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钟

    逍遥谷除了南面背靠十万大山,东,西,北面各有一处出入口。
    无夷宫,蓬莱岛,钟离门准备各领一队分别从叁个口进入。
    天山派则驻守庆阳,负责归纳各派传回的消息,以及等待还未到达的门派。
    从庆阳城出发,穿过燕子峡就到了逍遥谷的正面。
    燕子峡位于两座山岭之间,谷坡陡峭,山峰与江面落差极大,水势汹涌,暗流湍急。
    这般险峻的峡谷对于凡人可谓是天险,但对于修仙者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到了悬崖边,各门各派纷纷祭出法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一会便到了对岸。
    容渊和天山派的人在此,钟沁儿自然不能召唤自己的命剑,以防被他们认出。
    昨夜含光提醒了她后,她甚至连眉眼身形都作了一番的掩饰。
    再说,含光实体未稳,她特意将长剑置于他体内,为他稳固灵气。贝壳行舟,被无夷宫的人见过,自然也不能再拿出来。
    两人一个是法力低微,一个是半灵体状态,到也符合青云门小门小派的身份。
    两人缓缓下到谷底,钟沁儿见着面前的滚滚江水,回身对含光说道:“师兄,不用担心。”
    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玉色葫芦,丢到水面之上让它轻轻漂浮,只见葫芦一触水面便立即膨胀,长大了不少。
    她跳了上去,站稳以后又回身向含光伸出手来,笑盈盈地道:“师兄,上来吧。”
    含光点点头,紧握住她的手,一施力便登上了葫芦,两人肩并肩坐稳了来,便驱动葫芦向着对岸驶去。
    江水滔滔,水流奔急,葫芦在水面不时颠簸,两人的身子被波动着,渐渐挨近。
    她与含光从前相伴了两百年,亲厚自不用说,因而含光以实体出现,两人不免也走得极近,毫不避忌。
    在旁人眼里,两人极度默契,像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归思云站在崖边,正默默地低首看着两人,心里不免也生出一股闷气。
    这个莫寒的身材相貌,正好对了她的脾胃,本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师兄妹,谁知道几天下来,关系竟是好到,让人不得不多想。
    归思晚远远瞧着姐姐阴沉的面孔,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容渊在旁见她叹息,悄声问道:“怎么了?”
    “姐姐这觊觎别人东西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掉。”
    容渊见她话说了一半,不禁蹙了蹙眉心。
    归思晚侧低首,示意他下望,“那两个青云门的人……”
    明明这两人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但为何她心里会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正好一个急浪打来,葫芦上的钟沁儿吓到向旁边一靠,半倚在含光的身侧。
    他则笑着抬袖,替她挡住了一阵水波。两人长发皆被打湿,互望了一眼对方狼狈的样子,相视而笑。
    容渊垂眸,盯住葫芦上的那雪衣女子,想起昨日感知到的那道冷冷的视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到归思晚一再地叫他,他才是回过神来。
    “子期哥哥。”归思晚难得见他发怔的样子,不由抿唇笑道。
    “嗯?”容渊回眸看她。
    “你同我一道过去吧。”归思晚甜笑,露出颊边深深的梨涡。
    她信手就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只见一道碧绿绸带在空中飘舞,银铃叮当叮当地响彻幽谷,回声阵阵。
    容渊这次本就是私下行动,所以特地将天山派留守在庆阳城,过了燕子峡才是更安全,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飞身上了那道碧绸。
    只听得高空之上,银铃作响,曼妙如歌。
    钟沁儿和含光抬头,只见那一对璧人在蔚蓝的天幕之上,一掠而过,已飞速地抵达了对岸。
    含光沉吟了片刻,才是说道:“看来,天山派与无夷宫联姻之事,不是空穴来风呀。”
    语毕,他又朝着钟沁儿说道:“你可会生气?”
    钟沁儿淡淡说道:“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而且,我以后又不打算回天山。”
    以前,是不知道要不要回,现在看这情形是打死也不会回了。
    含光静静地看着她,良才叹息着说道:“这样也好。”
    钟沁儿垂下眼睫,盯着墨蓝色的江水,眸光之中似有一点涟漪泛起,慢慢地扩散开来,荡到最后,只剩下一点冷冷的波光。
    众人到了对面的逍遥谷,只见谷口的正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要走正门,就必须得从这密林之中过去。
    密林的上方弥漫着朦胧白雾,有人想御剑过去,刚飞到密林边缘,长剑便不停打转,再也前进不了了。
    这时,众人再发觉这片密林的不寻常之处,就连地面也不是寻常的黄色,而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归思晚看着这高大的密林,喃喃说道:“地图上没有这片树林。”
    容渊盯着不断腾起的白雾,朗声问道:“想问下青云门的道友,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后面看去,钟沁儿和含光刚自葫芦上下来,发丝润湿了一片,凌乱地粘在一处,说不出的狼狈。
    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两人半天都没缓过来。
    含光清咳了一声,扬声问道:“你是?”
    如果他没记错,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介绍过容渊的身份。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无夷宫的少宫主归思晚对他青睐有加。
    容渊看了看二人,只见他们脸颊泛湿,还不时有水滴从发间滴落。
    他眸色幽沉,抿了抿唇,“在下钟子期。”
    钟?
    两人皆是心头一跳,含光的眼角余光默默地滑向了身后的钟沁儿,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在下青云门莫寒。”
    容渊点了点头,忽然慢慢地踱步过去,走到了钟沁儿的身前。
    钟沁儿的长睫被水珠打湿,此刻紧紧粘在住,睁得不完全,她正要抬袖去抹,忽然听到他清润的声音。
    “这位姑娘是?”
    她还未从那个钟字给她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就看见垂下的星点视线之中,忽然多了一方丝帕。
    那方雪白的丝帕一角,绣了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正冉冉盛开着。
    如此熟悉的丝帕,正是她当年在山洞之中给他的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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