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无法安心

    吕浩能从芙蓉区分局，调到市局，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自身，的确是个肯干实事，积极上进，充满正义感的人。
    二来却是因为李江南的青睐。
    当初在唐家巷，如果不是李江南的面子，黑子哥等人，谁会老老实实跟他走呢？
    这次杨志国让吕浩去审讯那个眼镜杀手，也是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他知道吕浩这人不怕事，敢接下这份差事。而且李江南对他吕浩有着莫名的青睐。即便待会儿吕浩办事的时候可能有所纰漏，李江南也不会太过责怪。
    接到杨副局长的电话之后，吕浩当即从家里火速赶往警局，径自进入审讯室。
    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眼镜杀手坐在那儿都快睡着了。
    见到终于有人要来审他，眼镜杀手不由得精神一振。
    “警官，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老实交代。”
    吕浩有点诧异。他大致清楚嫌犯的身份，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杀手，是被赵四方雇佣去刺杀李江南的。
    可他不知道，这名杀手是李江南特意安排，要来给赵四方找麻烦的。因此对于眼镜杀手如此配合，有点搞不清状况。
    吕浩循例开始审问。
    半个小时之后，吕浩就整理好了一份完整的笔录。齐岳云与杀手联系的电话，付款的账号，行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全都记录好了。
    在吕浩看来，人证物证俱在，赵四方买凶杀人的事实，毫无疑问的成立。
    他当即向杨志国汇报了这个消息。
    随后杨志国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市公安局局长和政委。
    不多时，一位副局长听到了这件事，立刻将这个消息，通知了赵四方。
    ……
    年纪大了之后，赵四方就很注重养身，这四五年来从不晚睡。
    然而自从今年李江南开始冒头之后，四爷就开始有几次彻夜失眠的经历。
    今晚，他又一次失眠了。
    赵四方原本以为，李江南既然撕破了脸皮，定然会有一场巨大的报复和反击行动。
    为此，他还特意做出了一系列的部署，派人盯着李江南的动向，加强了自己住宅的守卫，还让段无锋住在他睡房隔壁，贴身保护。
    只是自从李江南从帝王宫离去之后，就回到了夜色酒吧，根本没有出来过。
    真个夜晚，风平浪静得让四爷心中不安。
    赵四方有些焦虑。齐岳云比他更加焦虑。请杀手的主意是他出的，联系杀手的事情也是他亲手操办的，现在却被李江南掌握到了切实证据，齐岳云难辞其咎。
    齐岳云宁肯被四爷责备几句，也好过他什么都不说，省得他去揣摩四爷的心思。
    同样的，四爷自诩老谋深算，可他却猜不透李江南的心思，也摸不准李江南接下来会做什么。只能被动的防守，被动的等待。
    这样的局面，说得好听是以不变应万变，实际上呢，他们是没有其他办法，不得已而为之。
    四爷宁愿今日下午与李江南血拼一场，也不想受到此等煎熬。
    凌晨一点半，赵四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四爷，有点不妙。”通风报信的这位耿副局长低声道，“那个眼镜杀手全都招了，事无巨细！他一口咬定，就是你和老齐雇佣他来杀李江南的！”
    四爷皱眉道：“一派胡言！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当然，我相信这是诬告。不过，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四爷，你最好小心点。要是李江南抓住这点不放，你可能会有大麻烦。毕竟李江南后头，也是有人的……”耿副局长提醒道。
    “我知道了。小耿，麻烦你了。”四爷语气平静的挂断电话。
    但是他的内心却非常的不安宁。
    李江南这是真的打算把他赵四方告上法庭不成？
    李江南的那句法庭上见，赵四方并没有当真。
    现在这个年头，冤假错案一大把，只要没有站错队，自身有权有势，根本就不怕打官司。
    大不了就和李江南比钱比人脉比关系比耐心，这方面，四爷根本不惧。慢慢耗下去呗，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李江南这么做，费力还不讨好。
    所以赵四方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是出乎赵四方意料的是，眼前的事实证明，李江南是一门心思要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赵四方越想越觉得疑惑，这心情变得越加烦躁，于是一个电话打给齐岳云，让他赶紧过来商量商量。
    接到赵四方的电话，齐岳云忐忑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来到四爷家中，听他那么一分析，齐岳云就陷入了沉思：“李江南这是犯傻了吧？以咱们在江海市经营多年的根基，市里面谁能动我们？除非是省城有人，可咱们也可以去找省里的关系。难道他还真的相信，能告倒我们不成？”
    四爷当然清楚这个情况，寻思着说道：“或者他在京城也有关系？”
    齐岳云摇头道：“那不可能。他能攀上京城的关系，犯得着来江海市搅风搅雨？直接去京城不是更好？”
    “也对。”四爷沉吟道：“要么是市里面最近会有大的人事变动？”
    齐岳云肃然道：“这事很有可能。四爷，咱们瞎猜不是办法，我看你还是给王书记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吧。”
    赵四方看了看时间，挺为难的。这个点打电话的确不合适。但不打这个电话，他自己又无法安心。
    王志伟是他的靠山不错，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起来还挺复杂。
    当年王志伟来江海市任职的时候，江海市的江湖非常的混乱，群雄并起，各方势力火拼事件，时有发生。
    那时候的四爷，还只是小赵。
    那时候的王志伟，也只是一个区分局的副手。
    四爷出道以来，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口碑。他为人豪爽仗义，有次晚间在路上散步，看到一个老太太倒在路边，出于道义将她扶了起来，还送到了医院。
    那时候还没有南京彭宇案，老头老太太摔倒了，还是有人敢扶的，哪里是现在这个年代的情况。
    后来，老太太的儿子赶来医院，却是王志伟。他母亲当时突发脑溢血，若是送医不及时，就会离开人世。王志伟对赵四方非常感激，两人就此成为朋友。
    后来在接触中，两人才知道彼此的身份。当时王志伟认为，江海市混乱的江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大佬来统治，才能结束那混乱的局面。豪爽仗义的赵四方比起其他老大，自然是最佳人选。
    从此王志伟开始在暗中帮助赵四方，赵四方也投桃报李，帮助王志伟破获了几起案件。王志伟开始崭露头角，顺利晋升区分局副局长，后来因为优异表现，被调到外市出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经过多年打拼，三年前回到江海市就职政法委书记。
    王志伟和赵四方之间，没有钱权交换。但他们二人各自发迹，都离不开对方的帮助。
    当王志伟回到江海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地位，都已经达到了相当重要的高度，再也无需对方提供多大助力。
    但是，终究两人有着一份旧情。
    赵四方相信，王志伟不会放任他赵四方倒霉而坐视不理。
    至于王书记能够出多少力，暂时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