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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188节

    房间内四个人,两个人陷入独有的诡异默契中,另外两个人则僵持在原地。
    惠阳县主犹豫了一会,才在大公主的搀扶下站起来,却说什么都不肯随大公主的意思,去她方才痛哭的地方坐下,她要站着与重奕说。
    刚开始升起来求重奕的念头时,她完全是凭着本能行事,特意叫上大公主也只是因为她从长公主暂居的宫殿出来时刚好看到了大公主。
    方才不管不顾的大哭后,惠阳县主的理智才逐渐回归。
    昨日在穆氏罪人中见到穆和的那一刻起,惠阳县主的目光就再也没法从穆和身上移开。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惠阳县主发自内心的觉得,穆和比重奕更像她预知梦中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太子。
    如果穆和换上重奕的衣服……简直与她预知梦中的太子一模一样,连眉目间的温和与几不可见的困惑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惠阳县主很快便从肃王口中知晓了为什么。
    穆氏曾企图在穆氏女产子的当天换子。
    惠阳县主立刻想到,她很早就听说过,太子殿下与差点也来东宫小学堂读书的穆和同年同月生,只差了五天。
    她魂不守舍的随长公主回到在宫中的住处后,就陷入深眠。
    这一次,曾经断断续续的画面全都串联了起来,从前惠阳县主怎么都看不清的画面也变得十分清晰。
    惠阳县主从睡梦中自然醒来,已经是今日正午。
    她终于明白过来,她做的梦从来都不是预知梦,而是在另一个世界或者上辈子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预知梦时灵时不灵,还因此陷入深深的迷惑。
    因为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在梦中,穆氏的换子计划成功,穆和成功替代重奕,这件事很长的时间内都没被永和帝发现。
    所以永和帝登基的时候,虽然仍旧坚持要封骆氏为元后,给骆氏的父亲承恩侯的爵位,却直接封穆氏女为继后,‘重奕’为皇太子。
    直到永和帝突然对‘重奕’翻脸,恍若疯癫似的不顾后果的将穆氏连根拔起,将穆氏嫡枝全部斩首,还逼着‘重奕’去做监斩官。
    之后更是对‘重奕’不管不顾十年,真切的给人如果不是没有其他继承人,根本就不会还留着‘重奕’的感觉。
    期间永和帝甚至让大公主招赘,其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可怜大公主在生产时一尸两命,不仅没将孩子孩子生下,自己也走了,肃王白发人送黑发人,立刻大病一场,全靠好药才能吊住命。
    后来永和帝驾崩,肃王拿出‘太子’继位的遗旨后,立刻带着长公主、驸马,还有肃王妃以及未出嫁的女儿们离开咸阳,‘太子’在城楼上叩首挽留,甚至没能让肃王回头片刻。
    长公主还亲口问过‘她’,是否要一起离开。
    知晓‘穆氏换子’的阴谋后,梦中所有说不通的地方都能说得通了。
    惠阳县主想明白这些后,更心疼她梦中的‘太子’。
    从出生开始就被笼罩在阴谋中,明明是可怜人之一,却连被可怜的资格都没有。
    惠阳县主想改变穆和的命运。
    无论如何,她都要穆和活下来。
    这是她上辈子欠他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惠阳县主冷静的叫丫鬟进门给她洗漱梳妆。
    惠阳县主觉得自己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
    她不能去求长公主,长公主一定不会管这样的事,还会因为她的举动而迁怒她,甚至是迁怒她父亲。
    她上辈子没能随长公主与父亲一同离开咸阳,已经是不孝,委实不该让这件事再牵扯到他们。
    永和帝?不行,虽然永和帝尽量将给大公主的东西都给她一份,但她明白,这是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与她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肃王?更不行,肃王对穆氏恨之入骨。
    ……
    最后,唯有重奕这一个选择。
    只有重奕才能说服永和帝和肃王。
    惠阳县主又想自己手中的筹码。
    除了预知梦,她有的东西重奕都有,她没有的东西重奕也有。
    那就预知梦吧。
    希望大公主说重奕言出即行,从来都不会出尔反尔是真的,就算是被当成妖怪烧死,她也要还穆和一命。
    恢复理智后,惠阳县主立刻意识到,她将大公主也带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否则光是她方才的痛哭声传出去,就会生出许多传言,反而给重奕带来麻烦。
    而且如今再回想她刚开始做有关前世的梦一段时间,刚好重奕也从奇货城回来,她误会之下都与重奕说了什么,惠阳县主只想转身就走,但是她不能。
    惠阳县主委实不想再单独面对重奕,生怕重奕还如当时那般不给她半分将话说下去的余地。
    宋佩瑜在也不碍事,她觉得整个东宫就没有宋佩瑜不知道的事,说不定还省得她说两遍了。
    惠阳县主盯着裙摆外粉色的鞋尖,鼓足了勇气才颤抖着声音道,“我能预知未来……”
    大公主倒吸一大口凉气,立刻疑问三连,“真的假的?你怎么从来都没与我说过?今晚姑母会叫什么菜,我能吃到蘑菇吗?”
    发现不仅惠阳县主满脸茫然的望着她,连重奕与宋佩瑜也一同看向她,眼中皆是一模一样的无奈,大公主立刻捂住嘴。
    唉,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惠阳县主反而因为大公主的打岔放松了许多,她甚至主动去与重奕和宋佩瑜对视,“我想用预知未来换穆和的命。”
    安静了半晌后,宋佩瑜以目光示意重奕答话。
    重奕看向鼻尖已经聚集汗水的惠阳县主,平静的道,“你撒谎,你不能预知未来。”
    惠阳县主猛的握紧双手,声音不受控制的越来越高,“我没撒谎,我真的我可以!”
    相比惠阳县主的激动,重奕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向大公主,对惠阳县主道,“那你先回答青鸾的问题,姑母今晚会叫什么菜,青鸾能吃到蘑菇吗?”
    惠阳县主满眼茫然的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无辜的与惠阳县主对视,脸上的愧疚之色越来越浓。
    惠阳县主答不上来重奕的话,她连梦中的那些事还会不会发生都不知道,方才会与重奕说她会预知,是故意将她的能力夸大了说,想要引起重奕的注意罢了。良久后,惠阳县主深深的低下头,语气中又带上了轻微的哽咽,她却始终竭尽全力的忍着,“我不知道。”
    安静了半晌的宋佩瑜轻咳一声,主动开口对惠阳县主道,“那你知道什么?”
    惠阳县主再次陷入茫然,按照她梦中的轨迹,接下来应该是永和帝突然对‘太子’翻脸。
    但这辈子显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还能说什么?
    房间内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惠阳县主的窘迫。
    重奕平静的移开视线将目光投放在被搁置在桌子上的九连环上,这是他能为惠阳县主做的极限。
    大公主想要开口打破惠阳县主的尴尬,却抓着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嘴数次,最后都是无声将嘴闭上,求助的目光在重奕与宋佩瑜身上打了个转后,最后放在宋佩瑜身上。
    宋佩瑜又等了一会,见惠阳县主实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出现陷入焦虑的症状,他才给惠阳县主提醒,“魏忠有哪些亲信?”
    惠阳县主闻言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似的,不假思索的说出一大串人名。
    完全没想过宋佩瑜为什么会问她这种与‘预知’毫无关系的事。
    宋佩瑜立刻从袖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炭笔,飞速记下这些人名。
    这些人名中,有好几个至今与魏忠看不出任何关系的人。
    宋佩瑜忍住了想问肃王会不会有小儿子的想法,改问,“九州中哪个国家最弱小?”
    惠阳县主眼中恢复光彩,目光灼灼的望着宋佩瑜,“你先保证穆和能活着。”
    宋佩瑜捏了捏手指,这只是他拿来凑数的问题,以免惠阳县主发现他总问关于魏忠的问题,再次胡思乱想陷入焦虑。
    他没想到,在惠阳县主心中,这个问题竟然真的有确切的答案。
    宋佩瑜睨向重奕,这件事只有重奕才能答应。
    无论昨日肃王当着朝臣公布的穆氏诸人罪名,还是方才他在宋瑾瑜那边翻看的折子上都没有穆和的姓名。
    对穆氏的事,宋佩瑜也稍稍关注过一些。
    穆清因为从小被永和帝带走,即使身为嫡长子也没有很受穆氏的重视,甚至刚入朝的时候在穆侍中手下做郎中,都做不下去的程度。
    最后还是永和帝看不下去,也为了与穆氏较劲,将穆清调去南临做县令。
    穆氏嫡枝中,最有希望活下来,还能继续在朝为官的就是穆清。
    穆和与穆清同父同母,还是穆氏换子计划的主角,当初永和帝特意将穆和列入东宫小学堂名单后,穆婉还专门逼着重奕想办法,让穆和直接入朝为官。
    如此之外,宋佩瑜只在宋景明与宋景珏的婚事上分别见过穆和。
    宋景明成婚的时候,穆和主动去天虎居与东宫小学堂的人打招呼,却被平彰讽刺了许久。
    宋景珏成婚的时候,穆和便没有再专门去天虎居,只在二房的院子里与宋佩瑜打了个招呼。
    在宋佩瑜的印象中,穆和是个性格稍温吞的世家子,既没有其兄的风姿也没有书中太子的固执。
    如果忽略穆和的容貌,这样的世家子一抓一大把,委实看不出穆氏有将他当成下任家主培养的意思。
    昨日肃王府派人从刑部带走穆侍中,穆侍中的长子,和穆侍中长子最宠爱的儿子,穆和也仍旧好生生的呆在刑部牢房。
    永和帝与肃王对穆和有多仇恨尚未可知,唯一能说动他们改变想法的人只有重奕。
    重奕在惠阳县主殷切的目光下转头看向宋佩瑜,薄唇轻启,“你说呢?”
    惠阳县主与大公主愣住,同时看向宋佩瑜,眼中诸多复杂情绪变换,最后变成‘原来如此!’夹杂着‘难道是真的?’,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
    宋佩瑜感受到惠阳县主和大公主越来越奇怪的目光,连忙端起茶水挡住脸上的神色,声音又低又快的道,“殿下自己拿主意。”
    重奕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状似陷入沉思,半晌都没再说话。
    宋佩瑜忍不住抬头去看重奕的脸色。
    他始终默认重奕从未将穆和这个人看在眼中。
    难道他猜错了,其实重奕还是很在乎穆和差点替代他的身份?
    抬头的宋佩瑜立刻闯进重奕沉静的目光中,他眼睁睁的看着重奕沉静的目光逐渐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然后转头告诉惠阳县主,“他同意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房间内的另外三个人同时陷入不同程度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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