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高处不胜寒
“为什么？”她低声问。
霍仲庭皱眉：“什么为什么？”
明媚眨了眨眼，直直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对我关心？你喜欢我吗？”
霍仲庭看她脸上充满认真，显然这个问题不是随口问问。他想了想，吐出三个字：“不讨厌。”
“不讨厌？呵呵，我就当是喜欢的意思吧。”明媚眸子亮了亮，更为认真地发问，“你会跟我交往吗？”
“纪明媚，你昨晚发烧糊涂了？”两人才刚结束复杂的关系，还是她先一步主动划清界限的，现在搞什么？突然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教他没法回答。
说喜欢她？她指不定要得寸进尺，想入非非。
可若说不喜欢，他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在乎，会欣赏她身上的好些优点……
明媚一把扯住那条帅气的格纹领带，将霍仲庭拉近自己，香软的气息近得吐在他唇边：“仲庭，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所以现在、这一刻，你能不能坦诚认真地回答我，你有打算跟我交往吗？”
霍仲庭心口一紧，浓眉拧紧起来。
她的“喜欢”怎能这么轻易说出口？
过去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对她谈不上多好，甚至表现出生平最缺乏绅士风度的一面。她究竟喜欢他什么？
“仲庭，你听见我的问题了？”明媚绽开一朵迷人的微笑，循循善诱。
霍仲庭抬起双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面前的女人，香软的气息带着强烈的魅惑，只要他稍一低头，便能吻上。那双剪剪水眸眼波流转，流露出毫不掩饰内心的渴盼，渴盼他说出肯定的答案。
两人互相对视着，气息轻轻浅浅地交错着。
“仲庭……”
霍仲庭喉结滚动了一下，按捺不住渴望，俯下头朝她的嘴唇凑去。
“别，你还回答呢！”明媚飞快伸出一根手指头，及时抵住他的唇。
霍仲庭握住她的手指，眸光变得幽暗无比。
他很清楚，这一次，她所想要的绝对不是假装交往，而是要来真的。
想到这里，他冷静了几分。
“仲庭，我只想听见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句话都不要骗我哦！”
“好，我告诉你最真实的。”霍仲庭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段时间，你的存在影响了我的生活，也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关注。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承受会受你吸引，至少很喜欢你的身体。可惜你想要是爱情，我没有办法给你，也没打算跟你真正的交往。”
他每句话说得低沉而肯定，果然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尽管跟预料中一模一样，明媚仍是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忍住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定定地看他几秒，抓着他领带的手指陡然松开。
“呵呵，霍仲庭，谢谢你愿意坦诚地告诉我这些。”她脸上保持着笑，只是眼里多了些朦胧的湿意。
霍仲庭被她搞得心情沉重，不解道：“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何必多此一问？”
“没错，我早就清楚答案，但绝对不是多此一问。”明媚退后两步，脸色迅速变得冷静，“因为，我发现不清楚状况的是霍先生你，需要坦诚面对现实的也是霍先生你！”
她刚才不过是通过逼问，让他诚实一点！
霍仲庭目光一冷：“什么意思？”
“霍先生既然不喜欢我，对我无心无意，为什么还要表达出所谓的关心？既然从没有打算跟我交往，为什么要再三靠近，不与我保持上司或下属该有的距离？霍先生，你把我纪明媚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什么？”霍仲庭胸膛起伏，这个问题他正好思考过。
他上前一步，眯起眼眸道：“不是恋人，就必须要成为陌生人？半年的邻居，一个月的同居生活，还有你说的上司与下属关系，在你生病的时候就不能表现出半点关心？纪明媚，这些情分你能做到一笔勾销，我可没你这么绝情！”
明媚双手垂落在双侧，紧握成了拳头。
竟然反过来指责她无情？
他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不爱，所有的关心都是一种伤害！
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下定决心努力工作和生活，他为什么还要故意来招惹？他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只要表现出一点关心，就很容易让她的防线濒临崩溃啊！
何况，下面的同事将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好意也可能成为一把尖锐的刀子，她不得不保护自己。
明媚甩甩头，昂着下巴道：“我纪明媚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最受不了做人做事的态度模棱两可，对待感情也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决不勉强。你说我绝情我认了，总之，你的关心我不需要！”
她抓起包，打算离开这让人窒息的会议室。
霍仲庭本能地拉住她的手腕。
明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顺了口气，一字一句清晰道：“对霍先生你，我努力过了，争取过了，得不到会遗憾，但不后悔。如今，在我决心放手之后，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对我，牵扯不清对你我并没有好处。”
她推开他的手，毅然走到门口。
而后忽然转身，毕恭毕敬地对他鞠了一躬，“对不起，总裁，今天我没有办法作为舞蹈部代表跟您交谈，请见谅。”
她拉开门，门外，站着亲手端着托盘送咖啡来的吴克平。
明媚不知他听到了多少，有丝狼狈地低头：“吴秘书，我先下去了。”
吴克平回过神，连忙笑道：“纪小姐，走好！”
会议室里，霍仲庭面对门口，阴沉地盯着纪明媚离开。
他没想过局面会变成这样，也不能理解自己出于善意的关心，为何会引来她那么强烈的反应。
谁规定不做恋人，就一定不能做朋友呢？
谁规定，身为上司就一定不能关心下属的？
“吴克平！”会议室里传出一声冷喝。
吴克平手中的托盘哐当地一晃，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秒钟之后，霍仲庭下达严酷的指令：“马上通知艺术中心所有部门主管开会，半个小时内，赶不到的扣除当月奖金，尤其是你，有几个迟到你就几倍加罚！”
吴克平头皮一麻，朝明媚的背影看过去，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他这一次似乎自作聪明了。
电梯口前，明媚站得笔直，默默看着显示屏滚动的数字。
看着看着，眼眶红了，胸口氤氲的热气让她呼吸时，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疼。
会议室明显带着迁怒之嫌的命令声，她听见了。
僵硬地转头，对上吴克平无奈的眼神，她抱歉地鞠了一个身。
68层，高处不胜寒。
自己刚才得罪了68层最有生杀大权的总裁，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上会面临什么危机。乐观一点想，以霍仲庭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因此辞退自己吧！
“铛——”电梯终于升到了最高层，徐徐打开。
电梯里，并排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明媚，你怎么会上来这里？”仲坚惊喜地大步跨出来。
明媚来不及与他点头，便被后面霍文海冷沉的视线盯得发凉。
“副董，总监。”她让开两步，低着头礼貌地尊称他们。
仲坚却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对，关心道：“明媚，你怎么眼睛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
明媚哪里敢抬头，努力眨去眼中的泪意，微笑地抬起头：“谢谢总监关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