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倾酒。
萧恕的语气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
呼吸带出的热气全然扑打在乔卿久白皙的脸上, 薄红从圆润耳垂开始蔓延。
见到黄毛带刀过来之前,乔卿久是没怕过的, 女孩子间事多, 难免会有人看不惯你,瞧瞧内涵或者明面撕.逼这类事情常见。
但她掩饰的非常好,表现在外的那面太乖顺, 迄今为止没遇到过任何问题。
生活里遇到的也都是乖学生那类人, 乔卿久根本不了解社会上动手到底能有多脏。
乔卿久被萧恕抱进怀里后人还在发呆,开始是在思考爆炸头她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然后嗅到萧恕身上的气息, 很淡的香水味。
她咬不准具体的意想词汇去形容, 既像是雪松上覆的新雪, 又好似是山间扑面而来的清风, 带着阳光的味道。
乔卿久在走神, 没讲话,萧恕伸手把她垂坠到额前的发捋到耳后,落在乔卿久镀了层薄红的耳垂上。
圆润小巧的耳垂, 没打过耳洞。
正隐秘的暴露着主人的内心情绪。
春季款的长卫衣不算厚实, 萧恕掌心的体温隔着衣物传到腰上, 烘的乔卿久整个人都痒酥酥的。
乔卿久指尖微颤, 回神, 仰头看着萧恕, 杏眼含水, 软声说,“哥哥我好害怕啊,他们都欺负我。”
“……”此话一出, 以郭玲善为首的围观四人组又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不是这条巷子没有后出口, 且墙体过高。
可能她们现在就已经跑路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恶人先告状也没这样的啊。
一圈人逼乔卿久进暗巷里时有多嚣张,现在的表情就有多难看。
捂着手臂哭成鬼的爆炸头齐艳瘫坐在地上,黄毛骷髅t王海更是跪着呢。
姐姐,到底是谁比较害怕啊,事实摆在眼前,咱们就不能讲道理吗?
爆炸头实在受不了乔卿久这个神转变,声音尖锐的叫骂,“你特么打我,你怕个屁啊。”
乔卿久拿实力告诉在场所有人,想讲道理是不可能。
温柔和同理心一样,是居高临下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对着她们这群人,乔卿久弃善意如敝屣。
破口大骂她时候爆炸头讲道理了吗?黄毛持刀的时候说公平了吗?
发现自己打不过了开始就张口叫嚣说道理,世界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唔。”乔卿久呜咽一声,“哥哥你看,她们现在还凶我呢。”
戏精上身,萧恕见过乔卿久对怼唐媛媛时候拿奥斯卡的演技,按理说是见怪不怪的。
前提是如果他没看到乔卿久紧攥着卫衣口袋的左手的话。
这个小动作,代表乔卿久在紧张,是真的怕了。
她完全能接受稍微受些皮外伤,比如说上次玻璃划破手,乔卿久熟视无睹。
但无法接受刀伤,她马上要比赛,独舞乔卿久因伤放弃是她自己的事情,那群舞呢?
她跳首席,练到现在整支舞成型,没办法再被替补掉了。
桃李杯三载一次,年龄限定在二十五岁以下。
对于舞蹈演员来说的三年,意味着日夜的苦练,没有人耽误得起。
侥幸天赋加身如乔卿久依然心有余悸,如果萧恕没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害怕了。
怪自己意气用事,在街上遇见这些人的时候,完全可以撒泼不跟她们进暗巷。
青天白日,怎么都没办法在大街上动手。
懊恼跟被污蔑做小三的委屈一并翻涌上来。
乔卿久是能够坚强的,但萧恕的怀抱太温暖。
驱散了寒意,乔卿久整个人都暖起来,水汽不受控制的在眸里氤氲成雾。
她就这样看着萧恕,扁嘴,瞪大眼睛撑着,不让泪水涌下来。
萧恕叹气,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发眩,然后把她的小脑袋扣到自己肩膀上,“乖,有我在呢。”
腰上的手空了,萧恕的手掌贴着乔卿久的后脑,体贴的让她埋自己的肩膀掉眼泪。
同人不同命,都是找的姘头,这一幕对齐艳的打击太大了。
她对王海咆哮,“王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就看你女人被欺负!”
黄毛明显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被齐艳这一催,热血上头,说话不过脑子,“给你了脸了是吧,你敢动我女人,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乔卿久是真哭了,她哭起来吞忍着声音。
但萧恕感觉的到,因为有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布料。
心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捏攥着,明明才分开不到一个钟头。
伏在自己肩头的乔卿久昨晚还很开心的煮饭,今早睡醒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行动慢半拍,呆的可爱,被欺负了都反应不过来。
现在就连哭都无法放肆,真他妈见鬼了。
因为周围没有能扶着的东西,所以黄毛暂时没能找到支撑点起来,他倔强的仰头去看萧恕。
眼神交锋时,黄毛打了个哆嗦。
黄毛对上双极好看的眼睛,狭长、锐利。
双眼皮很窄,在眼尾处形成锋利的褶皱。
瞳孔颜色极深,视线如利刃,隔空凌迟着王海。
“你大哥是谁。”萧恕咬字清明。
王海愣是听出种宣读送终遗言时候调子,他在心里暗自唾骂。
土狗七中扛把子,怕个屁。
“我大哥是土狗!”王海甩动头发,骄傲地讲。
“这样啊。”萧恕勾唇,顾虑到怀里还抱着乔卿久,没办法动手直接送黄毛上路。
于是萧恕非常文明的开启了嘲讽模式,“那还真是英雄不问出处,寻死不挑坟墓。”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王海气急败坏,连着说了三个好,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无声哭泣起来会流鼻涕,乔卿久抽了一下。
想把自己的头抬起来,却又一次被萧恕按回去。
“给你蹭,在我怀里乖乖的,别抬头,我来解决。”萧恕低头,咬耳温柔呢喃。
乔卿久小声答,“好。”
然后左右晃动脑袋,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往他肩上抹。
萧恕轻柔的抚她的后背,把小姑娘炸的毛一点点儿梳顺。
口里念着,“摸摸毛,吓不着。”
“你们这对狗男女……”黄毛梗脖子高声骂脏话,骂道中途停了,因为土狗接电话了。
冯洲龙溜完阿柴绕回巷口,没看见萧恕人,正准备发消息。
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大声的,“大哥,我让人给围了,你赶紧来救我啊!就在七中跟一中隔离墙这儿呢…好好好我等你,我肯定不让他们走。”
冯洲龙此人,之前在七中众多痞子里混出头的原因说来可笑。
他不是脾气最炸的,不喜欢好狠斗勇。
可他是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出了啥事,有围观机会,冯洲龙都到场。
打架斗殴是七中家常便饭,基本上每天两场打底,上不封顶。
既然是干仗,那就得有立场,冯洲龙次次都游手好闲的围观。
总被某些不长眼的刺头误认为是对方阵营,朝脸就糊过来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吃个瓜而已,你居然打我。
冯洲龙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为了公平起见,他只好打回去了。
由于围观次数实在过多,冯洲龙同学把“瞅你咋的”这句东北名言的前半句贯彻到底。
冯洲龙的人生格言——我就瞅你了,你要是不让我瞅你,我就打到你喊爹。
自从几个月前彻底脱离七中,专心改学汽修之后。
能围观的事情骤减。
冯洲龙还为此跟蒋圣和萧恕感叹过:“无法围观的人生寂寞如雪。”
蒋圣跟萧恕齐齐让他滚。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不围观是狗。
冯洲龙把狗绳拿在手里多饶了几圈,果断踏进入巷子里吃瓜。
在看清楚巷子里人的时候冯洲龙沉默了。
黄毛的手机惊的从手里脱落砸在地上。
萧恕面无表情的看着冯洲龙,眼底泛着杀气,对地上黄毛抬了抬下巴。
……冯洲龙看见萧恕怀里有个妹子了,他吞咽着口水,忍下八卦之心。
“这怎么回事儿啊。”冯洲龙背着手,清了清嗓子问。
颇有主持公道的风范。
实际上背地里都快偏向到西伯利亚去了。
“大龙哥,这人打我跟我妹子。”黄毛见到“本家”来人,立马儿诉苦。
冯洲龙呲牙一笑,“哦?是吗,那可不行啊。”
他的视线来回在萧恕跟黄毛身上打转,微笑问,“我刚刚听你喊人来着,喊谁了啊。”
王海听说过冯洲龙跟土狗打架争谁大哥。
最后土狗输给了冯洲龙带来的萧恕,趴地上求饶的事情。
有视频,但土狗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警告七中谁传播谁倒霉。
所以王海到现在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到真实场面。
可很显然,冯洲龙跟土狗不对付,现在王海说自己喊了土狗就是当场凉透。
黄毛的沉默使得冯洲龙猜到七八分。
“恕哥。”冯洲龙喊萧恕,“他大哥是土狗啊?”
萧恕轻“嗯”了声,算作肯定。
冯洲龙颔首,走近时候脚上踩了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
瑞士军刀基本上都是折叠款,地上这个刀从壳里掀出三十度,显然是想用没来得及。
“你还动刀了?”冯洲龙仰头,再一次点清楚人数。
黄毛那边六个人,萧恕显然是后进来的,也就是他们六个对萧恕怀里一妹子,居然带刀?
冯洲龙揉了揉眼睛,伸手出声点了次人头,确认自己真的没瞎以后。
音量拔高,不可思议的问,“要脸不要脸了,六对一,你特么带刀?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了!丢人不丢人!”
没哭的时候眼泪可以憋着,可哭起来就无法马上停下。
乔卿久在萧恕的纵容下哭的痛快,除了不肯让傻子发现自己哭的凶不出声以外,实际上流了不少眼泪,萧恕半边肩膀都湿透了。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萧恕的洁癖不轻,可他现在除了心疼感觉不到其他。
只想把乔卿久搂的再紧点儿,不想放开,最好永远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乔卿久披散着长发,萧恕用手指勾起一缕,发丝绕指顺滑,飘然落下,他又去挑新的发。
这些年来每一个萧恕喜欢的、爱的,只要没看住。
离开了片刻,就会消失不见。
岁月里失去寻不回的东西太多,所以能抓住的,萧恕决计不想放。
听见有其他人也为自己出头主持公道,乔卿久的泪腺酸涩,又止不住的溢出眼泪。
他们贴的紧密无间,萧恕用身体感知着乔卿久的动态。
萧恕抬眼睨冯洲龙,“你说话小点儿声,别跟干仗似的,吓着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