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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攻略面瘫师弟_分节阅读_8

    程澂本在一侧掠阵,因着诸人打斗范围波及渐广,他已往后退了几十丈远,心中不禁五味杂陈。这场混战彻底和覃云蔚撕开了脸,恐是无有挽回余地,他却依旧记得当时二人初见,覃云蔚踏上了设置在潋滟湖畔的高台,参与父亲为自己设下的雀屏之选。他身着玄色长袍,衣缘处暗金色龙纹随着衣袍翻飞时隐时现,墨色长发被金冠束得整齐,双臂护腕上各镶一颗明珠,三寸宽的腰封勾勒出细腰长腿身形峻拔。
    待他转过脸来,轻风荡荡之中,流云绥绥之下,天清地朗人美,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一时间程澂心魔骤生,陷入相思不可自拔。
    然而如今往事重省,他纠缠他与他撒泼也好,暗算他抢了他的法器也好,指使人追杀围殴他也好,爱怨交加恨他入骨也好,覃云蔚均都不为所动,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悲喜交集一场大梦而已。
    那么他当时贸然闯入雀屏之选,却究竟是为什么?
    程澂其实想再多看看覃云蔚,可惜恽穹川布下的浓雾非他目力所能穿透,因而孑然独立空自落寞。他正盯着前方神思不属,却突觉身后有人悄无声息靠近,程澂大惊之下闪身往前扑出,眼前瞬间多出一把淡红色的长剑挡住了去路,剑光幻化成一朵盛放莲花,兜头向他罩下,温柔华美之气息仿佛无处不在。程澂大骇之下身形一顿,身后那人已如附骨之疽般尾随上来。他只得反手将长剑往后疾刺,耳边一声轻笑紧贴后颈,手中的钩沉剑剑身一滞,竟然再次失控,尔后颈项中一凉,那人伸手捏住了钩沉剑刃,举重若轻缓缓推将回来,直推到程澂颈侧紧紧压住。
    这钩沉剑显然还是不肯听自己驱使,程澂恨得咬牙切齿:“你是谁?”
    韩绻道:“死僵尸。”
    程澂失声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韩绻倒也愿意为他解惑:“徐夫人法力不及澹台颂和恽穹川,只能在外围守护,且她是个左撇子,布下的防护剑阵在右侧有两处缺陷,常人却惯用右手,所以会忽略此事。”
    他左手绕过程澂身躯,摸上了他的胸口,尔后一路向下摸索。程澂只觉他的手仿佛一条毒蛇在自己身上缓缓游走,然而韩绻手掌温热手势轻柔,所到处却又火烧火燎般,引起一阵阵隐微的战栗。冰与火的交织中,他身躯僵硬动弹不得,哑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韩绻的手停驻在他丹田之处,终于不动了。他身量比程澂高了些许,此时微微俯首,在他耳边低声道:“别怕,我并非要轻薄你。我就是摸摸,你和我究竟有什么一样的地方。”
    程澂闻言惊怒交集,但心中更深切的却是恐惧,那种深入骨髓压倒一切的恐惧。但他毕竟做过多年的玄门世家子弟,输人不能输阵,狠声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哪里和我一样!”
    韩绻道:“是么?我这张脸的确配不上程小郎君如今这绣花枕头的名声。我再问你几句话,据我所知,潋山老祖平生唯有两位亲传弟子,分别是方锦容和程澂。程家小郎君作为其中之一,从周岁起就被潋山老祖伐髓易筋,炼气筑基一帆风顺,未及弱冠便结成了金丹。如今你丹田内却没有内丹,这个谎,你们是怎么圆的?”
    程澂脸色惨白沉默无语,将下唇咬得几欲出血,片刻后方哆哆嗦嗦道:“那一年在桫椤海和星燿洲修士大战之中,不小心被打碎了。”
    韩绻释然:“天时地利人和,果然高明。”他扫一眼激斗犹酣的战圈,覃云蔚毕竟以一敌三,曦神枪所挟之烈日金光似比适才黯淡了些。韩绻从程澂手中把钩沉剑拿了过去,这把剑一到他手中,便隐隐泛起了乌光。韩绻上下端详两眼,忽然闪身绕着程澂游走一圈,衣袂飘飘剑出如风,剑尖星丸弹跳,连点上他双肩双膝前后心等九处要紧筋脉之处。
    程澂避无可避只得任他作为,觉出九道诡异气息在筋脉间乱钻,然而却又不疼不痒,他不知这人究竟施展了什么妖术,心中未免惴惴不安,韩绻道:“九转截脉大法,唯我可解。不听话就发作。”
    程澂道:“旁……旁门左道,卑污手段……”
    韩绻郑重道:“不,是正宗的玄门秘术。这钩沉,你一直不知如何使用,对吧?”
    程澂呆若木鸡哑口无言,眼前暗影一闪,竟是韩绻将钩沉又掷还回来,他不由伸手接住,听韩绻笑道:“其实我也不太会用,所以还给你。”脸颊微侧冲着覃云蔚那边示意:“让他们罢战。”钩沉嗡嗡颤动似悲鸣不已,片刻后剑上光华渐渐黯淡下去。
    澹台颂早就看到程澂落入韩绻之手,只是抽不出手替他解围,且见两人竟凑得极近似在喁喁细语。他暗自各种猜疑,忽听程澂颤声喊道:“颂哥,你们先罢战!”
    众人正打得兴发,想罢战并非轻而易举,澹台颂只得一边驱动灵剑一边和覃云蔚商量:“覃兄,我等暂且罢手如何?”
    覃云蔚道:“你说罢手就罢手,我是供你试炼消遣的?”
    恽穹川道:“你跑到我们的地盘来兴风作浪,还嫌我们消遣你,好大一张脸。你不肯罢手,难道想把法力耗尽霞举飞升?你要死就去死,小金蛟我先预定了!”
    正唇枪舌剑,从冲虚殿那边遥遥飞来一道光芒,挟劲风直接插入战团,尔后一声轻爆,清朗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外山门处有变,速来冲虚殿。”语气隐隐带着怒火。
    是程驿发来一道传音符。澹台颂脸色一变,不由分说收了手,恽穹川和曹若耶忙合力替他挡住覃云蔚的追击。澹台颂放出灵识一扫,果然遐迩峰南侧外山门处隐隐似有死气聚拢,且越来越浓厚,竟是来了大批不明人士。他转头道:“穹川,莫要跟他纠缠!”闪身落到程澂面前。
    韩绻见澹台颂停手抽身,早已离开程澂躲得远远的。程澂正呆呆伫立,一脸的魂不守舍,澹台颂温声道:“澂澂,前面山门处出了岔子,父亲唤我们过去。”
    程澂目光闪烁瞥一眼韩绻:“我……我……”
    澹台颂道:“放心,有护山法阵在,他们一时逃不出去。我们在此拖延太久,我听父亲的口气似乎很生气,还是先赶过去吧。”
    程澂道:“不是的颂哥……”他也知一时半会儿弄不死韩绻,但这人不死又实在是心头大患,且他还在自己身上动过了手脚,因此他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韩绻远远看着这边,忽然插言提醒他:“在令尊那里,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第9章 苍狱
    程澂心中一动,自己父亲程驿是元婴后期修士,已将要进阶化神,以他如今的修为,难道还破不了韩绻这点微末伎俩?
    他忙拉了澹台颂的手,一路往冲虚殿那边奔去。恽穹川也已觉出异常,边抵挡覃云蔚的攻击,边闪身后退,同时威胁道:“覃隐,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也不是仇怨泼天,没必要你死我活。你若是真把法力耗尽,就算你凑合着能逃出去,你这个僵尸脸小道友可怎么办?”
    覃云蔚闻言看了韩绻一眼,韩绻对他摆摆手:“师弟你下来,我们也去前面看看。”
    此时冲虚殿后不远处却乱成了一团。殷玄感紧紧扯着晏冰尘,无论晏家郎君们如何暴跳,只以不变应万变的一句话顶回去:“我不要灵石,我买的东西,就是我的!”
    方锦容反复劝说无果,见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情知拖延不得,低声喝道:“都让开些。”重岚剑光华如练奔袭殷玄感而去。殷玄感并不敢和他当面对上,与两个同伙齐齐身形一沉,便要钻入地下去,脚下土地却不知何时变得坚硬如铁,他险些崴断一条腿也未能进入。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之下怒喝一声,袖中突然伸出十几道绿色藤蔓,往方锦容身上缠去,却还不曾近身就在方锦容剑光下缩卷回来,瞬间消于无形。围观修士觉出阴寒之气,纷纷逃离。
    方锦容没有伤害他们的打算,只乘隙追击,将剑气幻化成屡屡流光缠绕在三个鬼修身上,吩咐道:“二凤,绑了。”
    二凤术业有专攻,上来用捆仙索将殷玄感等绑得结实。少盟主捉人如此干脆妥当赏心悦目,令诸修士顿起敬畏之心,暗道怪不得虽然容哥不爱争锋出头,天下却到处都是容哥的传说。晏三儿双眼放光望着方锦容,斗胆凑过来出谋献策:“少盟主,这种鬼修不三不四逆天而存,本该统统打杀了才是,何必还要留着他们?”
    他话犹未落,却听得山门外一个阴柔婉转的声音遥遥传来:“ 是谁这么瞧不起我们鬼修,要将我们统统打杀了?你既有这般的胆量气魄,怎不过来将我也打杀了?”这声音穿透力极强,余音袅袅萦绕徘徊,遐迩峰上下方圆千里,竟无人不闻。
    高阶修士纷纷放出灵识一探,只觉山门外阴风浩荡死气隐隐,聚拢一起结成了雾障。殷玄感冷声道:“是我们大鬼主。”
    原来靠山来了,方锦容闻言招来一名山庄中弟子,令他去禀报程盟主,只说自己过去看看即可,还请程盟主只管安心相陪殿中贵客。
    他转身向山门而去,二凤扯着一串捆好的粽子,紧紧尾随于他身后。此事牵涉到晏冰尘,晏家子弟们自然也得跟着。众人尚未行到潋滟湖畔,六合盟盟主程驿携夫人杨氏,与大批贵客从冲虚殿中鱼贯而出。程驿居中而立于殿前宽阔廊檐下,朗声道:“锦容,你把三道山门统统打开,把通玄镜也打开,让我也看看是谁这般狂妄,竟敢趁着我儿之良辰吉日,打上我储岫山庄的大门!”
    遐迩峰三道山门处均安置有通玄镜,若全部打开,可从冲虚殿直接观望到山下第一重外山门处。方锦容回身颔首应下,令三道山门次第开放,大批守山弟子及二凤等人随着他涌了出去。
    偌大的青石场地尽头,不知何时升起一片暗绿色的雾霭,雾中一排排绿衣人森然而立若隐若现,居中却是一位高挑男子负手而立,血色锦袍灿若云霞,流金溢彩拖曳于地,堪称万绿丛中一点红,矜贵又娇艳。方锦容尚未出言询问,那人就昂昂然自报了家门:“在下莽山溟微境庄霙。”
    方锦容心中却是微惊,他的灵识扫到庄霙身上,竟似乎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消弭无形,想来是这大鬼主身上的锦袍之故。他索性收回灵识,颔首道:“方锦容见过大鬼主。”
    庄霙道:“少盟主客气,听闻今儿是程盟主爱子程小郎君的双修庆典,倒是颇为凑巧。”
    方锦容道:“是的,大鬼主不请自来,是否太过失礼?”
    庄霙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二凤和那串粽子,轻笑道:“怎么,来讨回自己的东西也不可以?”他缓步走近方锦容,一边上下打量:“倒不成想少盟主如此丰神俊朗,虽然看起来不太白,倒也无碍观瞻,若能趁机结交一番,也未尝不可。”
    方锦容肤色是不太白,但他自己从未在意过此事,被庄霙调侃,倒是微微一愣。随着庄霙靠近,他骤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香气,见庄霙眼波流转唇角含笑,脸上竟然粉黛浓施,瞧来艳魅入骨,他忍不住退后半步微微凝眉,沉声道:“你……”想说你一个男人家浓妆艳抹是为何?然而庄霙并非自己手下小弟,他把斥责之语又收了回去,也不接此人要和自己结交的话茬,改口道:“你说这位君澜府老祖宗为你所有,适才我已和殷先生讲明缘由,那份契约做不得数,晏冰尘你带走不妥。”
    庄霙扫一眼他身后的晏家子弟,阴阳怪气冷笑道:“我们银货两讫,怎能说不算就不算?这群晏家人若真是好的,老祖宗祖坟都被刨了这许久,竟然一无所知,这两年怕是压根儿就没上过坟吧,还装什么孝子贤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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