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疯子

    斯兰家一切悲剧的根源要从彩礼说起，斯兰的父亲叫斯显昌，母亲叫陈二巧。
    彩礼这个事情自古就有，最近变本加厉，畸形发展，越是穷困的地方反而彩礼越高。
    仔细研究也能找出原由，无非是因为农村的人，往往把结婚娶媳妇生孩子，传宗接代看的比天还大。
    不是有那么一个笑话嘛，说是一个放羊娃很勤快，别人就问了，你放羊是为了什么啊？答：娶媳妇。
    人家又问了，娶媳妇之后呢？答：生孩子！
    然后呢？答：让孩子放羊，赚钱给孩子娶媳妇。
    如此子子孙孙无穷尽就是农村人的基本观念，在农村，娶不上媳妇或者嫁不出去都是很丢人的事情。
    有这样强烈的需求，彩礼钱自然是水涨船高。
    说起来这也怪不着谁，人家要的彩礼多，你可以不娶啊！
    总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属于一种必然。
    斯显昌原来也是一般人家，他是独生子，所以娶媳妇的钱还是有的。
    甚至，为了娶个漂亮的，他父亲下了血本，不光把积蓄全部拿出来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找媒人，说下了陈二巧。
    原先，陈二巧确实很漂亮，斯显昌也十分满意。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陈家在陈二巧的问题上骗人了，陈二巧本来就有精神病，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陈家算计好了，赶快把陈二巧嫁出去，捞一笔彩礼。
    斯显昌倒霉，娶了陈二巧，刚娶到家里没多久，精神病的状态就露头了。
    斯显昌当然不满意啊，花了大钱，结果娶了个神经病，那不是亏大了？
    他要求退婚，可陈家人口多，他打不过，陈家不同意，说人到你家了才得的神经病，要退婚也行，先把病给治好。
    当时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治精神病的地方。
    如此，斯显昌自然是一肚子的气，生气了怎么办？只能拿陈家人出气，而在他身边的陈家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陈二巧。
    据说，他对陈二巧是有虐待行为的，这导致陈二巧的精神病越来越厉害，原先还有清醒的时候，后来则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精神病。
    娶了这么个老婆，斯显昌整个志气都被消磨了，也不好好干活，也不顾家了，唯一喜欢的事情只有喝酒，每次都是烂醉，别人喝酒是为了享受，他喝酒是想喝死！
    他这样，可就苦了俩孩子了，斯兰和斯刚从小就是全村吃最差，穿最差的。
    农村嘛，重男轻女，斯兰更是早早的不上学了，操持家务，干农活，基本是斯兰在撑持这个家。
    斯刚倒也争气，学习好，也刻苦，只是吧，因为有个神经病的娘，他备受嘲笑。
    而这种嘲笑越来越严重，因为陈二巧越来越疯，后来发展到喜欢光着身子大街上乱跑。
    可作为母亲，她是认识自己儿子的，所以啊，经常性的，她会穿的衣衫不整，甚至光着就去学校找儿子去了。
    刚一开始，还有人同情，可渐渐的，陈二巧开始在教室门口拉屎拉尿，做各种丢人的事情，就再也没人同情了。
    因为这个，斯刚基本是生活在学校的最底层，谁都可以践踏他。
    对此，他也不恼，只是努力学习，后来上了重点高中。
    因为家里穷，这时候斯兰便出去打工了，赚了钱给斯刚当学费，生活费。
    这俩孩子争气，眼看斯刚考上大学，就算熬出头了，可一个灾难再次降临到这个家庭。
    在斯刚上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排座位，把他排到了倒数第二排，美其名曰让他感化差生。
    这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差别待遇，斯刚家穷，不能给班主任送红包，所以被班主任穿了小鞋，仅此而已。
    可悲哀的地方在于，斯刚因为学习太过刻苦，近视的很厉害，以前他都是坐在前排的，如今坐在后排，就必须要戴眼镜了。
    那个时候，一副眼镜几十块，对斯刚这样的家庭而言简直是无可企及的巨款，他根本买不起！
    年轻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也不好去找班主任，说自己近视，并买不起眼镜。
    他坚持了两个星期，黑板上的字迹看不到，只好借别人的笔记，可上课时间看不到黑板上的字，这可大大的影响学习。
    往往，别人出一份力可以学到的东西，他需要出三份。
    他又不是什么天资聪颖之人，以前全靠刻苦，现在刻苦遇到障碍了，学习成绩开始下滑。
    他还是找到了班主任，想要调座位，可班主任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你要调，我给你调了，别人也要调，就没完没了啦。只要努力，在哪里都能学好！你不要搞特殊嘛。”
    这样，障碍就难以搬开了，整个高三，他过的异常辛苦，吃吃不好，上课要花比别人更多的功夫。
    好在，他到底是刻苦惯了，虽然学习成绩下降了，可在班级里还能数个十几名，上个二本是没问题的。
    然而，就在高三学习结束，开始高考的时候，灾难再一次来临。
    这个家，斯兰出外打工，他们的父亲斯显昌整日烂醉，他要上高中，陈二巧是个精神病，可精神病也要吃饭啊！
    所以，陈二巧有时候也会跑到高中来，找斯刚要吃的。
    大部分时候，斯刚去上学前，会做好很多馒头，免得饿着了陈二巧。
    等到要高考的那天，斯显昌头一次像个父亲，买了几只鸡蛋，煮熟了让斯刚带着。
    或许是馋这几颗鸡蛋，陈二巧偷偷的跑到了考场，当时考试已经开始了。
    斯刚坐在考场，刚开始答题，就听到外面开始吵闹，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疯疯癫癫的母亲陈二巧。
    高考嘛，大门都是封闭的，陈二巧爬墙想要进来找自己儿子要鸡蛋吃，结果从墙上摔了下来，摔的一脸血。
    几个保安拿着棍子往外赶，斯刚就这样看着自己母亲一身血的被抬出去。
    据说陈二巧被人抬出去的时候一直叫着儿子……
    或许是被这种场景给刺激到了，斯刚第一场考试就考砸了，接下来的几场，他就和行尸走肉一样，考完之后，头发都白了好多。
    一门课考砸了，自然什么也没考上。
    要复读，他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光是复读费他就出不起。
    在出来成绩之后，他喃喃叫了几声，便疯了！
    大概的经过便是如此，张子扬听的头皮发麻，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句话：
    “每当你想要评价别人的时候，切记，这世界上的人并非都有你所具备的条件！”
    被生活这样的践踏过，不疯才是怪事吧！
    一时间，张子扬都不知道该怪谁了，悲哀传递，一切都压在两个孩子身上，结果一个疯了，一个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