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林如锦蹙了蹙眉,道:“嫔妾……便不去了。”
    她不想凑这热闹,留在宫里清净。
    临春诧然,劝道:“为何不去?将?猫猫也带去,岂非一举两得?”
    听她提及猫,林如锦又有些动?摇。
    临春继续劝说:“林美人便去吧,这可是好?事。”
    临春思忖着,觉得带着她们?去甚好?,看谢明峥如今的?情况,似乎已经?好?了不少。再努努力,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崔惠儿听着临春与林如锦相谈甚欢,心中有些不悦。她本以为自己在贵妃面前最常露脸,应当最为亲近,可没?料到贵妃待林美人这般亲厚。
    崔惠儿心中有些着急,陛下她见不着,如今连在贵妃面前讨好?的?机会都要失去么。她拿过手边的?冰镇绿豆汤喝了一口,不由暗自叹气,也不知?几时她才能爬到高位?
    或许,此番去墨玉行宫会是一番机缘。
    几人各怀心思,在甘露殿中坐了会儿后离开?。
    不过临春单独留下了林如锦,有一些与猫相关的?事要与她讨论。若带上猫同行前往墨玉行宫,中途定有诸多不便,不能因?为两只猫给大家的?行程添麻烦,但也不能委屈猫。
    “林美人,你说到时候咱们?要怎么安置两只咪咪呢?”方才在人前她得端着架子,她们?一走,临春便有些原形毕露,说话?时一副软绵腔调,全然还是少女情态。
    林如锦对她的?反差有些许诧异,但并未多想,认真思索她提的?问?题:“猫儿不似狗,没?那么听话?乖顺,防止它们?乱跑,恐怕得寻个东西关着。”
    虽说这话?听来残忍,可若是猫儿在路上丢了,那才更令人伤心。
    “你说得对,不过或许可以准备舒适一些的?笼子。不知?这两日还来不来得及寻……”临春喃喃,轻碰了碰冬冬的?头顶,俨然已经?在计划出门的?美好?。
    林如锦想到什么,垂眸问?:“不知?陛下可准允携猫同行?”
    临春被她问?住,这事儿她还没?和谢明峥商量过呢,不过这种小事,想来谢明峥不会拒绝吧。
    “无?妨,本宫会与陛下说的?。”语气之笃定,仿佛陛下一定会答应。
    想来也是,陛下夜夜专宠,这等小事一桩,自然不会扫贵妃兴致。林如锦觉得自己多虑。
    殊不知?,夜里临春与谢明峥提及此事,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第36章 第 36 章
    在经历了昨夜的事?后, 其实临春本想躲着些谢明峥两日,等?到出发去行宫再说。她?实在觉得自己没脸见他。可想到自己有事?相求,只好妥协。
    临春垂着眉目, 抱着冬冬, 坐在离谢明峥稍远一些的椅子上, 全程视线躲避, 不?敢看谢明峥。
    “那个……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她努力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在心中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 才堪堪抬眸看谢明峥。
    求人时总不好还低着头,显得很没诚意似的。
    她?做了起码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一抬眸对上谢明峥的视线, 那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她?迅速将?视线移开,落在谢明峥身侧那盏漆纱灯上。灯罩里似乎进了只小虫子, 透出个绰约的影子。
    临春看着那个影子:“我……能不?能带上冬冬一道去墨玉行宫避暑?”
    这等?小事?, 谢明峥不?至于不?答应吧?临春心想?。她?很想?转头看谢明峥的表情,可?又怕面对谢明峥的眼睛, 一跟他?对视就?会想?起昨晚的荒唐事?。
    那只虫子动了动,谢明峥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哦, 你求我?”
    他?在说什么呀,这是?重点吗?
    临春眉头微苦, 看见那只小虫子扑向了灯烛, 好傻的虫子, 它这么做会被烧死的。
    “对呀,我求你。”临春回答。
    谢明峥又开了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就?知道这等?小事?谢明峥不?会不?同意的, 不?过怎么还有但是?呀?
    临春心情起伏。
    “但是?什么?”
    “但是?你求我,得有求我的诚意吧?”谢明峥捏着茶盏盖, 撇了撇茶水。
    诚意,又是?诚意,他?怎么什么都要讲诚意?道歉要诚意,道谢也要诚意,求人也要讲诚意。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是?……
    “什么诚意?”临春小心翼翼问,她?想?到了之前他?提出的那些诚意,小脸已经垮下去。
    “以后给?我治病,像昨晚那么治。”谢明峥云淡风轻地开口。
    临春终于将?视线移回谢明峥脸上,斩钉截铁:“不?行。”
    她?不?能接受,好羞耻。
    “那我也不?行。”谢明峥与她?讨价还价,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已经将?她?拿捏住。
    临春顿时僵住,“可?是?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与他?所要求的诚意相比,简直像狮子大开口。
    诚然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倘若临春不?特意与他?提,他?都不?会计较。哪怕她?当真带着猫一起出发,也不?会说什么。可?她?偏偏特意提及,那谢明峥自然得好好抓住这机会。
    他?了解临春的脾性?,以她?的性?子,倘若不?威逼利诱一番,她?决计不?会接受昨晚的事?。可?他?已然进了这一步,没有再退的道理,亦不?想?再退。
    临春耷拉下眉眼,似乎在斟酌思忖此事?,她?觉得昨晚的事?太过羞耻,且太过陌生,那种感觉五味杂陈,令她?想?要逃避。但是?她?也确实想?要带上冬冬一道前往行宫避暑,甚至已经答应林美人。
    “我……我考虑一下行不?行……”反正距离出发还有两?日不?是?么?
    “行啊,但今晚还得治。”谢明峥怡然自得,将?少?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临春哦了声,将?冬冬给?碧云她?们抱走,“但今晚只能……那啥……”她?蜷了蜷脚趾。
    谢明峥嗯了声,等?着她?慢慢挪近。
    夏夜晚风燥热,连撞在窗棂上的声音都更不?耐烦些,好似没有耐心的过客,不?停叩门,不?听解释。
    想?起什么,临春又道:“还有一件事?,去行宫避暑,你那几位美人也会带上吧,我已经叫她?们收拾准备了。”
    他?总不?至于这个也不?答应吧?可?她?话都讲出去了,若是?他?不?同意,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罢了,没面子就?没面子吧,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是?谢明峥不?让她?们去的话,她?们也该讨厌谢明峥才对。
    “这也算求我吗?”谢明峥道。
    “不?。”临春赶紧否认,“你爱同意不?同意,左右又不?是?我的妃子。”
    更何?况,反正她?自己能去。
    “那便带着吧。”
    瞧瞧,这话说得多勉强,好似自己勉为其难同意似的。可?带着她?们去,分明对他?有好处。
    口是?心非的男人。
    临春为此考虑了一日,最终还是?决定妥协,答应谢明峥。毕竟这一去墨玉行宫起码数月,若是?不?带着冬冬,分别这么久临春不?放心。
    但也不?能完全答应,临春决定同谢明峥讲讲价。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不?能每天,顶多五日一次,且只能持续两?个月,再多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带冬冬去了。”临春说到最后,有些破罐子破摔。
    她?在榻边坐下,又忍不?住小心翼翼觑谢明峥脸色。
    谢明峥还价:“三日。”
    临春睁大眼,倘若五日一回,两?月算下来至多十二回。可?倘若三日一回,一个月便有十回,两?个月算下来得有二十回,多出来整整七回。
    “三日也太多了……”
    “那算了。”谢明峥看着临春神色,他?知晓她?定然会答应。
    临春果真犹豫不?决起来,肉眼可?见地动摇。她?咬着娇唇,心一横,点了头:“三日便三日吧,但也只能两?个月。”
    她?想?,依照目前的形势,两?个月以后谢明峥定然好了。到那时候,她?便可?以离开皇宫,自然也不?需要再给?谢明峥治病。
    谢明峥如何?不?知她?打什么算盘,可?两?个月,足矣。
    “好,成交。”他?颔首。
    转眼便至出发前往墨玉行宫那日。
    碧云她?们早早收拾好东西,只需要一件件搬上马车即可?,其余人等?也都早准备好,没一会儿便都装好行李,队伍浩浩荡荡从皇城门出发。此番前往行宫,除了后宫的人,还有前朝的一些重要官员,包括晋王熙王之列也在。
    后宫女眷们的马车安排在一起,临春是?贵妃,她?的马车在最前面,亦最华贵。马车之内宽敞整齐,安置了一张小桌,桌上备有应季瓜果,还有冰块冰镇保持凉度。
    小桌上有临春爱吃的葡萄,她?拿过葡萄,仔细剥干净皮,才送进口中。从前她?不?怎么嫌麻烦,这回不?知怎么,吃了几颗后有些嫌麻烦,不?由叹了口气。
    碧云与朱弦伺候在侧,见她?叹气,以为是?她?有什么不?舒服,赶紧问道:“娘娘哪里不?舒服?”
    临春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吃葡萄好麻烦。”
    她?想?起谢明峥给?她?不?厌其烦地剥葡萄的事?,略有些怀念那份坐享其成的滋味。可?想?到后来付出的代价,又撇了撇嘴。
    她?搁下葡萄,看自己身侧的冬冬。冬冬被撞在一个舒适的笼子里,笼中放着柔软坐垫,不?远处便是?冰鉴,用以纳凉。
    冬冬趴在笼子里,安静睡着,似乎并不?觉得不?舒服。临春松了口气,她?原本害怕冬冬不?习惯,会不?安不?舒服。
    队伍渐渐行远,回头望去,已望不?见玉京的轮廓,只有重叠的云,碧空如洗,以及路边的树叶。
    队伍走官道,一路平稳行驶,并未觉得哪里不?舒服。算起来这是?临春第一次出远门,她?长指挑开帘栊,觉得这种见玉京渐行渐远的感觉很奇妙,有些兴奋。
    娇靥露在外面一会儿后便觉热浪迎面,临春受不?住,忙不?迭落了帘栊,额头已渗出一层汗。碧云抬手替她?擦汗,笑道:“娘娘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临春瘪嘴:“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七岁了。”
    朱弦应道:“好好好,娘娘不?是?小孩子了。娘娘小心些,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们。”
    她?们都担心她?身娇体弱,第一次出远门会觉得不?舒服,譬如说晕车之类。
    临春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宫外的一切都很新奇,哪怕只是?一草一木,似乎也与宫内看倦的不?同。她?感觉清凉了些后,又忍不?住将?头伸出车窗,眺望沿途风景,试图记住这一切。
    等?她?离开皇宫,日后所见皆是?这样广阔的山河了,真好。山河甚美,令人热切地爱着。
    临春的活力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她?便晕起车来。原来晕马车是?这种滋味,胃里好似翻江倒海,什么东西都留不?住,想?吐。脑袋也昏沉沉的,难受。与受凉发热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受凉发热得吃药,临春想?到那苦苦的液体,瘪着嘴不?愿承认,意图强撑。但她?体弱,压根撑不?住,短短半个时辰,已吐了四回。
    碧云她?们晓得她?性?子,原本不?愿声张,见她?小脸越发苍白,终是?去请太医。
    队伍中有随行太医。
    因路途遥远,太医院的老?太医年事?已高,并不?能适应,故而此番随行的皆是?年轻一些的太医。来给?临春看诊的,是?那位老?太医的徒弟,姓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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