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房

    素珍是第一次住这样的小旅馆，老旧的深褐色木质柜台直接立在玄关，后面就是闪着昏黄灯光的长廊。
    坐在柜台前的是一个已经秃了半个脑袋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抱着一本发黄的书看得入神，直到素珍咳了一声，他才把头抬了起来。
    “我是预约了今天入住的金素珍。”
    “欢迎光临。”男人把眼镜往下拉了拉，看了她一眼，打开抽屉掏出一串钥匙，从上面解下一个直接递到素珍手里，“左边倒数第叁个房间，退房是明天十点。”
    “哦…好的，谢谢。”素珍往那条走廊里望了一眼，那些排列着镶嵌在墙上的暗红色木门紧闭着，让显得整个空间狭小又压抑。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台电视，被从窗外投进来的霓虹灯光蒙上了交织着玫瑰红和靛蓝色奇异的颜色。
    素珍坐到床上看了一眼手机，床垫不是那么柔软，但棉质的床单触感却很舒服。过了一会儿，她又滑开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
    在往窗外望了一会儿后素珍打开了电视，却只能看夹杂着灰白色雪花的闪烁人像，模糊不清的白噪音与窗外的雨声融为一体。
    或许是这件昨天刚买的高领毛衣并不是那么合身，她现在有点胸闷，没有来由的燥热让她坐立不安。素珍皱起了眉，走到窗边望着街上的动静。
    忽然走廊上传来噔噔脚步声，女人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过来，由远及近，消失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素珍被吓了一跳，回头时却看到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门好像没有锁。”女人先是把头探了进来，看到素珍，先是皱了下眉，接着把整个身子也探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鲜红色鞋底的高跟鞋像是有着獠牙的猛兽，血口大开。
    “我该叫你什么？Cora？”素珍问她。
    “跟说好的不一样。”Cora没有回答她，越过素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打量起她，口气中带着不满。
    “什么不一样？”素珍走到门前，把门上了锁，挂上保险。
    “我说了不玩3p的。”Cora低头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然后放到素珍眼前，“不是谈好了吗？”
    “我知道。”素珍看了眼屏幕便也打量起她来。
    Cora有些疑惑，一只手拄在着床上身体稍微往后仰，抬头看她。
    素珍觉得她要比照片上好看、也更灵动一些。这身黑色长裙显得她有点凶，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的光攻击性十足，却不会刺得人发寒。
    她仰视着自己的样子，让人觉得风情万种。
    “哦…我知道了。”她像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了眼手机，又把目光落在素珍身上，“你就是这个金先生？”
    素珍没有说话。
    “那就是你了？你从哪儿找到的我？”
    “朋友。”
    “朋友？”Cora盯着她。
    “你会接受和女人……”素珍被她看得有些局促。
    “当然会。”Cora笑着说，把设定好时间的手机给她看，“要从现在开始计时喽，你还有两小时五十九分钟。要先洗澡吗？”
    说着，她的手攀上素珍的腰，大拇指滑动，隔着衣料在素珍身上画圈。刚刚眼睛里还结着霜的Cora忽然变得像一只发了情的黑猫，媚眼如丝，缠得素珍没办法移开视线。
    “要。”金素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刚要离开，手又却被Cora拉住。
    “要一起洗吗？”Cora问素珍时，人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了高跟鞋的她比素珍要高半个头，这时变成了素珍要去仰视Cora。
    “我和你一起去。”Cora说。
    她慢慢松开了拉着素珍的手，微微低下头，一手垂在背后的长发撩到一侧，另一只手去解开身后的拉链。褪去长裙后，还有黑色的文胸和丁字裤。她就这样站在素珍面前，没有一丝羞涩的模样，反倒是素珍，显的越发窘迫，脸也越发涨红。
    感受到素珍升高的体温，Cora双手又缓缓伸向背后，然后文胸也被解了下来，被她随意丢在一旁。
    素珍的视线随着被Cora脱下来的文胸落在地上，又被Cora捏着下巴掰了回来，她强迫素珍看她，可素珍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时，却又被同样灼热的视线逼退后。下意识的垂下眼睛，落在Cora胸口，双峰没有一丝遮掩的暴露在素珍视线下，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
    从窗外洒进来的霓虹灯光同样也洒在Cora身上，  如同冰火一样在她的肌肤上交织，重迭时又是另一种充满魅惑气息的颜色。投在素珍眼里，像一团火在燃烧。
    “别傻站着，一起过来。”
    素珍像是做了场梦一样，直到Cora的声音把她从梦里叫醒。她跟在Cora身后，由Cora牵引着来到浴室，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一寸。
    这是个老式的浴室，没有浴缸，只有一个花洒。Cora从墙壁上取下来挂着的花洒，轻轻从素珍身后环住她，打开水龙头，水带着的蒸汽溢出，迅速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让我自己来。”温热白色的水滴洒下，像一根根细细的针落在地上，只有一颗水滴落在了素珍脸颊上。
    “好啊。”Cora一挑眉，停下了正要为素珍脱下外套的双手，“那我出去抽根烟。”说着，打开了门。
    Cora正要退出浴室，在关上门前与素珍不经意对视。眼神刚刚碰撞，素珍便警惕得缩了下身子，样子有些局促。
    见她这样，Cora轻笑起来，对素珍说：“你怕什么？”边说边上下打量着素珍的身子，眼神里尽是玩味。
    “你把门打开了，我...我有点冷。”素珍被戳穿，一脸窘迫。
    Cora默默笑着关上了门，弥漫在整个浴室的雾气随着她一起从门缝里挤出去了大半，素珍呼吸顺畅了些，心却狂跳不止。
    Cora带着一身水汽借着窗外的灯光摸到床前，弯腰捡起被扔地上的背包摸出香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火，又停了下来。
    “你介意我在房间里抽烟吗？”Cora朝浴室喊了一声。
    “我可以在房间里抽烟吗？”过了一会儿，没有回答，Cora又喊了一声。
    水声停了。
    “你说什么？”素珍在浴室问她。
    Cora皱了皱眉，回她：“没事。”说着，走到窗前推开窗，街上的喧嚣和嘈杂立刻填满了狭小的房间。点上烟，Cora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烟雾穿梭在闪烁的霓虹灯光之间，Cora倚在窗边开始发呆。
    Cora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妓女，可能是因为她也享受着整个过程，每个人都是她的情人。
    抱着衣服从浴室出来时没有素质第一眼看到Cora，以为她在床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一回头却发现她正裸着身体站在窗前，紧盯着同样一丝不挂的自己。
    环在胸前的的双手紧了紧，素珍走到床前背对着Cora坐了下来，偷偷舒了口气。
    “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Cora从素珍身后攀上她的肩头，手指在她光洁的后背沿着脊骨轻轻滑动，在她的耳旁呵气一样的低语道。
    “我只是...”素珍重重的喘息着，“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太害羞了…”
    “你刚刚还不是这样的....”Cora调笑说。
    素珍头垂得更低了。
    “等我五分钟。”Cora从她背上跳下来，往浴室走去，“你不是冷吗？可以先进被子里暖暖。”
    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素珍才敢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脑子里乱做一团，一边后悔，一边又是期待，这样的情绪让五分钟过得格外漫长。她把衣服迭好放在电视柜上，躺在被子里时紧紧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翻了个身，翻了个身还是觉得不舒服，就平躺着，平躺着还是觉得不舒服，就又坐了起来。刚坐起来，Cora就推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吓得素珍赶紧又躺了回去。
    Cora径直从浴室走到床前，掀起被子的一角想要钻进去，然而素珍像一具木乃伊一样，紧闭着眼躺在床的正中央一动也不动，Cora索性直接跨到她的身上。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