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回家

    “可不是么？差点把我的外套给扯烂，非让我履行上次的赌约。”慕容悠悠满心的不服气，“我说上回事先没说好规矩，做不得准，大不了再比一场。如果再输给她，我也认了。”
    提起上回那场比赛，明媚满肚子遗憾，只怪自己开小差才输。听慕容悠悠如此一说，立刻道：“对，再比一场，叫上我！我帮你狠狠地赢她。”
    慕容悠悠开心道：“好，等我们约了时间再告诉你。”
    “一言为定。”
    凡是与舞蹈有关的比赛或活动，明媚都充满兴致，斗志昂扬。
    下午到晚上，她一如既往地认真教学，让进入自己舞室的每位学生有所长进。
    课间休息时，她查看手机，没看到霍仲庭来电和短信。
    奇怪，竟然这么安静。这个时间点，他究竟在办公室加班，还是正忙着收拾行李搬家呢？
    事实上，霍仲庭早在六点就已离开公司。
    陈正国亲自开车来接的，先送他到御景花园拿行李箱，再马不停蹄地将车开往霍家别墅。
    “你爸今天精神特别好，早上不到七点就起了床，午觉都没睡。表面说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舒服，不肯回房间，但我跟芝兰都清楚，他在花园里，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你走进家门的样子。”
    霍仲庭心中酸涩，喉头热热地梗着，没说话。
    “仲庭，你爸的身体能支撑多久，全看你的了。所以，他这段时间要是做出什么决定，不得你心的，我希望你能够包容忍耐，尽量顺着他，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霍仲庭听出他话里有话，“陈叔，老头子是不是已经做了些什么？”
    陈正国想了想，透露道：“你爸……昨晚亲自打过电话给几位艺术部主管。”
    霍仲庭蓦然明白了，怪不得黎丽临阵退缩，坚持推迟舞蹈部的演出，而声乐部强行出头，原来是老头子的旨意。
    他皱眉：“张云翔说，他主动联系的安艺美，安艺美同意加盟，看样子应该是老头子事先推荐的吧！”
    陈正国脸色有丝复杂，看他一眼：“安艺美的事，你回家就知道了。”
    七点钟，天色已黑。
    霍仲庭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彻底明白了陈正国的意思。
    别墅的金色雕花大门自动开启，汽车两束雪白的灯光直射过去。
    五十来平的花园里，几盏不甚明亮的路灯照在灌木丛上，空气清冷，却隐隐飘散着从屋里传出的饭菜香气。
    霍仲庭拎着箱子下车，一眼看见灌木丛旁的木棉树旁，灯光映着一盏孤独的轮椅。
    老头子的咳嗽声响起。“咳咳……”
    陈正国赶忙跑过去，道：“哎呀，老霍，我都说了七点一定准时把仲庭接回来，你怎么不听劝，非要在这院子里守着呢！”
    霍文山被人揭穿心事，强行止住了咳嗽，大声道：“守什么守？你当我在等他么？我只是……咳咳！咳咳……只是晒太阳，晒着晒着不小心睡着了。”
    霍仲庭响起陈正国的话，心中一痛，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这时，从屋里跑出一个人来，见到花园里的情形，开心地迎过去：“仲庭，欢迎你回家。”
    霍仲庭一怔：“小美，你怎么也在？”
    安艺美笑得自在：“伯父和陈叔没告诉你吗？我住在这里已经一段日子了，方便照顾伯父。”
    她刻意解释着，陈正国自然不会揭穿。
    霍文山更是帮她说话，气虚地喘了一口，道：“养了个不肖子，压根不管老子的死活，好在有小美这种孝顺的儿媳妇在……咳咳……咳咳……”
    儿媳妇——霍仲庭没错漏这三个字，但老头子咳得严重，他只得假装没听见。
    “伯父，外面这么冷，您可千万别着凉了。”安艺美快速推起轮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霍仲庭道，“仲庭，你推伯父进屋吧！我正在帮芝兰阿姨做饭呢！”
    陈正国道：“仲庭，我帮你拿行李，你照顾你爸。”说着，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借着路灯，霍仲庭对上霍文山的眼睛。
    不记得已有多少年，父子俩在自家的园子里，如此近距离地打照片。
    霍仲庭喉头紧绷着，上前拉高霍文山膝盖上的毛毯，皱眉道：“知道自己有个不肖子，还不好好爱惜身体？身体是你自己的，折腾坏了怨不得人。”
    霍文山眼角的皱纹动了动，低哼了一声。
    安艺美站在一旁，笑道：“伯父，听见没？仲庭这是在反思自己，心疼您在花园里吹这么久的风呢！”
    “哎呀，别说了，都先进去。”陈正国催道，这大冬天的夜晚着实冷。
    霍仲庭推起轮子，朝灯光明亮的大厅走去。
    他腰杆笔直，步子有些僵硬，但每一步走得平稳而坚定。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从小长大的洋房，客厅摆设与之前大同小异，除了沙发皮套由灰色换成了白色，天花板的吊灯换了一盏，其他似乎都没变。
    客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
    全家福里，母亲气质温婉端庄，笑得恬静。他七八岁年纪，穿着一套小西装依偎在母亲身前，小手则紧紧地拉着父亲，笑容灿烂。
    霍仲庭眼窝发热，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
    可是笑脸背后，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拉着父亲的小手有多紧张焦虑。他渴望父亲不要每天加班，不要只把时间和心思扑在公司，不要忽略母亲和自己……
    霍仲庭停下了步子，抓着轮椅的手指紧得发白，而后忽然松开。
    这就是他不愿回家的原因。
    一景一物，尤其是墙上的全家福，妈妈的笑容，无一不刺痛他怨恨的心。
    霍文山似乎察觉到了，回眸落在照片上，沙哑道：“你妈看到你能回来，会开心的。”
    “也许吧。我的确是为了妈，才回来的。”霍仲庭咬牙道。
    安艺美见气氛不对，连忙道：“一家人团圆最好了。仲庭，今晚我跟芝兰阿姨一起下的厨，原本担心做早了，等你回来饭菜凉了，现在刚刚好。我去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