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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记忆逐渐抽离

    唐百衣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正是紫雀留给自己,印有凌偡徽记的那把。
    “嗤——”
    手起剑落,利落果决。
    唐百衣凑近直视凌偡那瞳孔渐渐扩大,失去焦距的眼神,附耳留下一句话,“要杀人,忌话多。”
    那失神的眸子,最后闪过怨毒的冷光,最后归为一片晦暗。
    干掉凌偡的那一刻,唐百衣整个人脱力般仰天一瘫,顾不上自己头发被焦炭的梁柱熏得散发阵阵蛋白质的焦味,眼前一黑,胸口一滞,昏厥过去。
    果然,没有试验就乱尝试点燃火药,十分危险。
    自己意识抽离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沐珩在宫内怎样了?他如果锒铛入狱,或者快挂了,自己要不要过去救他?
    想着,自己一个坐拥无数金银珠宝的富婆,拍拍沐珩的脸,轻佻地勾住他下巴将他像小白脸一般勾搭带走,哄骗带回去包养,就很带劲。
    然而,事与愿违。
    一处京城郊野别苑内。
    鸟语花香。白头鹎跳动在腊梅枝条上,灵活抖动长尾,发出喧杂的啼鸣。
    唐百衣悠悠苏醒过来时,看到的是一捋随意搭下的墨发。
    “你是?”唐百衣只觉得头中阵痛,似乎什么记忆在快速抽离,但在努力思索后,还是吐出熟悉的两个字,“阿珩?”
    一袭月牙白衣,广袖长袍,清冷寒冽的气质,不染半点凡尘。
    沐珩眉头蹙起,担忧地轻抚过面前女子的鬓发,神情倦怠,嗓音暗哑地不像样,“感觉怎样?”
    唐百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一开口,发现自己嗓音都有点陌生,“你是,阿珩?”
    沐珩眼色沉下,紧锁的眉头,薄唇因紧张抿成一条线。
    唐百衣笑着试着坐起来,床榻很柔软,但自己总觉得手臂腿脚有些麻,怕是好久没有动弹的缘故,“阿珩,我昏了几天?”
    沐珩什么话都没有说,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清冷寒凉,只有那紧绷的薄唇和眼底的憔悴出卖他的心思。
    “我。”唐百衣揉了揉胳膊,逐渐发现控制力回来了,可见自己当真躺了很久,“老大和老三他们……”
    “无妨。”沐珩这回倒是回答的很快。
    唐百衣心中嘀咕。
    沐珩说无妨那肯定是捡回一条命,至于要受多少折磨,苏醒会不会比自己更晚,就不得而知。
    “女帝把你困在宫里,没把你怎么样吧?”
    自己小心说出这句后,真的觉得一定有地方不对劲。自己的记忆有些散成一瓣一瓣,像是零落在不同地方等待被拾捡一般。女帝是多久前的事了?现在的帝王叫……叫什么来着?
    果然,沐珩神情严肃,身体前所未有的绷紧。
    “没事没事。”唐百衣回忆着那一阵爆炸,“或许就是被炸傻了,降了智。”
    不等自己继续打完哈哈,面前人一把攥紧自己试着抚摸头发的手,语调沉稳,依旧从容不迫。
    “你吃了凌偡下的药?”
    唐百衣一愣,慢慢思索了一遍。凌偡,这名字挺耳熟的啊……药?
    突然,自己和凌偡碰杯的画面出现在脑中,那四溅的茶水,带着诡谲的异色。
    不可能吧!自己……被凌偡临死前,还下了药?还是,慢慢抽去记忆的药?
    这……也太……
    “不会的!”唐百衣立马一个打挺,信誓旦旦地反手抓住面前人的大手,庄重起誓言,“阿珩你放心,我就算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你!毕竟,你是欠我钱最多的人!将军府每天那么多糕点都是阿依记进的,赊账都赊到明年。”
    沐珩神情清冷,逆光而坐,琥珀色的眸底深如幽谭,寒凉无波。
    自己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好像被提醒了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将军府现在……还好吧?”
    火药是自己引燃的,将军府顷刻间一夜毁于一旦。如果说起谁欠谁的账,那明显将军府昂贵到飞出天际的重建费得算在自己头上。
    谁欠谁钱最多?
    房内有些安静。
    唐百衣局促不安地倚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继续装昏。
    沐珩这块冰坨子能不能别在自己面前散发寒意,他就不能偶尔温暖一回么。
    过了良久,久到唐百衣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枕阖眼,都快要睡过去时,耳边才钻入一丝呢喃般的低语。
    “好好休息,杂碎为夫会清理,明日医谷的人会来。”
    说完,白衣身影长身而起,转身离开。
    直到“嘎吱”的合门声响起,自己才睁眼发现,沐珩确实是离开了房间。
    他,很忙?
    最近,他一直没有时间陪在自己左右。沐珩真的陷入麻烦了?
    唐百衣翻身下了床榻,对着铜镜一照,突然脸色一黑。
    总算明白刚才沐珩一直抓着自己手不让自己碰头发的原因。
    这鬓角的一条缠着丝带的编发是怎么回事?还被编得扭七扭八,一看就是生手缠的发辫。
    自己鬓角的头发,真的被焦炭烧短了???
    最近京城发生了大事件。
    神武大街每个行人都局促不安地揣着手,生怕惊扰了什么人一般。
    “陛下重病?这怎么可能啊!陛下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了难以治愈的重疾?”
    “还等什么,赶紧立太子啊!但陛下年纪轻轻没有子嗣,后宫那么多佳人,总有怀胎的吧。遗腹子能立太子么?真不是我咒陛下啊。”
    “什么?女帝还留下了传召书?女帝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帝王都换了好几轮,怎么还谈起女帝的传召书?”
    “女帝没有子嗣,这点还用说。所以现在到底太子会立谁?”
    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京城所有富贵闲人都私下窃窃私语,津津有味地交流,像是谁赌对了就脸上倍光彩一般。
    “我听说,女帝是有子嗣的,还不只一个!”一名说书老头儿,饶有兴致地在茶馆暗戳戳同一群茶客津津乐道,眉宇间竟是此消息只有我知的炫耀。
    “怎么说,赶紧说说!”
    很快,京城关于立储的事,又流传出了一个新说辞。
    皇宫内。
    帝王寝殿中。
    一身黄金龙袍的北堂染正负手傲然独立,面前黑压压跪拜了一群文武大臣。
    愤怒的低喝声,带着隐隐龙吟气势,“孤今日偏要出此殿!众爱卿休得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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