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3 试探
“怎么，你害怕见到霍仲庭？”
明媚挤出笑：“不是，我没什么好怕的。”
去追悼会，势必会与霍仲庭见面，她该对他说些什么？
她是个直率的人，不擅长演戏，唐萧目光又何其犀利，将她的想法看得彻底。
就冲她仍念着霍仲庭，他才非得带她同去。
他要让她心底的那根情丝，断得一干二净，再无回旋的余地。
“不怕就好。”唐萧打量她身上穿着，皱皱眉。
之前没留意，现在一看，蓦然想了起来。怪不得近几日觉得她分外低调沉闷，原来是衣服的关系。
没有任何花哨，极其简单的黑色雪纺衬衣，下边一条深色牛仔裤。
回想昨日，似乎也是一套不起眼的黑……
他莫名觉得不快，道：“你这身打扮去灵堂，倒是挺应景。可惜不够正式，我让阿力帮你送套合适的衣服过来。”
“不用了。”
“听我的。”
明媚只好点头。
豪门办丧事比普通人家讲究多，穿着正式是基本的尊重。霍文山生前几乎没对她有过好脸色，但终究是长辈，死者为大。
过了会，她忍不住尝试说服他：“萧哥，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霍董的追悼会……其实有伯父去就好，你大可不必去的。”
唐萧摸着她的发丝，道：“明媚，我最喜欢你这么贴心了。不过这一趟我非去不可，让霍仲庭知道，我们唐家是很有人情味的。”
明媚低下头，不再多说。
阿力受唐萧吩咐，很快从商场买了件裙子回来。
蓝黑色的长款连衣裙，大名牌，裁剪大方利落，明媚换上之后，引得阿力一阵自夸。
“老板，我是不是眼光很好？纪小姐穿上这条裙子真好看。”
事实上，他赶去商场随意找了家名品店，跟店员讲明要求，店员帮忙挑选的。
价格不便宜，不过唐萧给的信用卡任由他刷。
唐萧看着明媚，只说了一句：“黑色不适合你，今天场合特殊，穿这一次就好。”
明媚点点头。
她这几日衣着非黑即白，多少受霍家的状况影响。
仲庭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心情沉重？哪里还有心思穿红戴绿。
在唐萧面前，她连妆容都懒得打理，终日素面朝天。
一个女人用心打扮与懒散的模样，不说天差地别，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精神。
她下意识揣着一丝希望，希望唐萧对这样的自己不感兴趣，逐渐厌倦。
然而，唐萧似乎毫不在意。
殡仪馆，以霍文山的声名地位，追悼会无疑是热闹隆重的。
明远集团从总部到分公司，仅算管理层便有上百人来祭拜。
商界与明远有合作往来的生意伙伴，不在少数。总而言之，凌江四大集团的其他三家都来了。
唐家父子的出现，比一般宾客更引人注目。
因为大家知道，明远和鼎山两大集团在金融圈争斗已久，两家的儿子相继接手打理公司之后，在文化产业上再次狭路相逢。
最无法忽略的是——唐萧臂弯里挽着的女人，竟然是纪明媚！
半个月前，霍仲庭当着直播媒体的面，公然向她表明心迹。
如今这个女人，跟唐萧成双成对的出现了。
灵堂前，明媚随着唐萧走到霍文山遗照前，鞠躬，献花。
打进门那一刻起，她目不斜视，刻意不去看任何人，不去听任何声音，甚至不说一个字，唯恐引来没必要的关注。
霍仲庭站在家属谢礼区，面色沉静，冷凝地看着他们。
唐萧走到他面前：“霍总，请节哀。”
“谢谢。”霍仲庭深刻的目光，落在明媚脸上。
她脂粉未施，嘴唇几乎跟脸颊一样没有血色。
感受到明显的注视，明媚心脏狠抽了一下。
来不及开口，只听霍仲庭沉声道：“也谢谢这位纪小姐。”
那样冷淡梳理的语气，好似他与她是两个陌生人。
不，即便是陌生人，也不会有如此遥远的距离感……
明媚心脏绞痛，嘴唇更白了。
霍仲庭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整个人异常冷静，英俊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明媚想说点什么，喉咙里被棉花堵住似的。
她动了动唇，终究保持沉默。
唐萧覆住她的手背，道：“明媚，你跟霍总是老朋友。既然来了，就陪霍总聊几句，说不定你的安慰对他很受用。”
明媚没料到唐萧会这么说，慌忙挽紧他的胳膊。
“萧哥，霍总今天肯定很忙，看上去也很累，我就不打扰他了。”
“怎么会是打扰呢？”唐萧放开明媚，直视着霍仲庭，“霍总，你应该很希望有明媚陪伴和安慰吧！”
这话听在霍仲庭耳里，如同挑衅。
明媚也听出了若有若无的挑衅意味，暗想绝对不能惹出风波，立刻靠近唐萧低语：“萧哥，我拜托你不要这样。我们现在就走。”
唐萧揽住她的肩膀，一股暗力往霍仲庭身边推。
“明媚，我没说客套话。你现在虽然是我的女人，但你跟霍总之间终归有份旧情在。霍总现在需要你，你怎么能推脱？”
明媚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让她跟霍仲庭彻底划清界限的也是他。
现在算什么？
灵堂里客人不少，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马上走人。
“唐总这么大方义气，霍某不接受反倒不好意思。”霍仲庭黑眸里透出隐隐的冷光，“唐总不如再大方一点，把纪小姐借我后面半天，没问题吧！”
唐萧道：“明媚，我尊重你的意愿。”
明媚僵直地站着。
若非这里人多，她会大声质问这两个男人，到底把她当做什么了。
借？
多可笑，她是物品吗？
唐萧见她眼瞳里燃起两簇小火焰，一时间分不清心底是何滋味。
她终于有明显的情绪了，可这似要生气的情绪，是因为霍仲庭在，才被激发出来的。
“纪小姐。”霍仲庭拉回她的视线，“唐总的意思是他同意了。”
“对不起，我不愿意。”明媚飞快表明态度。
霍仲庭未出口的话收回腹中，脸庞悄然被阴鸷笼罩。
正巧有其他宾客吊唁完，看见唐萧，过来问候道：“唐总，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没事吧？”
对方是鼎山新合作的一家商贷机构老板，唐萧转头对明媚道：“我跟钟老板是谈点事情。你如果不愿意呆在这里，先去外边等我。”
明媚松了口气，立刻往外走。
许是殡仪馆的缘故，更是霍仲庭在的缘故，再在里面待下去，她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
谁知，霍仲庭沉声叫住了她：“就这么狠心，连假装陪我客套几句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