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各自冷静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明媚呆呆地坐着，直到感觉身体有点冷，才回过神来。
    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围巾，看着边角上小小的“唐”字，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围巾啊围巾，请原谅我刚才有过丢弃你的念头。其实你是无辜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告诉我隐情，他跟你的主人究竟有多大的仇怨？”
    明媚眼前晃过唐萧的面孔。
    那个远比同龄人深沉的男人，脸上细长的疤痕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唉！你的主人是好是坏，有多少故事跟我没关系，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谈不上。但是那个安艺美，只要想到她每晚住在仲庭的隔壁，我这颗心……真的没法安宁。”
    仲庭说，各自冷静一下。
    她知道，自己刚才咬伤了他，他很生气。说要冷静并没有分手的意思，可他冷漠离开的态度教人好难受……
    明媚抱着围巾，揉着开始抽痛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耳边滴滴答答响着时钟的动静，她想起还得赶着去公司，不得不提起精神振作起来。
    忽然，小腹传来一抹熟悉的抽痛。
    糟糕，难道……
    怪不得这两天容易暴脾气，心情各种不顺……
    半个小时后，明媚背着包，走在前往明远的路上。
    大姨妈来了，比平时早来了四五天。
    难道是天意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为难她。被杨元元有意打压着训练，如果因为“大姨妈”而做得有失水准，岂不是更要被折磨？
    她有点沮丧，头一次萌生出想要放弃的念头。
    不过，这股念头很快被压下。
    放弃的话，多少人会在背后拍手称快？安艺美说不定还会开庆祝宴呢！她怎能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得逞？
    明媚拉紧大衣外套，加快了步子。
    昨天开始升温，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几分暖意。不过许是生理期的关系，又许是跟仲庭吵架，心情压抑的缘故，她手脚冰凉，不时打个寒颤。
    地铁几经周转，终于来到明远大厦。
    12号舞蹈房，明媚开门进入，发现茶桌上竟然泡着两杯热茶。
    茶水冒着袅袅白烟，还是热的。
    她放下包，刚摸出电话，周伶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媚，早上好啊！”
    “伶俐，你今天这么早？”明媚打量她，她不但早，心情似乎也格外好。
    “嗯。我刚送allen走。”周伶俐几乎小跑着到她面前，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跟你说，我已经决定全力以赴参加这次演出了。”
    明媚疑惑地打量她：“昨天还在苦恼怎么躲避，今天竟然360度大转变。快说，是谁这么大的魅力让你改变主意？”
    周伶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上有抹淡淡的红晕。
    “不是因为谁的魅力啦，只不过我觉得allen说的有道理。”
    “哦？果然是仲坚，他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了？”
    “我原本拜托他帮我想办法合理退赛，千万不能让小姨发现端倪的那种。可allen说我这是傻，小姨跟我的关系这辈子都改变不了，逃避有个屁用。”
    说出不雅的文字，周伶俐脸颊更红了。
    明媚会意地笑笑：“仲坚那家伙跟你说话，可真粗鲁。”
    “还好啦，他是个很直率的人。”周伶俐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在维护仲坚，接着道，“既然改变不了，就得坦然面对和接受。如果怕别人说我借用小姨的光环，那更要站出来证明自己。”
    明媚点头道：“没错，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周伶俐咬了咬唇：“说实话，我最怕的不是别人拿我小姨说事，而是站在舞台上，我没办法像你那样自信，甚至越来越惧怕……但是allen说，如果我参加，他一定会帮我克服心理障碍。”
    明媚听明白了，也看懂了。
    面前的这个女孩，八成是喜欢上了仲坚。
    太好了！仲坚与伶俐，一个帅气一个秀美，一个是集团副董的独子，热爱舞蹈，性情洒脱；一个生长于艺术之家，全国名师的后辈，注定与舞台有不解之缘。
    他们若能在一起，简直绝配！
    “明媚，你觉得我可以吗？”周伶俐寻求更多的鼓励。
    明媚展露出起床以来最真心的笑容，“可以，完全可以！我对你有信心，仲坚敢打包票地帮助你，说明也对你充满信心。所以，你自己一定要相信自己！”
    周伶俐用力点了点头：“我要向你学习，再努力一点。”
    明媚的笑容忽然一滞，手指按在小腹上。
    周伶俐见她脸色发白，惊道：“明媚，你怎么了？”
    “没什么……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可能是老天故意要亡我，竟然提前来了。”她轻轻按揉自己的腹部。
    周伶俐连忙倒上一杯白开水，递到她手里，“喝了它会舒服点。”
    “谢谢。”明媚接过，吹了吹，小心啜了几口。
    周伶俐看着她：“特殊时期不能太劳累。你不舒服，下午和晚上还有教学，等会跟杨老师说说，这两天先别排练了吧！”
    明媚看着茶杯里浅浅的水波，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说老天故意要亡我。杨老师本来就瞧我不顺眼，中间要是休息两天不练，她肯定会认为我在找借口，不是诚心跟她学习。”
    “可你不是不舒服吗？”
    “没关系啦，撑不撑得住我自己知道的。”明媚悄然紧了紧牙根。
    除了一鼓作气奋勇前进，她没有退路。
    即便萌生过退缩的念头，现实也只能让人硬着头皮继续冲。
    **
    第一天做最最基础的地板动作训练，第二天在把杆旁，两小时练的仍是基本功。
    这是第三天。
    杨元元准时出现在9号舞蹈房，亲自打开了音响。
    明媚听见简单的旋律，实在提不起好脸色：“杨老师，今天还要练基本功吗？”
    杨元元回到她的专属凳子，跟前两天一样的姿态，一边刷看手机一边道：“还是那句话，不想按我的要求练，你随时可以放弃！”
    “不，今天要练什么，请杨老师指示！”明媚脱下大衣，里面刚才提前换好的舞蹈服。
    杨元元瞥了她一眼，随口说了几个专业术语，道：“开始吧！”
    明媚抿紧唇瓣，一声不吭地开始了练习。
    她憋着一股气，偏要看看自己接下来完全服从，任劳任怨地按要求训练，八天后，杨元元到底会不会投自己一票？
    且说霍仲庭早上离开御景花园后，独自开着车，在清冷的街道上转悠了许久，最后将车子停在凌江边上。
    打开天窗，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着，任冰冷的江风吹乱一头短发。
    以前跟安艺美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从未曾吵过架。
    吵架对他而言，是件异常陌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