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自省
睡着的人自然回不了这句话，但是苏乔无意识做出来的举动却让沈言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苏乔的脑袋在他胸膛前蹭了两下，如同小猫咪在用小爪子挠她的心一般。
“我就当你这是回应我了，我不会再松手了。”他凑在人耳畔轻声道。
回想起之前他毅然决然放手的情形，他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他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自己深爱的女人呢？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让苏乔如此难过了，他要用余生来补偿她这次遭受的苦难。
他就这样抱着苏乔，苏乔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躺在一起的画面异常和谐。
不过睡着的时候和谐，醒过来就未必和谐了，尤其在苏乔还对人有很深的心结的时候，沈言居然越过那条线无异于火上浇油。
明明已经由于他们的失误失去孩子了，他们两个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和往常一样在一起呢？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极致的屈辱。
目前来说，她没办法和沈言再在一起。
发烧了一整晚，她整个人都是虚乏无力的状态，但她仍是凭着一股烦闷的怒火，伸手狠狠将沈言推到了地上。
沈言被惊醒，看到枕边人醒过来了还推他在地上他也不恼。
看人还有力气推他，神色也恢复清明，应该是已经不烧了吧？
“还烧吗？”他关心的问了一句，原也没指望人的回答，已然自主伸手探到人头顶上观察人温度。
没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
苏乔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发烧这回事，见此不由怔楞了片刻。
片刻后又拍掉了他的手：“你不要再碰我了！”
沈言有一瞬的不解，不解过后又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昨晚你烧的太厉害了，也烧的太不安分了，所以没办法打退烧针和吊针，所以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抱着你，用身体给你降温了。”
这话说的，他好像还挺委屈一样。
苏乔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枕头就狠狠朝人砸过去，是恼怒的表现。
不过枕头这东西，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还真是没有多少杀伤力。
沈言一下子就抓住枕头，转而将它安置回床上：“有力气闹脾气了，也挺好，总比生病要好太多。”
苏乔愤愤的瞪着人，她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这人脸皮厚起来能厚到一个天理难容的程度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不许再上我的病床了，你要是再敢上来我现在马上就出院，你自己掂量吧。”
她放了狠话威胁，却不知拿自己威胁敌人是最愚蠢的事情。
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没把沈言当成敌人，而是当成了亲近之人，毕竟只有真正在乎她的人才会在意她出不出院的事情。
沈言陪笑应道：“好，都随你喜欢，你高兴就好。”
苏乔一拳头挥出去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这她也是无语了，白了人一眼就继续躺下了。
这时候醒来未免太早，窗外的天还没有亮透，她还想睡一个回笼觉。
不过沈言就没有再睡了，而是去了外面给人买早餐。
坦白说像买早餐这种小事吩咐底下人去做就行了，但是他偏偏上心的很不想假手于人，非要亲力亲为才满意。
或许这就是真喜欢和不够喜欢的区别吧。
日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三天后苏乔要出院的时候，苏振天破天荒的来了她的病房。
两父女相对无言。
萧育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想让沈言出去给他们留下一个空间，但是沈言拒不离开。
沈言的原话是：“我要是走了，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从他的眼神中，萧育感受到其中满满的轻蔑，他肯定是不服气的：“我为什么担不起？怕不是你想得太多，这能出什么事呢？难不成他们父女两还会斗个你死我活吗？沈言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沈言冷冷的看着他，眸中满是冷冽冰霜：“如果你们不走的话，就别怪我让人来将你们请走了。”
这话意思分明就是要赶人了，萧育立马将目光转向姐姐苏乔。
苏乔也不想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据时间推算，苏振天大概只有两年半的命活了，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过不去呢？
于是她偏过头对沈言说：“你先出去吧，我和我父亲单独谈一下。再说了，你们不就守在外面吗，难道我还会出事？”
这后面的话自然是对沈言的一份信任，饶是她不想承认，只要沈言在的地方她就会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安全感。
沈言冷漠的看了苏振天一眼，目光里满满的警告意味：“苏先生，管好你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今天敢在这里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的儿子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看得出来苏振天对萧育的利用之下的在乎，所以他才有此一言。
用萧育来威胁他，简直就是一个上上之选。
苏振天大病一场，可能也是真的老了，他听了这话竟然也不生气，反而说了一句：“沈爷的提醒，我都收到了，你放心吧，我来只是想谈点事情，没有挑事的意思。”
沈言仍是不放心的看了苏乔一眼，然后才退了出去。
不过退出去后他也没有离得太远，以便发生变故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冲进去。
而萧育也跟着走出来，将里面的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病房内，苏乔看着苏振天撑着病体久站心里也有点过不去，不由出言招呼了一句：“要不你先坐下来吧，我们坐着谈？”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率先坐在沙发上，老是这么站着她也很累，又不是小学生对上老师的谈话，何必搞得这么拘束呢？
苏振天万事都依她，坐下来后他先是表示感谢：“乔乔，这些天多亏有你和萧育轮流来照顾我，不然我现在说不定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能留住这条命，爸爸在这儿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顺便搭把手而已，毕竟萧育一个人照顾你也实在是挺辛苦的，我只是看着他不忍心而已。”苏乔拿萧育来当幌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吧，总之爸爸确实该感谢你的。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打扰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要不你病好出院之后就搬回家住吧，爸爸很想你。”
经历了这一遭大难，他开始重新审视一番这个女儿，许多后知后觉的愧疚都涌现了出来。
从这个女儿降生之前起，他就从来没对她抱过一丝期待，甚至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迁怒这个女儿，现在想想都是他的错啊，他以前是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儿啊。
闻言，苏乔甚至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了：“不用麻烦，我自己有家，而且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突然搬回去我可能还会不习惯，谢谢您的好意。”
“但是爸爸真的很想你可以回家，能让我最后尽一份做父亲的心意……我已经活不长了，我都知道了。”苏振天语气有着深切的悔恨和对这个世界的种种眷恋不舍。
“你……你知道什么？”苏乔眉心一跳，难不成竟然是？
“我也不是傻子，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段日子以来我也不是没有去追查，我命不久矣，唯一的寄往就是能好好照顾你一段时间，难道连这样简单的愿望我都没有办法实现吗……”最后半句话，他已经近似于自嘲。
而后又说：“不怪你，都是我过去做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