的回答，司机只好应和道，“好嘞，我这就神速地送你去，救人这十万火急的事，咱可不能耽误！”
    ……
    庭审现场，在莫南、安白的喧哗被制止住之后，岱正荣出示了几份有数百人联合签名的民……意……书，这里面既有刘氏集团的员工，也有一些支持莫菲的群众，这份民……意……书中，签名人一致认为莫菲是清白的，要求法院慎重审理该案。民……意……书一经在法庭上公布，旁听席上立刻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谈话声此起彼伏，现场秩序难以维持，经商议后，审判长宣布休庭十分钟。
    休庭声刚落，现场的气氛立刻高涨，许多从a市赶来的kt地产的员工纷纷朝着莫菲喊道，“董事长，我们支持你！”
    “kt地产无罪，董事长无罪！”
    ……
    本来是为了控制秩序而休庭，现在秩序反而更乱，法院不得不对部分带头喧闹的人做出了劝离的措施。
    ……
    “宫峻，你姐姐已经畏罪自杀，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小小地躁动声中，卜同突然闯入，朝着庭上的宫峻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他的声线本来并不浑厚，此刻，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因为用了十分的力气呈现出一种凄厉的感觉，这让正处于不安状态的法庭现场立刻肃静下来。
    台上，正低头默想的宫峻听到卜同的声音，惊然地抬起了头。
    “你撒谎，姐姐她怎么会……”
    “我刚从札幌回来！雅子她……”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雅子临死前说……让你想想父亲曾经对你们说的话——神明在天上看着，不能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姐姐！”
    这个时候，卜同紧张地看着宫峻，他既害怕又期待，他不知道宫峻是会迷途知返，还是会以同归于尽的心态来对莫菲，他努力地想着，想着再说一些话来让宫峻清醒……最后，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用悲伤的语调说道，“宫峻，你的姐姐以自己的死向神明谢罪，以死来乞求大火中死去的老人和孩子原谅她……她说，是她害了你……是她对不起你……”
    卜同的最后这一句，终于突破了宫峻的心理防线，让他那颗一直因为死掉的两个孩子而愧疚的心在瞬间做出了悔过的选择，他站在法庭上，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地说道，“姐姐……是我们错了……是我们的错了啊！审判长，我承认，我犯了纵火罪……我还犯了诬陷罪……”
    ……
    在宫峻认罪之后，由于案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加上前期的主辩双方的辩论，各方面的证据证言，法院当庭作出了宣判——审判长用威严的声音宣读道，“12.12纵火案系一起恶意的有预谋的纵火伤人案，自案发至今一直备受关注……本庭宣判，原kt地产项目经理宫峻犯放火罪、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kt地产集团董事长莫菲系被人诬告，法院宣布其无罪……”
    在这庄严而又神圣的时刻，莫菲噙着泪眼望向了国徽，从第一次开庭到现在，她内心的坚信没有被摧毁，反而变得更加地明确，法律是公正的，人生更是公正的……
    有记者抓拍到了这个镜头，随后，这个被冠名为“神圣地仰望”的照片在各种媒体上发布后，引起了大家的纷纷议论，大家在称赞司法公正的同时，称莫菲为“最美女董事长”！
    ……
    “莫菲，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好好休养身体，不要再想其它的事了！”晨旭诊疗机构内，莫菲刚刚做完胎心监测，魏晨旭进来，轻声细语地嘱咐着。
    “是，我知道……晨……魏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自从莫菲回a市之后，且不说她住院的时候，魏晨旭时时关心，就是她回家之后，他也天天过来问诊……这让莫菲十分地感动。
    魏晨旭幽然地问道，“莫菲，是不是叫我魏医生让你觉得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