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光明的对立面

    如果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们坚信的社会常态，那一定就是“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而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生活的艰难和世界的黑暗，往往只是由于金钱的不足和时间的缺少带来的矛盾和焦虑而已。
    他们经历过勾心斗角，见识过明争暗斗，听说过互相下黑手，了解过阴谋阳谋，接触过经济封锁和手段打压，但是他们从来都没经历过世界上真正的黑暗，甚至连见识都没见识过、听说都没听说过。
    更可笑的是，那些终日呐喊着“光明已死、迎接黑暗”“光明无用、黑暗至上”“光明已淡、黑暗为王”的人，那些口口声声在众人面前自称自己是“黑暗使者”“有一双黑暗赐予的眼睛”“拥抱阴影享受到人生乐趣与巅峰”的人们，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内心深处不向往着光明、不希望着自己能逃离黑暗，甚至他们没有一个不对黑暗抱着恐惧的心态。
    他们所谓的“拥抱黑暗”“感受阴影”“离开光明”，不过只是一种口号、一种自我催眠罢了，因为真正在黑暗里享受到快乐和刺激的人群，永远都不会向外人诉说这种别样的感受。
    普通人生活的世界，绝大多数都是相对很光明的，也是相对很公平的，即使有黑暗的存在，也不过只是黑暗投在上面的一个影子，跟地下的那些真正的黑暗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黑暗的，无论是概念层面的黑暗，还是社会层面的黑暗，又或者是人性中的黑暗和行为上的黑暗。
    而这些黑暗，往往都是集群的、成群结队出现的。
    秦风张晓峰和丁兰三个人就刚好见识到了这些黑暗，在刚刚的这一圈走下来，五花八门，层出不尽。
    没错，通天楼的第五十五层，就是社会上这些黑暗的聚集区，更是那些真正喜欢黑暗、享受黑暗、带给黑暗力量、与黑暗共生互惠的人群的洞天福地。
    通天楼第五十五层的构造很特殊，特殊到里面的空间布局和交通流线完全没有其他常见商场里的影子，也没有那些商贸大厦写字间里应该有的商铺格局，更不是那种地摊小贩或是低级百货大楼所设置的联排出租屋格局，而是一种全新的、自由的、秦风几个人完全都没见过的空间排布格局，如果硬要说什么类似设置的描述，那就只有像是公园里的环路加上集合式门脸的设置。
    整个第五十五层楼就像是一个变了形的回字形的公园场地，整个公园场地上被一条弯弯绕绕的环路贯穿，将其分成内外两个区域，每个区域内各自有各自的空间分割，里面是各种主题各种应用各种情景的各自布置。
    整条环路在两个出口处分别有两条出入关卡设置，严格排查进入第五十五层的人员，在两个出入口和环路之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还是个拐角设置，在出入口处和走廊里只能看到墙，根本就看不到这层楼里面的样子。
    除此之外，就只有通往各大主题区域必要的门前才有和环路相连接的小路，也就是说，整个第五十五层楼就想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一样，在这里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而且首尾相连，走着走着就走回来了；而里面的那些各大主题区域的入口，也不过只是一道道或宽或窄的大门，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设置，就连紧急情况下逃生的出口都没有，只有一个通往环路的出口。
    而整个五十五层是不见光的，中间那块镂空天井周边，是直接用了混凝土给浇灌上了，从其它层看上去这一层就好像是不存在一样，只是一面墙。
    更疯狂的是，原本这样的大厦是需要设计十几个楼梯甚至更多楼梯的，但是在这一层上，除了在两个出口旁各自设有两个楼梯口之外，其他的所有楼梯全都同样被混凝土封得死死的，甚至在建设的时候就没在这一层设置开口！
    这样的设置用秦风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因为一但发生紧急事件需要逃生的话，单就这一条宽不过五米的小环路和那两个连着长长的走廊的出口，就算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疏散，那也将只能成功疏散不到四分之一的人群，哪怕连楼梯道和电梯井的疏散作用全算上，也最多最多只能达到二分之一，甚至连二分之一都不到。
    这些人，都是疯子吗？
    不过想想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设置的情景和区域里面人类的作为，他们倒也想通了这是为什么。
    毕竟，这里是个黑暗的地方，是一个原本在设计的时候就确定了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光明出现的地方。
    秦风相信，如果不是人类需要光亮来进行活动、生活和运动的话，这整个一层，甚至连一丁点的光都不会有，因为现在这里只有最基础的消防照明而已，只是能让人看清路，看清人脸，看清周遭环境，除了偶尔几个特殊需要光景的地方有很亮的光。
    事实上，这里的光源很少吗？恰恰相反，这里的光源几乎布满了可见的角落和天花板，只是九成的光源都处于关闭状态。
    这个第五十五层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起风的大杂烩已经是最能概括这一层现状的了。
    黑拳现场、虐待道具、血腥搏杀、人体实验、自由枪战、变态游戏……
    所有你看过的没看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东西，凡是和现实生活中几乎很难看见的、说出来有可能被大众厌恶误解的、被时代淘汰的、被法律禁止的、被人性唾弃的、被道德不耻的、被生活所迫的情节和做法，都在这一层体现得淋漓尽致、毫无遮掩。
    张晓峰当初在门口和秦风愣住，是因为他们一入眼的时候看见的刚好是这个社会上不被接受的另类爱情，无论是同性抑或双性，无论血腥抑或变态，无论黑暗抑或奴隶，都在那个区域里，展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浑身赤裸、整个人被捆成粽子、身上布满了伤痕的男人，而旁边是个和他一样装扮的女人，身后是和他们类似装扮的男男女女，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身份不一、形象各异的各种人群各种性别，只不过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有着极度的表情，无论是兴奋抑或仇恨，无论是悲恸抑或狂喜。
    丁兰当时还朝着张晓峰大吼，要他不要乱看，可是接下来从张晓峰戴在眼睛上的那个视讯美瞳上传来的视频里，丁兰却看见了远比那一幕更加血腥、更加疯狂、更加黑暗、更加变态、更加恶心、更加匪夷所思的一个个区域。
    血液四溅的开膛破肚、笨重电锯切下来的残肢断臂、一拳被打飞了脑袋血液高喷的无头尸体、整个人被捆在实验台上经受密闭空间里不知名毒气腐蚀化成一地脓水的消失的人、被一枪把整个人一大半的身体都打没的面具神秘人……
    如果说地狱里全是血腥和杀戮的话，那这里绝对符合地狱的特征；如果说地狱公开来人间招聘的话，那这里一定可以当之无愧地成为地狱的一份子。
    血腥、武力、残暴、涩情、冲突、爆炸、恶毒、实验……
    所有的一切一切，无一不在冲击着三个人的感官，无一不在冲击着三个人的三观，无一不在粉碎着三个人曾经历来的自信心。
    这里，是黑暗聚集的地方；这里，是疯子们狂欢的地方；这里，是消失了所有人间规则的地方；这里，是人间的光明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
    这里，是通天楼的五十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