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听到太上皇问起将来给贾赦什么赏赐, 皇帝也是心中一动, 这建粮仓一事肯定不能宣于人前, 一路收服人也不能明示天下。这样一来贾赦等于在别人眼中就是普通的巡检一圈, 万一赏赐太过, 让群臣怎么想?让天下怎么看?史笔如刀, 又会如何评价自己这位皇帝。
    见自己的皇帝儿子终于不再板着冰块脸, 而是一脸烦恼,太上皇觉得很有成就感,好心提点道:“他不是最疼家里的女孩儿?”
    皇帝恍然大悟, 对呀!还想再与太上皇商量一下如何封赏好,就让人一脸嫌弃地赶走:“去,去, 不过是女眷之事, 自己找皇后商量去。你还看不出来,皇后不会让他家吃了亏。”
    走就走, 和自己媳妇商量家事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 这个国家里什么事放在自己这里都得算是家事!皇帝走得干脆利落, 倒又引得太上皇来了火气, 就这么不待见你老子?亏了刚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看下次还管你。
    要是皇帝知道太上皇所想,大概会告诉他:你要真的什么都不管,可就真的天下太平了。好在此时他急于找媳妇想办法, 要不太上皇就不是有点小火气的事儿了。
    皇后见到匆匆而来的皇帝, 也有点好奇,就算皇帝每日都会来栖凰宫,可是这半天晌地过来的时候还真不多。
    皇帝让宫人退下后,对着皇后道:“我和你说呀,是这么这么回事。反正贾赦明面上是不能赏了,只能有机会再说。可是立了如此大功,也不能太磨灭了。我想着这为人父母的,图的也不过就是子女,不如以你的名义给他家女孩子们些恩典。”皇帝剽窃起他老子的主意一点也不心虚。
    得了这个主意的皇后正心花怒放,她早就想为那些女孩们做点什么,可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只能偶然敲敲边鼓,总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的就是傻子。
    “说来也就是你,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既体贴了那家伙做父母的心,也好让女孩们将来更有依仗。真真是让我也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你不知道,一想起巧姐儿来呀,我这心里就...”
    等等,皇帝刚才想的那些女孩里,可真没有巧姐儿什么事,毕竟她也太小了。转念一想,在这些女孩里,皇后确实只与巧姐儿才是实打实的血脉之亲,让她格外惦记也难免。不过一个小女孩,不过将来亲事高一些,皇帝也就不以为念了。
    先提起巧姐儿,皇后绝对是故意的,以她对皇帝的了解,就是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性子,不定心里只想着封林仙子一人,反正将来也是皇家之人,也不算便宜了外人。可明显的,贾赦立下的功劳不宜宣于人前,只能封赏女眷,那封一个是封,封三个还是封,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不多拉上两个受益者,这些年的中宫之位也算是白坐了。
    “那你说封个什么好?”皇帝自己没有什么主意。
    皇后道:“就算他们家的女孩我都喜欢,可是公主也太高了些。要真是这样,就得接到宫里来养活,到时那家伙回来了,还不得和你急眼。”
    你可真敢想!皇帝想问自己媳妇,你是咋想的?真不怕太上皇让你再抄《女戒》?
    “县主又低了些,在京中连个伯爵也比不上。”皇后表现得十分犯愁:“唉,还不如直接赏那个家伙。就算是我讨厌他得紧。”
    “不是还有郡主?”可怜的皇帝上了套,也或者并不是不知道皇后打的小算盘,不过是几个女子,皇帝只当她是要拉拨娘家人,可是张家根本用不上皇后拉拨,那做为外甥的贾琏入了皇后的眼也就不奇怪了。自以为察觉了皇后小心思的皇帝,有点得意地道:“明天你先让她们进宫,只说是喜欢得紧了,一起封了就是,也好让那些女孩儿与你亲近些。”
    想起皇后膝下空虚,皇帝也来了温情:“要是真喜欢了,就是封上一个公主,养在你膝下也行,不过不能三个一起啊。”
    谁稀罕进这个金丝笼里来,以为都是贾元春那个蠢货?忽然想起贤德妃来,皇后有点不确定地问:“到时只封了他家大房的孩子,贤德妃会不会有意见”
    听皇后提起贤德妃,皇帝也一时有点蒙,主要是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不过想起贾家二房与甄家狗扯羊皮的事儿,皇帝也是从心里腻歪:“理她做什么?还想越过你去不成。”
    贤德不想越过皇后去?做为皇帝的女人,有几个不想!只是帝后一直感情不错,皇后因为自己没有儿子,在宫中地位反而超然起来,有些无欲则刚的意思。凤藻宫内的元春,对皇后也是恨多于嫉妒更多于羡慕,可是皇帝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登凤藻宫的门,就是想给皇后上点眼药也不能。
    “娘娘,药好了,请喝药吧。”元春的药一向是抱琴亲自动手,从不假他人。
    元春自嘲道:“这苦药汁子喝了又有什么用?反正就算是病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抱琴只能劝道:“话不是这么说。娘娘总是贵妃,皇上还是惦记着娘娘的。”
    看了看小心端着药碗的抱琴,十多年的陪伴,就是抱琴脸上也有了印痕,何况自己。宫中何时缺了鲜嫩的颜色,自己承恩时已经年岁不小,现在...
    接过抱琴手里的药,元春一饮而尽,抱琴赶紧为她递是温水濑了濑,就听自己的主子道:“在是真惦记,能不来看上一眼?”
    无法接话的抱琴,只好借着送药碗出去的由子出了屋子,却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又赶紧擦了:这宫里忌讳眼泪,要是让人看到,那不光是自己,就是主子也得跟着受不是。现在的主子,已经再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了。
    屋内的元春也是两眼含泪,可除了这泪是自己能控制的,还有什么是自己能控制的呢?本来大伯得了两代帝王的青眼,是多大的好事,自己在宫里能得了多大的助力。可偏偏,从祖母再到自己的父母,都早早地和大伯一家生分得不可调和。本想着借自己省亲,给贾琏或者迎春说上一门好亲事,再求了皇上赐婚,那时大伯一家也能知道自己这个贵妃也是可以为家中出力的,能够互相联手。
    谁能知道,自己的大伯圣宠竟如此之隆,没等自己省亲呢,就有太上皇为贾琏赐了婚。那就退而求其次,自己做为长姐,照顾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总是没错的,谁知省亲时一问,人家迎春注礼已经走完了三礼。
    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一声,没有一个人想着自己这个皇家的贵妃也能下道口喻给增加点荣耀。元春再次为自己的想法冷笑了一下,自己觉得是荣耀,可是人家还有更大的荣耀等着,这不是太上皇又赐了婚?给三礼已过的人赐婚!
    连冷哼都不愿意再哼的元春,只觉得自己一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你们不稀罕,会有人稀罕的!宝玉没有定亲,探春也没有定亲,到时自己下了口喻,他们一定觉得是无上的荣耀!
    此时的元春已经偏执了,她问端茶进来的抱琴:“老太太有多久没进宫了?”
    算了算日子,抱琴道:“上个月老太太又门不舒坦,一个月没有进宫请安,如今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入夏以来,贾母的身体就不大利落,虽不至汤药不断,可也不大敢多走动。元春知道老太太是心病,对自己和母亲没和她商量就卖了大观园心中存怨。可是不卖又如何?父母已经搬离了将军府,离大观园远而又远,难道还指望大伯一家?他们就算是住进去了,也不会掏一文钱,还不如直接卖了,不光能免了薛家的纠缠,也能让父母身有余财。
    当然,此时的元春与她母亲王夫人一样,都忽略了大观园占的是将军府的地,甚至还有人家宁国府的一部分。怨恨别人对自己不公,总比承认自己为人不好要容易。从这可以看出,元春不愧是王夫人的女儿。
    “既然老太太身体不好,就让人送点药材去吧。也和老太太说说,让她老人家放宽心,我在宫里惦记着她老人家,老是不见,心里想得慌。”
    抱琴听话地下去让人出宫传话。皇后也听说凤藻宫里人来领出宫的腰牌,痛快地放人出宫。明天正是六日,也是外命妇晋见、宫中眷属请见探视的日子。至于要是邢夫人与贾母碰到一起怎么办,会不会尴尬,皇后才不在意,不过是一个汉有眼色的老太太,让她在自己宫门口磕个头,让她早点见到自己的孙女,才是自己这个皇后的慈心。
    将军再次接到皇后要接见家中女孩的口谕,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除了隔三差五的赏赐,每次节日前,邢夫人都得带着三个女孩进宫走一次,原来还带过一次孙苑,不过从确定她怀孕之后,就只能让她在家中安胎了。
    “母亲,母亲,”巧姐儿摇着孙苑的手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弟弟想要什么?等明天我给母亲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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