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扑街!”
    有人骂他一句,接着便是没了声音。
    谢沛转回头来,看着眼前这目光湿漉漉的人着实愣了一下。
    若是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去多想这个眼神,因为他从未在女人身上获取乐趣。
    可如今,他看着温宁,忽地就想起前两天那叫阿蒙的男人说的骚话,“玩女人呢,主要嘅乐趣就在于,她敏感,骚浪,风情,这样的女人才好玩……”
    他无奈,抿了抿唇将裤子拉好。
    他说,“不要出声。”
    然后将从腰间的手枪拿出来上了膛递到她手上。
    “就在这待着,如果一会儿有脚步声回来,里头若是有我,我会摩擦地面……”
    温宁从方才的飘渺情欲中被他唤回神儿来,从他手中接过这枪支上还残留他身上的温度。
    他说,“若是没有,有人过来你便开枪,不管是谁。”
    “听到吗?”
    她到底是图需个什么,随着他到这来,又随着他卷进去。
    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她没讲话,可谢沛已经不能够再等她。
    也是有些犹豫的,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抚她脸颊一下,只是到了脸边,他只捻起她一缕发别到耳后,指敷额鬓,“看这落日,若是它过了那个屋檐还没声音,那你便离开。”
    远处不知是谁家养的狗开始犬吠,瞧那落日,瞧那屋檐,瞧他脸庞,她点了点头。
    谢沛没再多讲,只留给她一句‘别怕’便转身离开了。
    黄昏在滚动,那巷中央几个毒鬼在等他。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到时别被差佬逮到把柄了……”
    “阿良哥,阿蒙哥交代嘅事,今晚得办完嘞?”
    “嗯。”
    他应一声,加入其中,几个人错纵走开,动作语言间亲似兄弟。
    藏匿于影子中,是包装完好的恶脸。
    尽管他听到了,似乎有一道脚步声停下了,随后那声音再响起便是远离了,越来越小。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回头,只是看了看远处的太阳……
    她也望着。
    从缝隙中侧头望着他说的那屋檐,身子卡在这有些僵直了,可她没动,为了缓解这不舒适感,她思绪开始放在别处,譬如破了角裂了纹的墙面,有些恶心,像是头发丝黏在上头一样,是冷灰色。
    头顶上飞过的鸟雀,鼓着舌簧,微微起的晚风将它们声音也吹散成一段一段,零碎孤单……
    脚步声,两条腿,交替的踩在地面上。
    是野兽还是人?
    她很快回神,身子几乎在这一瞬间绷紧。
    她细细听着,没有摩擦地面的声音,紧紧的攥着那人交给自己的“弓弩”。
    靠近靠近,再靠近。
    滚烫的日头照出他阴暗的影,坐实她心里想法,果然是鬼状。
    靠近靠近,再靠近,那影子离她越来越近,她心开始狂跳不止。
    忽地,笼罩她头顶!
    她抬头,猛地对上那狡笑狰狞面孔,尽管她已有准备,惊怕还是掺进眉眼。
    “我就讲姓周的行为古怪……”
    他缓步上前咬牙道,“那混蛋果然不是真心服从组织的——”
    “砰——”的一声响。
    惊了鸦雀,落日流下几滴嫣红淋在这土地。
    “枪声?!”
    几个人听闻后面声音登时愣住。
    他左侧那人反应快得很,似乎是与那回去的人商量好似的,他没回来,他猛地拔出手枪便指向谢沛。
    “扑街!阿健你去边睇睇去!”
    那人急忙往回跑去。
    谢沛侧目看着身边人,“做什么。”
    “做什么?方才只你喺嗰巷子里——”
    “所以呢?”
    “你唔好扮晒!你真系以为阿蒙哥信得过你,你系差佬吧!”
    谢沛笑了笑,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道,“我不是,你见过有这样的警察?”
    那人迟疑,咬牙道,“你现在唔认不紧要,总会有你认嗰……”
    他话还未讲完,身前人忽地有了动作!
    开枪!他毫不犹豫,“砰”的一声,子弹带了风和蛮劲,因为原先弹道的偏离,击在他肩膀上。
    布料,血肉,穿透!
    玫瑰色,他溢出玫瑰色,可他只受到一瞬的阻碍便猛地向前扣住他手臂,第二枪扑了个空击在头顶的老树上,打下一片残枝落叶来。
    他的利器掉了,被这狂人一脚踢到了一边。
    这个男人,他称不上是人吧,是个野兽,力气大得惊人,身手快的惊人!
    七步之外洋枪更快,七步之内,以拳更快。
    他们赤手空拳,胜负仅在一念之间……
    落日的舌头舔过了屋檐。
    她坐在深巷处,直到第叁道声音出现在她眼前。
    人性与人性的接壤。
    她抬头,眼神灰暗的,那落日也不足以为她染上红热的艳色了。
    杀人。
    她还是头一次做,更不要说是两个人……
    那人将拖过来的男人丢在一旁至她身边来,他缓缓蹲下身,衣裳被血红染了半边,带着那股子腥锈味。
    他瞧着她讲,“没事的阿宁,这些都是该死的人,你不必怕。”
    随后轻轻将她环绕,身前的血未沾染她半毫。
    他气息是乱的,抚摸着她头发的手也抖个不停
    他也不是魔鬼,他的身子是热的,血是红的……
    “受伤了?”
    反倒是她,声音单薄如冰层,这是自他那晚离开后,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一个吻找到了落脚点,在她额间。
    他说,“没事,你不要管,我自会处理。”
    温宁垂眸,没做声。
    他们席地而坐,他打了个电话,随后来的人是一个许久没见到熟人。
    王昊。
    “藏的东西,也带走吗?”
    下来的人准备倒是齐全的很,连那地面上的血渍都统统清了个干净。
    “不用,不好解释。”
    王昊没再多说什么。
    “走吧。”
    他喊他上车。
    谢沛转头看向身后的温宁,“来吧阿宁,回去了……”
    来吧。
    登上他这条船,送命或是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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