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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第340节

    至此,关中云氏面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呈现出一副咄咄逼人的状态。
    自从云福在四月里移兵紫荆关之后,湖北的战事也在云氏的威逼下不得不匆匆结束。
    李洪基担忧襄阳有失,匆匆回兵进驻南阳,张秉忠面对杨嗣昌,王文贞强大的压力,不得不停止猛攻武昌的军事行动,后退到了荆州。
    崇祯十三年四月,天下安。
    五月,蓟辽总督洪承畴奏陈:宁远城有镇守、监军、巡抚、兵备等官,营伍纷杂,事权制肘。
    请命军务听总兵官节制。凡监军、巡抚、镇守等官同于一城的,亦依此例。
    崇祯帝允准。
    “洪承畴开始收拢辽东兵权,准备集辽东军政大权于一身,并有放弃宁锦前线之企图,宁锦之间散布的大明官吏或者百姓,已经准备撤离。”
    钱少少将手中文书放在云昭的桌案上,云昭想都不想的提笔圈阅之后就放置在一边,似乎这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韩陵山已经买舟南下了。”
    “他怎么不回玉山?”
    “他说你一定会鄙视他,所以,准备多干一点让你鄙视的事情,然后再回来,让你一次性鄙视完。”
    云昭冷哼一声道:“一个个都学会自作主张了,告诉他,太疲惫的话,就回玉山修整一段时间,蓝田县不缺他一个大牲口。”
    钱少少道:“我会告诉他的,另外,福王就是不肯给钱,哪怕我已经把他儿子剃光了头发给他送去,他还是咬死了只肯给一万两银子,秦王苦苦劝他,他置之不理。”
    云昭叹口气道:“这是吃定了我不敢杀他儿子啊。”
    钱少少道:“那就如你先前说的那样,剁下来一条腿送给福王。”
    云昭摇头道:“把他儿子的腿剁下来,他就只肯给五千两了,算了,把人送回去吧,我们不能为了一点钱就让天下人都知道云氏贼心难改。”
    “就这么算了?”
    “遇到了一个死要钱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李洪基强攻武昌失败,不能南下,就一定会东进,我这里已经有李洪基送来的和解文书,准备绕道安徽,再去取洛阳,开封呢。
    原本,福王要是交钱,我可以再拖一阵子,现在,这家伙不肯出钱,那就关闭蓝田县境,告诉李洪基,只要他不进犯我蓝田县,这天下之大,随他的便。”
    钱少少瞪大眼睛道:“李洪基给我们送买路钱了?”
    云昭点点头道:“很是诚恳,比福王大方多了。”
    钱少少又皱眉道:“可是周王的钱却是全额给的,甚至还有多余。”
    “那就告诉周王,李洪基又要攻打开封了,让他早做准备,我们收的钱只能保他一次,难道他出一份钱要我们保护他两次不成?”
    钱少少连连点头道:“人家就是这个意思。”
    “那就告诉孙传庭,借故留在开封,直到来年二月。”
    钱少少笑道:“这就足够交代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告诉周王李洪基将要经过安徽攻击洛阳的事情,我还想趁着洛阳城破的机会,从福王那里拿钱呢。”
    第091章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李洪基要从襄阳直奔他熟悉的德安府,再从德安府去庐州看看有没有机会,如果能劫掠庐州,他就有足够的粮草北上汝宁府,最后来到兵力薄弱的河南。
    这是一个完全根据李洪基大军自身特点制定的一个行军计划。
    云昭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这一点李洪基非常的清楚,他甚至隐隐觉得云昭对他并没有任何善意,现在之所以不肯与他正面作战,完全是为了蓝田县自身考虑。
    面对官府的时候,天下贼寇不是一家也是一家,这跟云昭愿意不愿意一点关系都没有,成了贼寇,通通都是朝廷的叛贼。
    河南已经赤地千里了,官兵,贼寇来回劫掠,以及云昭大力从河南收拢灾民往口外送,这片丰饶的大地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荒野中除过成群结队的野狗,与漫天的乌鸦之外找不到多少活物。
    再加上河南人遇到灾年就习惯性的进入关中躲避,而蓝田县就像是一头永远都喂不饱的野兽一般,不论多少百姓进入关中,他们似乎都能一口吞下。
    新一年的蓝田县人口统计中,此时的关中已经拥有百姓八百万,根据蓝田政务司预测,再过两年,关中辖地里将会有人口一千万。
    李洪基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云昭这种大层面性质上的坚壁清野带来的危机了。
    这一次,他准备攻击坚城,没有大量粮草以及大量的百姓跟随是没有办法对开封,洛阳这种坚城制造出什么危机来的。
    对于李洪基秘密制定的这个计划,云昭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甚至在李洪基还在考虑到底要直接从南阳方向进攻郑州,还是绕道庐州,劫掠到足够多的粮草,兵员之后再进入河南的时候,就已经替李洪基提前做好了决定。
    李洪基必走庐州府!
    武昌攻不下来,张秉忠甚至在左良玉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巨寇革里眼就被左良玉击杀在了常德府,杨嗣昌在湖北的战局正在从颓势转向勃发。
    为此,庐州府的官兵也就奉命来到了武昌,此时不攻庐州更待何时?
    更何况,一旦拿下庐州,应天府近在眼前……不论是大明皇帝,还是江南士绅没有一个人会允许南京有失,必然能够把全天下的大明官兵都吸引到南京来。
    这个时候掉头北上,直扑洛阳,开封,定能一鼓而下。
    这是一个很好地战略!
    云昭如果是李洪基也一定会选择这个方略的。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李洪基命李锦领兵两万驻守南阳,自己带着乌泱泱一大片人马离开襄阳直奔德安府。
    只要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开始动弹了,蓝田县就会果断的按兵不动,仅仅是消化去年一年中弄来的新领地,就足够他们所有人忙一阵子的。
    有时候他会升起一种愧疚感,这些愧疚感是针对紫禁城里的皇帝的。
    五月,皇帝再次下旨减膳食,由每顿四个菜减少为两个……
    皇帝号召天下官吏跟他一样过简朴的生活,因为这样做可以减少百姓的负担。
    云昭是其中最坚决的执行者,所以,他今天跟两个老婆,两个儿子一起吃饭的时候,只有两个菜,一个汤。
    一大碗鸡蛋隔着水蒸好的鸡蛋糕自然是两个儿子的,云昭跟冯英,钱多多只能吃一道菜。
    她们两人昨天打了一架。
    钱多多赤手空拳打不过冯英,还被冯英抱起来丢给了一丈开外的云昭。
    本来说好了只是姐妹间简单的切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用上了十八班兵刃,耍长枪的钱多多打不过耍斩马刀的冯英……后来换了大戟,还是打不过手持狼牙棒的冯英。
    云昭原本带着两儿子为她们喝彩,后来,就匆匆的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战战兢兢的何常氏,留下云花,云春一旦事情发展的方向不对,好迅速把她们分开。
    狼牙棒砸在大戟上,钱多多的手颤抖的厉害,勉强用最后一丝力气抓着大戟,这才没有让这东西掉在地上,云昭趁机接过大戟,对钱多多道:“比在书院的时候还要强一些。”
    钱多多挤出一个笑脸对冯英道:“妹妹果然好本事。”
    冯英把手上的狼牙棒轻巧的耍了一个花,顺手插在兵器架上道:“叫姐姐,我比你大一个月。”
    钱多多道:“你那里都比我大!就是没什么用,养孩子还是要看我的。”
    冯英无言以对……
    云昭的一个菜其实做的非常丰富,里面有肉,有菜,有蛋,还有粉条子,这一盆菜就足够三个人吃饱的,可是,吃过饭之后,云昭依旧很饿。
    面前这两个平日里大度的让人无话可说的人,只要牵涉到孩子,那就完蛋了,没人愿意让一步。
    这让云昭父子三人非常的为难。
    好在,她们两只是偶尔爆发一下,其余时间还是能做到相敬如宾的。
    而她们两个爆发战争,永远只在内宅,在云昭面前,最多在楚楚,何常氏,云春,云花这几个心腹人跟前,这就很好的维护了云氏的体面。
    家庭生活就是这样子的,不存在真正的相敬如宾,这样才有一些烟火气,才有一些人气,假如夫妻见面需要施礼,吃饭需要施礼,敦伦的时候还要问可不可以动弹的厉害一些……
    这样的日子就没办法过。
    会让云昭怀疑自己娶的女人都是木偶。
    每年的五月,正是云昭巡视关中的时间,五年前,想要把关中每个县走一遍,哪怕是马不停蹄,也需要整整一个月,现在,需要大半年。
    好在,云昭只是选出几个县重点查看一下,主要是看目前的施政策略有没有一些根本性的问题,一些小的问题在不动原则的情况下能否改正一下。
    如果真的有很大的问题,需要叫停的,就立刻叫停,不能叫停的,也必须记录下来,等到蓝田县五年一次校正目标的时候再加以考虑。
    这对云昭来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同时,他还有义务让关中百姓见到他,让这些百姓明白自己效忠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至于把他描绘成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魔怪式样的人物。
    蓝田县今年的庄稼长势非常好,长安县,三原县,泾阳县,礼县,乾县,武功也很好。
    算是真正有了物阜民丰的气象,这让云昭的心情非常好,随行的官员们的心情也很好,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些骄傲,没有发现大问题,就说明,先前调查取证最后施行的政策没有戕害百姓。
    云昭用了十一天的时间巡视了关中重点产粮区,发现本地的官吏们的工作还是很踏实的。
    随着逐渐远离蓝田,长安,百姓们的日子明显就有些跟不上了。
    不看别的,仅仅从百姓的衣着,餐饭,以及居住的房屋就能看出来。
    平原上的土地平整不说,上面的庄稼也长得郁郁葱葱,半尺长的麦苗颜色大多呈墨绿色,植株粗壮,水渠里的永远流淌着清水,按照当地官员的话来说:“这些水渠不但是灌溉庄稼的水渠,同时也是百姓的饮水渠。
    这都是蓝田县当年大力修建塘堰,水库的留下来的福泽。
    对于这一点,云昭是相信的,十余年来,关中人对于修建水库,塘堰的工作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如今的关中水利工程,早就连成了一片,结成了水网。
    这些水网在需要灌溉的时候是给水网,同时,这些水网在水灾来临之时又是蓄水网,如果两年前这种大洪灾再来的时候,绝对不会给关中造成那么严重的损失。
    山地上原本是不适合种麦子的,今年,好多山地上也出现了麦子,只是这里的麦子长势远不及平原,叶子是淡黄色的,植株也很纤弱。
    “糜子,谷子,卖不上价钱!”
    老农在云昭发问的时候直言不讳。
    云昭瞅瞅白水县令高正茂。
    高正茂拱手道:“白水县多年以来主要的谷物便是糜子高粱跟谷子,这两年以来,糜子,高粱谷子的价格一直在走低,尤其是糜子,价格掉的没法子种了。
    以前的时候,价格高低跟百姓没关系,反正是都要拿来吃的,现在不同了,人们吃不了那么些糜子,导致糜子现在快要变成牲口饲料了。
    百姓因此不愿意种。”
    “平原上,有水利支撑,种植麦子可以理解,山地上种植麦子又是什么道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的粮食已经多到了可以去喂猪的地步?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糜子,谷子这些东西一般都要以平价上缴政务司,钱款会直接落进百姓口袋,与你们无关,不如种麦子可以送去市场,这样县里也就能留一部分是吗?”
    高正茂没有半点心事被说破的惭愧感,而是振振有词的道:“白水县与蓝田,长安这等地方是不好比的,可是,如果让白水县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如合阳,大荔这等临县,卑职认为有亏职守。”
    云昭道:“你白水县不是因为糜子,高粱,谷子这些东西种植的多了才不富裕,而是因为这些东西种的少了,如果你全县都只种这三样东西,量更大了,满足了政务司要求的数量之后还有大量的剩余。
    这时候,糜子,高粱,谷子,该是什么价格就该是你们说了算。
    不说别的,仅仅是那些酿酒的,就能把你的门槛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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