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小挫败
厨房同样宽敞，足够容纳五六位大厨同时忙活。透明的玻璃窗外，是花园迷人的景致。在霍家，这块领地的主人显然是芝兰。
明媚轻轻敲了下厨房门，道：“兰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厨房的桌台上，排列着十来个精美的碟子，紧紧有条，应该是午餐装盘所用。一些已经切好好的食材放在碟子里，芝兰正拿起一根胡萝卜，准备开工。
听见问话，她抬起头：“你是仲庭带回来的贵客，怎么敢麻烦你帮忙呢！”
明媚走到桌台前，道：“兰姨，您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贵客？您把我当做仲庭的普通朋友就好。”
“依我看仲庭不但把你当做心爱的女朋友，还打算以后跟你结婚来着，否则也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把你带回家。”芝兰面上笑得亲切，嗓音也很轻柔，但言辞之中多少含着一股尖锐。
身为直觉灵敏的女人，明媚从进屋第一刻起，便微妙的感觉到芝兰并不喜欢自己。
她诚恳地说出心里话：“仲庭对我好，我都知道，所以不想让他失望。来到霍家，我真心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喜欢我。”
咚咚咚，芝兰一边熟练地切着萝卜丝，一边接着自顾道：“仲庭的确对你很用心，可惜这屋子当家做主的仍然是山哥，就是仲庭的爸爸。你想成为霍家人，至少得让山哥喜欢你才好。至于我跟正国，呵呵。”
明媚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芝兰朝客厅看了一眼，三个男人正坐在那边的沙发上喝茶。屋子太大，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交谈的声音。
她道：“我跟正国，说好听点算得上半个霍家人，毕竟跟山哥结交了半辈子，这些年也一直在别墅里陪着他住，但终究只是外姓人，所以你用不来讨我喜欢。”
明媚的视线，从她连贯熟练的刀工转到她脸上，努力扬起轻松的语调：“兰姨，您别这么说，仲庭把您和陈叔当做跟父亲一样敬重的长辈。我想在董事长心中，您跟陈叔不仅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知己，更是早已无法割舍的家人了。所以啊，我特别想请教兰姨，怎样做才能让你们都喜欢我呢？”
芝兰想不到她这么直接，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比小美能说会道得多。”
再度从芝兰口中听到安艺美的名字，明媚恍然明白了。
芝兰不喜欢自己，很可能因为跟霍文山一样，他们早已认可了安艺美，说不定心里为安艺美抱不平吧！
明媚无奈地笑笑，看见洗手池旁有一袋子青菜，借机转移了话题道：“兰姨，这是空心菜吧？我帮你洗这个。”
芝兰放下手里的切刀，道：“你真的想帮手？”
明媚立刻认真地点头。
“你厨艺怎样？”
“这个……”明媚不敢吹牛，难为情地揉了下额头，“我厨艺一般，只会打点下手。”
会炒几道家常小菜，会下从妈妈那里学来的鸡蛋面，不过第一次煮给仲庭吃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重大失误，所以“厨艺”方面，她绝对不敢夸口。
芝兰指指刀板上的胡萝卜，道：“会打下手就成，像我刚才那样切丝没问题吧？你做这个，我正好忙点别的。”
明媚想到她刚才一气呵成的刀工，再看看案板上已切好的萝卜丝，一根根色泽鲜艳大小均匀，如艺术品一般让人惊叹。
芝兰催促道：“怎么，切丝不会吗？”
明媚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会，我试试看。”
芝兰道：“会就赶紧开工吧。时间已经不早，外面的老爷、少爷再等下去都得喊饿了。”
明媚拿起拿起那把银灰色的小菜刀，悄悄提了口气。
芝兰从冰箱里拿出几盒冷冻食材，重回到桌旁，有意看看她的水平如何。
有人在旁边监工，明媚无形中增加了压力。她不记得自己已有多久没真正下过厨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左边五根手指头用力按着半根胡萝卜，右手小心地切了下去。
一下两下，再两下……
芝兰的眉头逐渐皱紧：“纪明媚，你这是不会装会吗？我第一次见到切得这么难看的萝卜丝。”
毫不客气的批判，让明媚手指动了一下，差点割破指尖。
她尴尬地抬起头：“对不起啊兰姨，切丝这种高难度的活儿，我做得不大熟练……”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免得伤到手指，仲庭怪我这个阿姨虐待你。”芝兰接过她的位置，咚咚咚利落的声音重新在厨房响起来。
明媚感到挫败，却毫无办法。
从小到大没多少进厨房的经验，尤其切菜这种看似简单实则相当考验功底的活儿，就算有心也不能临时速成。
只听芝兰感叹道：“唉！我就知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没几个人会做菜，像小美那种样样能干的，实在太少见了。”
又是小美？难道安艺美还会做饭不成？
明媚将信将疑地看着芝兰，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探问几句关于安艺美的事。
芝兰转眼扬起了笑脸，道：“明媚，我只是瞎嘀咕，小美是漂亮又能干，但现在你才是仲庭的女朋友呢！我夸赞小美，你可别听进心里去了。”
明媚原本也打起退堂鼓，但听她一再有意无意地夸赞安艺美，心里的不甘和斗志被挑了起来。
她冷静道：“不会，安小姐的才华和能力，值得我学习。”
芝兰点点头：“其实切丝的活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不会切很正常，要不去帮我把鳕鱼解冻吧！”
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食盒，其中一盒是被切成块的鳕鱼。
明媚端起盒子看了一会，小心撕开包装的薄膜，将鳕鱼放在水龙头前。
一股清澈的水柱刚往下冲刷，她忍着冰寒用手将冰块从鱼块上掰开。
芝兰惊呼着过来，慌忙将食盒捞起，“哎呀，你到底会不会啊？鳕鱼与其他的食物解冻不一样，如果直接用水泡，营养成分都流失了！”
“对不起，我以为……”明媚恨不得掐死自己，早知道应该多问一句的。
芝兰很快意识到自己口吻太过嫌弃，皱眉道：“算了，都是我的错，我早应该想到，像你这种女孩子除了会在台上吸引别人的目光，厨房这种粗活肯定不会干的。”
明媚交织着双手，没有反驳，只是真诚地请教：“兰姨，鳕鱼要怎么解冻呢？”
芝兰拿出一只干净的盘子，边做边解说道：“先用水稍微冲一下，放在盘子里让鱼块慢慢解冻。水掩过它，在水里放一小勺盐，融化一会后就可以很容易的把冰拔出来了，这样既不破坏鱼身，也不会让营养流失。”
明媚由衷地佩服道：“兰姨，我感觉好多地方都应该跟您学习。”
芝兰却道：“得啦，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厨房不适合你，还是到外面呆着去吧！”
“兰姨，我是说真的，您切菜的刀工比我妈厉害十倍，怪不得仲庭说，您的厨艺跟五星级大厨有得一比。他回家来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吃您做的饭菜。”她并非有意哄芝兰开心，说的大抵都是实话。
谁不爱被夸？芝兰脸色好看了许多，带着几分骄傲道：“我是个家庭主妇，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家照顾两个大男人，照顾好他们的生活。厨艺功夫可是用心练了二十几年，一般人当然比不上了。”
明媚曾问起过仲庭，霍家那么大大房子，请了几个工人管理？因为有钱人家通常会请好几个雇工，司机、做饭、卫生等分别聘请。
仲庭说霍家一个工人都没请，有兰姨在，即便过年过节，最多也只从二叔那边临时借调一名钟点工过来。
以一人之力将霍家从内到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芝兰最大的成就和骄傲。
明媚对她有尊敬，也有佩服：“兰姨，有时间你能不能教我？”
芝兰狐疑地皱眉：“你真想学？”
“真想。”厨艺也是一门技艺，她很早就有学习烹饪的心，只是一直没时间。
“做饭不需要多大的天赋，但需要用心对待。你真想学的话……”芝兰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摇摇头，“打扮花枝招展，还是比较适合坐在外面被人伺候，你出去吧！”
客厅里，三个男人在交谈公司的事务。
明媚低落地走出厨房，来不及恢复情绪，霍仲庭已眼尖地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
“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跟我参观一下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