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深深地理解

    傍晚的清风，从纱窗里吹进。
    霍仲庭放开明媚，两人并站在窗前。
    他眺望着被夕阳渲染成一片淡红色的园子，缓缓开口：“老头子不许兰姨种玫瑰，可这座园子的格局，跟我小时候家里的那座一模一样。”
    明媚若有所思，道：“说明伯父的心里始终挂念着伯母，他对伯母的感情太深，以至于无法忍受任何能让他打开记忆的事物。”
    夕阳的余晖，洒在霍仲庭英俊的面庞上。
    他眼底闪烁着复杂难言的光，低哑道：“老头子最大的优点，也是我之所以放下怨恨，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的一个优点，就是这么多年他没有忘记我妈，始终对我妈保持惦念和忠诚。”
    明媚懂了，露出一抹浅笑：“看不出来，伯父那么脾气暴躁的人，竟然是个痴情种呢！你一定是继承了伯父的优点，才会对我这么好。”
    霍仲庭没接她这句，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满园玫瑰花的风光，这些年我在梦里看到过无数次。”他顿了一顿，眼前浮现出过去的画面，“以前我放学回来，一进大门便能看见妈妈蹲在花圃前，戴着一顶米白色的太阳帽，细心地打理花园……”
    明媚感叹道：“客厅里挂着的那张巨幅全家照，我可是悄悄观察了很多次。照片里，伯母的笑容特意温柔婉约，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贤惠女子。”
    “那是，比你贤惠多了。”霍仲庭紧绷的情绪不知何时已经消逝。
    明媚哼哼道：“伯母会种玫瑰，我现在不也学着种了吗？”
    霍仲庭笑了笑：“那倒是。不过我妈亲手种植的玫瑰园，里面红白黄蓝各种颜色都有。她说，天底下没有女人不喜欢玫瑰。玫瑰是象征爱情的花，也是老头子向她表白时送的花。”
    “哟，伯父不但专情，还挺浪漫的嘛！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某人好像比不上他老爹浪漫喔。”
    至于专情，目前做得还行吧。
    霍仲庭抱歉地摸摸她的脑袋，道：“今天能跟你聊起这件事，说明我心里已经可以跨过这道坎。不妨多告诉你一句，我妈说等我长大了，遇见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子，记得送她玫瑰。”
    明媚按捺住欣喜，有意与他开着玩笑：“你喜欢就送玫瑰，可万一人家不喜欢怎么办？”
    霍仲庭闻言露出了笑意：”相同的问题，我也刚好也问过。当时我妈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她儿子这么优秀，哪个女孩将来收到她儿子送的玫瑰花，一定会开心、喜欢。”
    明媚惊异地挑眉看他：“原来伯母很早就这样教育过你，可你到现在都没有学会。”
    她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收到他送的花？
    霍仲庭道：“宝贝，希望你能理解，我不送你花，因为曾经誓言一样承诺过——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我最喜欢妈妈，永远只喜欢妈妈！如果要送女孩子玫瑰花，我也只送给妈妈一个人，所以……”
    “所以，现在等于跟伯母pk，我失败了。”明媚脸上没有半点失败者的挫败，反而绕有兴致道，“换而言之，要是我跟伯母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一定先救伯母对吧？.
    国人最喜欢提的问题之一，上面这个可以排前三甲。
    霍仲庭却在严肃地思考分析过后，道：“你会游泳对吧？我妈不会，我必须救她。”
    “好吧……”明媚有点失望，但看着他无比认真的面孔，心里只有深深的理解。
    霍仲庭没说的是，就在那年初夏，满园玫瑰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妈妈永远离开了他。
    不久后的一天，他一如既往地放学回来，发现老头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找了两个工人将玫瑰一棵棵铲掉，甚至将园子里的泥土全部翻过来。
    他吓住了，然后丢下书包，疯一般地冲进花圃，夺过工人手里的铲子，不许他们再靠近。
    老头子气恼地怒吼着，拎起他的胳膊。他踢了老头子一脚，挣脱着跑回花圃里。玫瑰有刺，扎人，他忍着眼泪把玫瑰一朵一朵地从地上捡起来，将它们摆在了妈妈照片前。
    老头子一边帮他处理手指的扎伤，一边暴躁地训斥他。
    ……
    晚餐前，明媚按照说明把玫瑰花种子在温水里泡上。
    种花的事，他们没有告诉霍文山，也许将来花朵盛开时，他伤感的同时也会有惊喜吧！
    第二天。
    明媚服用医生开的药之后，孕期症状果然减轻了不少，早晨起床不再难受地干呕。
    想通了一些事情，晚上睡得香甜，人也变得精神。
    霍仲庭难得没有在周末时间去公司，他一早推开明媚的房门，见她已经醒来，关心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今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明媚念着水盆里泡着的花种，摇头笑道：“看外面天空多蓝，不用说肯定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要是不舒服，简直对不起这么好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