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他的身影

    仲坚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明媚追过去，“杨老师，你等等。”
    杨元元脚步稍微一顿，公式化地笑道：“allen，我跟曹老师还有事商量，我们改天再见。”
    仲坚还要再说，被明媚止住：“杨老师刚完成演出很辛苦，今晚就别打扰她了。”
    “可是……”
    “杨老师，您的表演非常精彩。我真心希望有机会向您学习。”明媚礼貌地欠了欠身，心中明了，自己是没机会得到对方的指导了。
    任谁看到刚才的场面，都会认为她是个没品没德的坏女人吧！杨元元是艺高德厚的舞蹈家，自然不愿认识她这样的坏女人。
    “好吧！杨老师，我们明天再见。”仲坚无奈地目送杨元元下楼，低头对明媚道，“对不起，我不是没看出杨老师的脸色。但她误会你了，我想及时解除这个误会而已。”
    明媚笑得苦涩：“杨老师没误会什么，今晚我是没管住自己的手。”
    仲坚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你啊……唉！我相信安艺美一定说了很难听的话。”
    明媚望着他，有股冲动想扑进他怀里哭一场。
    如果仲庭也能如此想，那该多好！
    她的心就不会如此痛！可惜面前的是仲坚，名字只相差一字，对自己的态度却相差那么远……
    “明媚，别多想了。”
    明媚吸吸鼻子，道：“我突然想起有点重要事，得先走了。”
    仲坚不放心地拉住她：“什么事？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剧院这边应该还有收尾工作，你忙你的去。”明媚拒绝得很坚定。
    此时此刻，她最需要一个人静静，独自安抚抽痛到快要无法呼吸的心。
    仲坚拗不过她，只得尊重她的选择，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明媚无力地靠在门边，感觉身体沉重而疲惫。
    这时，听见化妆室里传出江琦心疼的喊声：“这造了什么孽啊！我家的雪貂披肩，还有巴黎香榭丽大道挑回来的水晶别针……纪明媚，你都得赔我！”
    明媚抱歉地看着她：“对不起，琦姐，多少钱我都会赔给你的。”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只怪自己没保护好，该赔偿的绝不逃避责任。
    **
    从大剧院走出来，街道上冷冷清清。天气很冷，树叶被风吹着无声地飘落在地上。
    明媚只穿着一件金丝绒长裙，披肩被江琦生气地收回去了。她来时坐霍仲庭的车，车上有暖气，到大剧院里也有暖气。这会身上只剩一件长裙，显得太过单薄了。
    但明媚感觉不到冷，她心里燃烧着一团火。那股火灼烧心脏，连同脑子都有些乱哄哄的。
    原本充满希望的美好夜晚，最终以悲剧收场。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了，每次都因为安艺美！
    她咬牙握着拳头，沿着清冷的街道前行着。漫无目标不知走了多久，包里的手机拼命地响，真真打来，仲坚打来，还有以晴，唯独没有霍仲庭……
    呵呵，安艺美被霍仲庭呵护着带走了。那个虚伪又善于演戏的女人，此刻一定在对着霍仲庭哭诉吧。
    而自己跟安艺美孰轻孰重，立见分晓，多么可悲，可又多么可笑！
    明媚停下脚步，呆呆地站着，感觉手脚已冷得麻木。
    突然，一小片白色的东西飘落下来。接着好几个小白片飘落，轻轻柔柔落在她的发梢、肩头。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抬起头。
    下雪了，凌江竟然真的下雪了！
    昨晚还做梦，梦见下雪天，霍仲庭撑着伞朝自己走来，自己欣喜地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如同漫画里走出来一般，并肩漫步在雪花飞舞的马路上。
    可此刻真的盼来了雪，现实如此残酷。
    举目望去，自己不知走到了何处。四周空旷，不见一个人影。唯有飘着的无数雪片，纷纷扬扬地为她驱走孤寂。
    一朵花瓣落在唇边，悄然融化，她苦涩的嘴里尝到了一丝清凉。
    明媚对着天空，绽开美丽的笑颜，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霍仲庭，你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你不会为我心疼，我为什么要为你心痛？人跟人之间不应该是互相的吗？不应该是相互的吗？”
    短短几句话，喊得也累。
    她喘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喊：“我不要这么傻了，不要再喜欢你了！你相信姓安的女人，尽管相信去吧！本姑娘不稀罕了！”
    说也奇怪，这么用力大喊了几声之后，明媚觉得后背隐隐有了一股汗意。反正四周无人，自己也到了绝地，不如彻底地尽情地放开放纵吧！
    她抛开顾忌，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音乐app，播放出一首平日最喜欢的歌曲。
    音乐一起，身上那些快要被冻僵的细胞瞬间激活。
    她就那样在空旷的马路边，一边聆听着旋律，一边投入地跳起舞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及近。
    车后座，端坐着一个西装考究的年轻男人。他面色冷峻，正在闭目养神。
    前方的司机忽然嘀咕道：“这么晚又这么冷的天，那个女人竟然在路边跳舞，一定是个神经病！”
    车子缓缓驶向明媚身边。后座的男人微微睁眸，不经意地朝窗外一瞥，目光被吸引住。跳舞的女人，给人一种疯狂热烈却又莫名忧伤的感觉。
    “停车。”他命令。
    “老板，你不会这样就看上那个女人了吧？她可能真的脑子有问题呢！”话虽如此，司机仍是听话地靠边停车。
    “多嘴。”男人捕捉着纪明媚优美的舞姿，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亮。
    过了会，他从座位上拿起一把伞，推开车门。
    司机吃惊道：“老板，你来真的呀？”
    男人冷冷瞥了司机一眼，撑起大伞，站在车门旁。他没有突兀地前去打扰，只是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雪花一片片很细小，但密密麻麻，越来越多，如白色的柳絮飘在明媚身上。
    她沉浸在音乐与舞蹈中，脑海回放着大剧院杨元元表演时的画面，情不自禁模仿着大师的身段，每次旋转或起跳都轻如鹅毛，蓝色的长摆裙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
    跳着跳着，身体不再寒冷，心底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大约手机没电了，音乐声戛然而止，明媚的动作不得已停了下来。
    够了，有些事情不能逃避，该回去了。
    她将手机放回包中，转身准备往回走，整个人不其然怔住，屏住呼吸望着前方。
    霍仲庭终于来找自己了么？
    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身形修长，步履沉稳，正在朝自己走来。他身后雪花飞舞，飘落在他的伞顶和脚下，那画面跟梦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