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试剑
归元剑阵中剑风永不停息的袭掠着,吹进眼中,有种刺痛的感觉,眼睛不自觉而泛着泪水。这是纯粹的剑意,术剑者的剑意,犹如带刺的莲,纯净正直却拥有最锋利的刃。
低沉的剑吟声传入耳中,仿佛敲震着心灵,吞噬着心脏跳动的律动。
那少年的步伐止住,止于那连绵如流水的剑意被切开的刺眼剑光之前。
楚沐云没有回身,神魂感知告诉他,应对这疾如风的一剑,回身只能徒失最佳出手的时机,从而将自己送入那剑光之下。
面对这般洗灵境中期巅峰的剑道术者,只有纹灵境后期的他丝毫不敢懈怠。
所以在那道惊芒剑光袭掠之际,楚沐云已经取出常用的凡剑,脚下点亮七星路图,迈出斗转星移的数步,身影迅速的闪躲出去,然后一式沧海月明剑带着月亮的冷辉,荡着灵力的潮汐,破开那耀眼的如海剑芒迎面而上。
这二人之间的战斗爆发的及其突兀,而楚沐云又是第一次面对洗灵境中期巅峰的少年俊杰。对方的境界远在他之上,非一般的洗灵境初期术者可以媲美,而这御剑宗门人给他的感觉犀利的令人窒息,像是一把出鞘的欲饮血的剑,浑身都是剑芒,所以即便运转《谛水灵诀》的他,每一剑的施展都有些吃力。
“地剑术!”
“万剑归流!”
归元剑阵中爆发着极强的破坏力,楚沐云是毫无保留的施展出一部部斗战术学,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在下风而暂时不落败。那剑阵外部的竹林中,也是无故掀起剑风,一片片竹叶被莫名的风穿破,然后乱舞于竹林之中。
那为首的御剑宗少年眸中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对于自己师弟的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纹灵境后期术者,不但修炼过他们御剑宗内门弟子才会的剑术学,而且在九师弟剑下,竟然可以坚持到现在,着实有些令他刮目相看。
“看来,这家伙也有不小的机缘,竟然不知从何处偷学到我御剑宗的剑术!”其余三名少年中,那眉眼间距较宽的少年道。
“哪里有的机缘,不过是略窥门径而已,十招之内,他必成为九师弟剑下之寇。”另一名抱剑于怀中的少年,眯着眼道。
为首的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的战斗,又过了约莫三招之后,他看了看时辰,才显得不耐烦的道:“老九,别再试剑了,早些了结吧。让你五师兄和八师兄再练会儿手,我们就去慕容宗族复命!”
果然,这少年话音刚落,那令得楚沐云步步紧退的少年,气息骤然凝练起来。他一剑劈落,犹如实质般的剑影闪电般的斩出,楚沐云心下一惊,根本未待出剑,便被直接震出数十米远。
“师兄等不及了!废物,再接我最后一剑!”
那少年露出微笑,他捻着剑诀,一枚星光剑印在手中结成,然后在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之下,剑印陡射,那印光消沉了一切的杂声,整片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沉默,可以想象,这剑印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威能!
楚沐云抹去嘴角的血迹,神色凝重之极,这‘飞星剑印’他在御剑宗剑诀总纲中见识过,乃是现任御剑宗宗主所创,虽然属于师级低阶剑术,可其威力还要强于地剑术的两倍之上。
几乎穷途末路的他,聚集全身的寒冰灵力封于剑中,在那剑印强光之下,心目澄明。他连斩出三剑,岩冰狼灵纹体,巨冰蛟灵纹体和雪狐灵纹体犹如于剑中解封的三只妖兽,赫然间穿破了空间的限制一样怒吼奔袭。
三只灵纹体所过之处,空气与剑意都被那股寒流所冰冻凝固,只有时间在流逝着,只有灵纹体妖兽在袭掠着。
“轰!”
岩冰狼灵纹体一头撞上了那道星光剑印,然后化作一道道彩虹般的灵纹散逝于剑印之前。巨冰蛟灵纹体甩出巨大的莽蛇一般的蛟尾,砸落于剑印之上,只见那星光剑印赫然匹射出密集如雨的剑气流,雨打沙滩,巨冰蛟的蛟身被剑气流洞穿而出无数细孔,最后爆碎,漫天灵光。
雪狐灵纹体才刚刚从剑下凝练而出,便被突如其来的剑印封印而住,楚沐云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那星光剑印便是在眨眼间侵入体内。
一股精纯而强烈的能量在楚沐云体内翻涌,他周身散发着星光一般的剑芒,仿佛那股能量欲破体而出,撑得他筋脉骨肉好似爆裂,痛苦不堪。
他手中的剑也在此刻断裂成碎片,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暴吼,那飞星剑印所蕴含的精纯能量瞬间冲破而出,楚沐云发丝如针,衣袍飞扬,周遭大地寸寸爆裂,顿时尘埃漫天,黄尘滚滚。
血气冲涌,楚沐云面色透红,在那滚滚的黄尘中扬起一抹血光。
“不堪一击!”那少年信步走来,很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嘴角挂着血迹,如同浮萍一般飘摇而立的楚沐云,然后将视线落到同门师兄身上。
“老八,该你了!”为首的少年目光空洞,此刻连看楚沐云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他仿佛局外人一样,凛然的转身,就欲离去。
一个失败者,在他江玉笙的眼中,根本没有博取同情怜悯的资格。
已然重伤的楚沐云,在他五师弟和八师弟手中,恐怕走不了半招。
所以他毫无兴致的转身离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上慕容府邸,等待着青龙太子使者的到来……
竹林一片静寂,御剑宗四人已经离去,没有人知道这萧索的竹林,有一片剑阵困着丹会会阁柳长老的弟子,更没有人知道,楚沐云此刻已然重伤瘫倒在剑阵中。
他在被那御剑宗有着剑十三郎之称的老九重伤后,接连又拼着重伤的身躯迎战剑十三郎的老八和老五,说是迎战,其实是被那三人当做了试剑的傀儡,彻彻底底的被羞辱了一番。
他的青衣丹袍,尽是一道道细窄的剑痕,脸颊也有血迹。他数不清身上有多少细小的剑痕,只知道每一寸肌肉都伴着蚊虫叮咬般的隐痛,每一道剑痕都把握好了分寸,不足以让他致命。
这不是对方刻意手下留情,这是一种折辱。
正如慕容夫人交代的那般,要让楚沐云意识到什么叫做高不可攀,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什么叫做痴心妄想。也如江玉笙临走时说的那样,慕容云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凤,而他楚沐云只是任人践踏的罪身,连他们剑十三郎中任意一人都抵挡不了,所谓的婚约在这份现实的前提下,只剩丑陋与不堪。
楚沐云气息微弱,他的丹袍被血色浸湿,眼睛无力的眨动着,充满着茫然,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的心中全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