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我后悔了

    沉励勤晚些时候带了尹茉莉下来，大厅里因他二人的到来骚动一阵又安静下去。
    沉励勤跟尹茉莉在万毓成另一边坐下。被冯箐冷落半晌的万毓成一见沉励勤神清气爽的正经模样，就知这小子在上头磨蹭准没干好事。
    再看尹茉莉掩盖不及肿起的唇瓣，万导没忍住，在沉励勤耳边骂了句：“禽兽！明天要开工，你就不能悠着点儿？”
    沉励勤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尹茉莉盘子里，一边跟万毓成斗嘴：“这点分寸我还有的吧！一会儿就消下去了，哪还能留到明天？”说罢，又转头对尹茉莉温柔笑笑，低声说：“刚才…先吃些清淡的解解腻！”
    尹茉莉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说她刚被喷了一口精液，让她压压气味。
    程耀华柔和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几人面上扫过，最终在尹茉莉的唇上停留片刻。他神色不变，温柔明亮的眸子却在垂首遮掩下暗了暗。
    这是一张幼态十足又精致绝伦的小脸，配上她冷漠淡然的气质，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尤物，不怪名声在外的浪荡子沉励勤会宠爱她，连他这样不重女色单身至今的老男人都忍不住想亲近她。
    可他几乎没见她笑过。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他就没在尹茉莉脸上见过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种表情。她似乎对自己出演这么大制作电影的女一号并不欣喜，也并不为沉励勤待她的态度而委屈愤怒抑或洋洋得意。但她总是不开心的，似乎也开心不起来。
    程耀华见多了圈里的资源交换。
    多少人前高贵的女明星为了名利，活心甘情愿、或被逼无奈匍匐在权贵和资本大佬的脚下。他早就习惯了这些，但面对尹茉莉，他又忍不住心疼惋惜。这样的小女孩，合该捧在手心里宠着。怎么好…他看看女孩红肿的唇，又想到沉励勤下午的一番说辞，心不免往下沉。
    沉励勤和尹茉莉并不知程影帝此刻心绪纷飞如何想他们的。尹茉莉淡漠看了眼小碗里青菜叶子，嫌弃的丢到男人碗里，口气冷硬的说：“要吃你吃！我要吃肉！”
    谁也没见过沉总这么好讲话的一面，只见他不仅不生气，笑眯眯将青菜吃了不说，又伸手给小姑娘夹了她爱吃的菜色。
    尹茉莉挑食得厉害，葱姜蒜香菜这些是一律不吃的，主食吃得很少，重口味麻辣火锅什么的更是不碰碰。沉励勤跟她生活一段时间发现，两人生活基本上算是合拍，都很清淡，只不过他素食为主，小姑娘主要靠吃肉。
    一桌人各怀心思吃完一顿饭，万毓成也不怕扫兴，让大家尽早各自休息，明日起就要正式投入工作状态。
    晚宴散后，沉励勤又回尹茉莉房中腻着不走。
    “我要看剧本了，你不回去休息？”少女蜷起双腿窝在沙发里，捧着剧本抬头问他。
    来的时候说是为了避嫌，两人各住一间。可房间分好了，沉总居然一刻也没在自己那边待过。这嫌避得有几个意思，尹茉莉也是不懂。
    之后几天沉励勤都有行程，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活动，两人自阆城相见以来几乎天天黏在一起，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沉励勤心里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隐隐有些惶惶不安。
    沉励勤回房后便脱了西服。
    此刻他西裤笔挺，衬衫自领口往下解开叁颗纽扣，嶙峋性感的锁骨和微微凹陷的锁骨露出来，配上他那张欺骗性十足的冷峻霸总脸，当真是秀色可餐。
    男人解开袖口随意的卷上去，翘着腿在尹茉莉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拿过剧本看了看，问女孩：“紧张吗？明天就要拍了。”
    尹茉莉正盯着他的脸看，闻言还认真思索了下，才说：“有点吧！就像放假好久要开学，但也还好啦。”
    她从小到大都是校内的文艺骨干，登台跳舞演音乐剧都不在话下，只是换了观众，陌生归陌生，但要说紧张到什么程度，还真不至于！
    说起来，这些年能让她感到紧张的，除了那些挑衅的短信电话和照片视频，也真没别的事了。
    沉励勤觉得尹茉莉正经冷淡的模样也十分可爱，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笑着夸赞：“心态不错！既然这样，叔叔就等着我家茉莉一举成为大明星赚钱养我了！”
    尹茉莉白他一眼，夺回剧本继续背台词。
    要不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夸下海口说要自己赚钱包养沉励勤，她哪用跑到这穷乡僻壤受这个罪？！尹姑娘愤愤想着，懒得去搭理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男人。
    沉励勤被冷落也不生气，长臂一揽将娇小的少女整个圈在胸前，用侧脸蹭蹭她的脸蛋，温柔道：“明天拍哪一场？这会儿睡觉也太早，不如叔叔陪你对会儿戏？”
    尹茉莉挑挑眉侧目看他，有些诧异道：“你还会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不是说戏如人生？我想只要控制好情绪表情，再用恰当的语速语气把台词念完，戏就成了一半。来吧，万导拍起戏来可是不讲情面，与其你明天现场琢磨，不如咱俩先试试！”
    沉励勤这样说，尹茉莉也有些心动。
    尹茉莉已经上了好一段时间表演课，万毓成也单独开了小灶，寻常的表演当然不成问题。但明天有一场戏，是她在学校质问程耀华，为什么不能接受她的感情。这种复杂执拗情绪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和眼技，尹茉莉怕自己面对程耀华发挥不出来，正巧沉励勤提起，她正想试试看。
    明天要拍好几场校园场景的戏，尹茉莉挑出跟程耀华单独对戏的那场，指给沉励勤看。沉励勤接过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这一段台词倒不是很多，毕竟《青蓝》对感情的处理都是隐忍隐晦的，但对演员的心里描写却很多。沉励勤想象一下他的小女孩要跟其他男人演这些情意缱绻的暧昧情节，心里就有些憋闷。
    “宝宝…如果我说，我有点儿后悔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