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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水晶吊灯

    众人的目光随着安意和安然下楼,都集中到了她们俩的身上,毋庸置疑的就是她们俩是现在这个大厅里最耀眼的两颗明珠。
    安建培在安意和安然的搀扶下,走到许星奥的面前,问好道:“星奥,今天终于肯赏光到我这里来了。”
    “能来探望安老是我的福气,只不过最近年终,工作一直很忙,没有什么时间,所以才拖到现在。”
    安培建有转过身对我说:“白小姐,今天你比那天在寻园更美,很荣幸能再次见到你。”
    这样的场面话我不善于应酬,挤出一抹笑意,说道:“能到贵府做客,是如斯的荣幸。”
    安建培笑着点点头,又对许星奥说:“星奥,你帮我招呼一下白小姐,我那边还有客人,先失陪一下了。”
    许星奥笑道:“安老您放心。”
    说完,安建培就往一边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安意转身的那一刹那,似乎向我投来了一个十分怨恨的眼神。
    转念一想,现在我又有什么值得她怨恨的呢,我和苏慕安已经尘埃落定,我对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们已经两清了。
    这样一想,心底又豁朗了几分。
    整个晚宴,我都心不在焉,我害怕苏慕安突然出现,如果他现在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况且这里还有许星奥,还有安意,这些人挤在一起,场面注定是凌乱而难以收拾的。
    可是直到晚宴结束,苏慕安都没有出现。
    许星奥坐在我的旁边,笑着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期待苏慕安的到来?”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想多了,我没有很期待他。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许星奥给我倒了一杯葡萄酒。
    我端起来浅尝了一口,味道很香甜,和我心里的苦涩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害怕他突然出现。”
    “百诚今天的年会,苏慕安作为总裁,应该不会出现在安家的家宴上,毕竟公司里有好几千名员工在等着他。”
    经由他这么一提点,我才想起,今天好像真的是百诚的年会,苏慕安邀请过我很多次的百诚年会。所以今天我是不会再看到他了,一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放松了下来,我心里就那么猛地空了一块,好像一直提心吊胆,却突然没有了顾忌。
    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晚宴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安建培突然端着酒杯走到许星奥的面前。他笑吟吟地对许星奥说:“星奥,很荣幸今天能邀请到你,我们家收藏了一副你母亲的旧画,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看是否是赝品?”
    上一次在寻园,安建培就说过让许星奥帮他看画,我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安建培为了拉拢许星奥而想的一个借口,却不知道原来他真的收藏了许星奥母亲的旧画。
    许星奥听到之后,神色有片刻的动容,他掉头看了看我。
    我觉得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我对他笑了笑,说道:“没关系,要是你想去的话,你就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收藏家收藏名贵的字画,就算是要人去验真伪,也决计不可能让很多人随行,这一是为了保证自己藏品的安全,二则是为了表现对作者的尊重。我大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这种情况下,许星奥不好提出带着我同去。
    安建培看他看向了我,于是忙道:“是我老糊涂了,既然白小姐和许先生是一起来的,不如也一起去看一看那一幅画。”
    “不用了。”我急忙拒绝:“我不是很懂字画,我就在这里等许先生好了。”
    安建培有礼貌,但是我不能坏了他们的规矩。
    许星奥对他母亲的感情很深,就算那幅画是假的,他肯定也很想去看一看,我不能阻止他,也不能当他的绊脚石。于是再次安抚他道:“没关系,你去吧,我就在这里,没事的。”
    他看了看我,说道:“那你好好的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
    许星奥把我的披肩给我披上,这才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随着安建培往楼上走去。在楼梯拐角处,他还回头看了我两眼。我向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我这才回头盯着自己碗里还没有来得急吃的虾仁,许星奥刚才给我剥的虾仁。
    我囫囵着把虾仁吞了进去。
    抬起头,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前方,两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愣愣地抬起头,正好和安意的目光撞到一起。
    她坐在我的前面,目光定定的,一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我朝她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毕竟这是在她的地盘上,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就不信她会莫名其妙把我给怎么地。
    接下来的时间,我犹坐针毡,一直不停地看向楼上许星奥消失的方向。他一直不下来,我在这个地方没有认识的,也就没有归属感。
    饭局完毕之后,我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斜倚着沙发,脑子因为喝了酒,一直有点昏昏沉沉。
    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在说话:“今天好遗憾啊,为什么苏总没有来。”
    原来是那一群酒足饭饱之后跳完舞的女人,在一边碎嘴说话。
    另外一个回答她说:“难道你没有听说吗?今天是百诚的年会,苏总当然要留在公司主持年会呐。”
    “怪不得我看那位大小姐一直神不守舍,看着门外呐,原来是自己的情郎有事情不能来,所以才这么心不在焉。”
    “还说人家安小姐心不在焉呢,你看你,一直到这会儿还惦记着人家没有来参加宴会呢。”
    “那可不是嘛,你说我在英国待得好好的,一听我妈我安家邀请我们参加晚宴,我立马就飞了回来,以为能看到苏慕安,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我能不失望嘛。”
    “我说你可真不害臊,人家苏总和安大小姐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还幻想什么呢?”另外一个女人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被泼冷水的人当然不满了,立马反驳道:“怎么,你看到苏总的钉钉到安意那块板上了吗?现在结了婚离婚的都那么多,更何况他们只是有绯闻而已。我记得苏总可说过,他是正儿八经没有跟安意谈过恋爱啊。”
    那个泼冷水的一声就笑了出来:“可是人家也没有说过他们没有谈恋爱嘛。”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安小姐来了。”另外有人又多嘴劝道。
    那群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们走到了一边。我的耳根子终于又清静下来了,我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耳边猝不及防的又响起了一阵声音。
    就算我没有睁开眼睛,我仍然知道这略带疏离,冷漠得不像话的声音就是刚才她们讨论的那位安小姐的。怪不得她们像碰到瘟神一样避开,原来是正主来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安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会对我带有敌意,我想说的是,我今天到这个地方来,全都是因为你的爷爷,也就是安建培安老邀请我来的。如果不是他邀请我,我这辈子,乃至下辈子,也不会主动在你的家门上蹋一个脚印。所以你完全不用做出这样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委屈的人明明是我。”
    我觉得我肯定是喝醉了,要是我没有喝醉,我肯定说不出这么情商低的话。
    安意果然很生气,她狠狠一拍沙发的扶手,对我说:“白如斯,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我爷爷邀请你来,不过是因为许星奥的妈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就给我离开。”
    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安小姐,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爷爷用请柬正儿八百把我请到你家来做客的,难道因为你一句冷言冷语,我就会离开吗?”
    “你的脸皮为什么会这么厚?”安意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不想搭理她,站了起来,准备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坐。不经被狗咬了不一定要咬回来。
    我站起来对她说:“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我可以把这个位子让给你。”
    眼睛里迷迷糊糊的,我看灯光好像有几重影子,看得不怎么真切。所有的人都有好几个影子,不断的重合,又分离。
    我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满屋子的女人嚎啕大叫:“啊。”
    脑子里就像炸开了一道惊雷,紧接着我的身子被一旁窜出来的一个人重重的一撞,我只感觉到他搂住了我的腰,把我往旁边一带,我就滚到了一边的地毯上。
    而那个人就压在我的身上,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天花板上明晃晃的水晶灯就像滚滚而下的石头,正朝我砸来。头上的那双手突然摁住了我的头,把我护在了他的怀里。
    苏慕安一声闷哼,他的头就垂在了我的肩膀上,那一盏硕大的水晶灯就这样砸到了他的背上。
    整个大厅一刹那间就乱了套,他们一边惊呼,一边大吼大叫,有人涌上来,想把我和苏慕安分开。但是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丝毫不肯松开。
    我整个人就像被冻僵了,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耳朵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我感觉到自己处于深海之中,无边无尽的海水朝我涌来。
    我抬起头,木讷地捧着苏慕安的脸,不停地问道:“慕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
    他的脸色煞白,汗水就像大雨,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咬着牙,朝我摇了摇头。
    安意一把冲了上来,拽过苏慕安的手,怒道:“她对你难道就这么重要?你知不知道要是这盏灯再砸偏一点,你的命就没有了。”
    苏慕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愤怒,他狠狠地甩开安意的手,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安意,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但是白如斯就是我的命,要是你敢伤害她,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漫在我心上的海水把我卷进了大海中央,我浮浮沉沉的心越加漂浮。我不知道该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要做什么,只一味地抱住他的胳膊,不停地说:“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怎么样?”
    为什么每次都在我要对他死心的时候,他要突然出现,做一些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再忍心说任何狠话的事情?
    安意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指着苏慕安,又指了指我:“好你个苏慕安,我这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可是白如斯呢,她什么都不愿意为你做,她不相信你,她不爱你,她和你在一起都是因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去感动她。你们之间的事情,是感动,不是爱情。除了这一丁点感动,没有爱情维系你们俩的关系。你就算今天为她死了,她的心里还是没有你。她爱的人是那个出了轨的易东扬,不是你,永远都不是你。你根本不懂女人,她最爱的永远都是她爱的第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你。”
    听到安意的话,我愤恨地抬头,我把苏慕安平放在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指着砸在苏慕安身上的水晶灯,问道:“这是你做了手脚。”
    安意没有说话。
    她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害怕,她浑身都在颤抖。我拔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这是不是你做过手脚的?”
    她还是没有说话。
    这么多人,她没有否认,我已经能明白过来,她为了除掉我这个假想敌,所以在她家的水晶灯上做了手脚,我从这里经过,被水晶灯砸死,世界上就没有白如斯了,她就没有任何敌人了。
    要不是苏慕安突然出现,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一种恶寒从我的心里升了起来,在愤怒的驱使下,我缓缓抬起了巴掌,在安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招呼到了她的脸上。
    那一巴掌我打得格外用力,整个手掌都变得麻木起来。
    安意下意识捂住她的脸,掉头看向我:“白如斯,你竟然敢打我。”
    我甩了甩手,几步向前,又是飞快的一巴掌:“刚才那一巴掌,我是为苏慕安打的,要不是你,他今天就不会受伤。这一巴掌,我是为自己打的。我和苏慕安已经一刀两断,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为什么?”
    安意红着眼睛,眼泪簌簌而下:“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和他一刀两断,你就只会欺负他,伤害他。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我又要上前,周围那一群看客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来劝架。把我和安意隔开:“白小姐,你冷静一点。”
    说是让我冷静,其实我心里明白,要是这些事情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话,说不定他们会比我还要激动地拿起刀杀了安意。可就是因为这世界上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一件事情,他们不会明白我心中现在的感受,所以才可以轻飘飘地让我冷静。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红眼,迫切地想要发泄心中的怒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楼梯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安建培在许星奥的搀扶下走下楼,众人看到他下楼,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许星奥看向我,急切地问道:“如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概他们以为在安建培的面前,我不会对安意做什么。所以他们都松开了制约我的手,我终于腾出手来了,又是一巴掌打到安意的脸上。
    本来闹哄哄的大厅,随着我这一巴掌的落地,变得安静起来。
    安意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她的脸上拂过屈辱,一声尖叫之后,她就向我扑来。要不是周围人的手快,她大概就像一只狮子一样朝我扑过来了,本来安静下来的场面又躁动起来。
    “安意。”安建培一声厉喝,她高高扬起的手终于在我的面前顿住。许星奥见状,三两步快走到我的面前,他问我:“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摇摇头,慢慢蹲在苏慕安的身边,我嘶哑着嗓子问他:“你还好吗?”
    他咬牙点了点头,我双手环过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说:“你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
    安意拦在我和苏慕安的面前,双眼通红,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叫我的名字:“白如斯。”
    我一手紧紧拉着苏慕安,一边淡淡地说:“安小姐,请你让让,我要过去。”
    安意声嘶力竭:“今天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走着出安家的大门。”
    我毫不示弱地回敬她:“除非安小姐可以只手遮天,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死我,否则我就出去了。”
    “安意,不得胡闹。”安建培拄着拐杖走了上来,恨了安意一眼,说道:“今天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爷爷……”安意一边捂着脸,一边委屈巴巴地叫安建培。
    “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孙女。”
    “可是!”安意的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就快要落下来。但她强忍住了眼泪,退到一旁。
    安建培又转身对许星奥说:“星奥,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请你来参加宴会,却没想到闹出这种事情。你的朋友在我这里受了委屈,令堂的那幅画我就送给你,当作赔礼道歉……”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但是我一心急着带苏慕安去医院检查伤势,再也没有听他说什么,快步走出了安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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