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我不愿意

    从霍家别墅走出来，明媚顺着沿江路慢慢走着。
    风从江面吹过，很冷，她穿着单薄，被江风吹得透心凉。
    可是额头上的肿包很热烫，滑落脸颊的泪水也是热烫的。
    明媚抬起头望着天空，将没用的眼泪逼了回去，告诉自己要冷静地接受现实……
    沿江路人不多，一辆出租车从身边滑过。
    车后座正好坐着纪氏夫妇，纪母叹着气，不经意地转头，一眼认出了女儿。
    “等等，那不是明媚吗？”
    纪父一看，果然是她，立刻让司机停车。
    “死丫头！”
    明媚没留意出租车在身后停下，只听见一声熟悉的怒吼。
    她脊背一直，僵硬地回头。
    纪父阴沉着脸，怒气冲天地朝她走近。
    明媚注视着父亲，艰涩地开口：“爸……”
    “啪！”响亮的巴掌声，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脸上。
    明媚完全没有防备，父亲的手劲那么大，打得她不稳地退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脸颊已浮现出清晰的手指印。
    纪母惊呼道：“远达，你别冲动！”
    “我别冲动？你这个死丫头都做了些什么，你难道没听见吗？”纪父握着拳头，若非面对的是个女儿，恐怕拳头都要落下去。
    纪母虽然生气，但看到明媚半边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多少有些心软。
    “我听见了，可你好歹当面问问明媚，她到底做过没有？我不相信……明媚真的能做出打掉自己孩子的事来。”
    纪父愤怒道：“她如果没做过，记者们不可能编得头头是道，公交车上一车子的人也不会全都嘲笑我们！这个该死的丫头，做了那么多丑事，把父母的脸都丢尽了，打死也活该！”
    纪母急道：“明媚，你跟你爸说句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明媚脸颊热乎乎的，望着父亲的眼睛：“爸，你只希望你相信我。”
    纪父的话语尖锐极了：“信你？我信你有个屁用，霍仲庭信你吗？霍家老头子信你吗？我敢说，这门婚事八成是黄了，没戏了！霍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娶你这种丑事做尽的女人进门！”
    明媚垂下眼眸，嘴角苦涩地扯了一下。
    父亲根本没想过要相信自己，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有时候被邻居投诉，说她欺负了隔壁的孩子，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拎着她就是一顿揍。偶尔以晴犯了错，不敢承认，说是她这个姐姐做的，父亲也从来不会多问一句，只有严厉的斥责。
    她想，这一次父亲之所以大动干戈，除了相信了丑闻，还为不能跟霍家结亲感到生气吧！
    纪母看她沉默的样子，失望道：“明媚，难道……你真的做了？”
    “妈。”明媚缓缓地看向母亲，“连你也这么看自己的女儿吗？”
    “哎呀！你爸说得对，我相信你没用，霍家人不相信就完了！仲庭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怎么说？”
    明媚摇摇头。
    纪母道：“摇头什么意思？仲庭说要退婚？他不跟你结婚了是吗？”
    “这还用说吗？我们普通人都要脸面，何况是霍家！”纪父看看自己一身昂贵的高级西装，程亮的皮鞋，眼中冒着火光。
    这几天，他感觉走上了人生巅峰，有个富豪女婿撑腰，自己说话底气足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结果才威风不到三五天，硬生生被人打落地狱。
    没体验过天堂滋味的人还好，一旦体验过后，谁都无法接受地狱的残酷。
    至少，纪父不能接受。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你们要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明媚压下内心的悲哀，冷静地建议，“你们回相州去吧！”
    纪母一早上被搞得心烦气躁，“回相州也好，免得在这里继续丢脸。可是以晴才刚到凌江……远达，我们赶紧去酒店收拾收拾，带以晴一起回去算了。”
    纪父吼道：“愚蠢！你以为回去就不丢人显眼了？那些街坊邻居，七姑六姨就不会笑话你了？”
    纪母愣了愣：“也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怕他们已经知道了……那该怎么办呢！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纪父一把抓住明媚的胳膊，用力往霍家别墅的方向拖。
    “走！马上跟我去向亲家道歉！不管你用哭的跪的求的，你也要让这个婚礼继续下去！”
    明媚一只胳膊被拖得快要脱臼，冷汗直冒。
    “爸，不可能了！哭的、跪的、求的……怎样道歉都不可能了。”
    纪母跟着跑了两步，惊道：“远达，你疯了吗？你才说霍家比普通人更要脸面，明媚的丑闻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接受这样的媳妇！”
    “正因为霍家更要脸面，才有最后一线希望。我也去求亲家……不，求女婿，他不是很爱明媚吗？霍家那么有钱，那么多的人脉关系，要平息网上难听的丑闻应该可以做到，说不定愿意继续举行婚礼，挽回一点颜面。”
    明媚挣不过父亲，忍痛站在原地不走。
    “爸，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就算仲庭相信我，愿意继续举行婚礼，我也不愿意！”
    “你说什么？”纪氏夫妇同时瞪大了眼。
    明媚因为胳膊的剧痛，浑身冒着冷汗。
    她吸了口气，一字一字肯定地说：“我不愿意再有婚礼……”
    “啪！”纪父又是怒不可恕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死丫头，我要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明媚的一句话，等于断送了纪父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彻底激起了他体内的残暴因子。
    他拖着明媚，拳打脚踢起来。
    纪母怎么都拦不住，这时候手机还响了，一看是以晴打来的，马上接起。
    “妈，你跟爸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来高铁站接我的吗？还有我姐姐、姐夫，是不是会一起来？”
    纪母背过身去，捂着话筒道：“以晴啊，爸妈现在有点事在忙，晚点打给你啊！”
    “妈，喂？妈……”
    纪母挂断了电话，再回头，只见明媚头发散乱地趴在地上，纪父的拳头如同雨点。
    清冷而宽阔的马路上，一辆宝蓝色跑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