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二章 苦街
“他爹，你怎么就死的那么惨……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是要我们咋活下去啊……”
一个妇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巷子，更是为这个巷子增添了一份阴郁的气氛。
这让李雨果的脚步沉重了很多，他一步步的走过去，路边还有一对老夫妻，左边是个穷困潦倒的老人，衣衫褴褛，鞋子补了又补，老人满脸沧桑，模糊的不成样子。
右边的老妪则是将满头银发胡乱的盘在头上，黑黄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件破烂的灰围裙，飘落下来的几丝银发随着北风晃动，脚上穿着破旧的拖鞋，在寒风中仿佛述说着她的辛酸。
俩人双眼都非常浑浊，李雨果的到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道路也忽然变得潮起来，不知道是尿还是水，让空气中有了一层恶臭难闻的味道。
李雨果的脚步很慢，也看着这周围的房屋，这里的房屋很破，有些房子缝缝补补，都是用干草将墙壁上的窟窿强行读起来的。
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角落里蹲伏，似乎没有吠叫的力气了，旁边还有几个前胸贴后背的小孩儿正在玩耍，玩得是一个丢石块的游戏。
路边的荒凉，让李雨果越走越快，这里实在太残了，和京城其他地方的繁华根本不成正比。
也许是因为这地方本身就非常荒僻，就算是李雨果，若不是因为牛顶天，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在灵堂口，李雨果踌躇了好几分钟，因为这里面更夫的死，很可能与他有关系。
毕竟这命案不可能那么巧，再加上王司隶在事情，太子又来了，难道说太子提前就知道这里会发生命案？
这肯定是和太子有关系，和太子有关系，就说明太子是有目的的，太子的目的无非就是三殿下，而三殿下和自己在合作，如此一算，也算是有裙带关系了。
李雨果来到了灵堂，这时候更夫的遗孀看到了他，她说道：“这位大人是……”
“我是朝廷的人。”李雨果说道。
此话一出，那遗孀脸色就差了起来，她说道：“朝廷的人？我们，我们不知道……”
“我还没问，你怎么就说不知道呢？事实上，你肯定知道什么，但你就是不肯说罢了，夫人……您可以大大方方的跟我说你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只想查案，难道你就甘心你丈夫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么？”李雨果说道。
遗孀低头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李雨果掏出了银子，放在了遗孀身边那小孩子的手中，请了三炷香就朝着灵台祭拜了一下，既然妇人不肯说，他自然也不想太强硬，只是没想到的是，李雨果祭拜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五六岁的小孩却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
因为是个小屁孩，所以没人注意，但是李雨果却发现，他跟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小小的年纪，就穿着孝服，看起来是十分悲催可怜的，将来的日子，注定他得和他母亲相依为命，也许他会有个继父，但继父从一定程度上，是非常排斥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的未来并不怎么坦荡。
“你不用送了，快点去你娘那边吧。”李雨果说道。
“大人，我娘请您来后院……”那小孩子说道，然后就慌张的往回跑去。
李雨果很诧异，但目送那孩子离开，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在这家人的后院中，点着一盏油灯，而里面却是躺着一口棺材，棺材尚未下葬，也是因为尸体要停放三天才能下葬，这是当地的风俗。
李雨果来到了院中，这时候那妇人就起了身说道：“大人……白天多有得罪，希望大人多多包涵。”
“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立刻就说吧，我是朝廷通明寺的人，直隶当今圣上，不会偏袒任何人，只要你们有冤屈，直接跟我说就可以。”李雨果说道，心道通明寺的这个名号还是相当好用的。
妇人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孩子说道：“大人，您要为我们母子俩做主啊……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无依无靠，生活不好不坏，勉强有口饭吃，但……”
“莫非你家丈夫并不是……”李雨果拉长了声音，因为按照之前的消息，更夫是在工作的途中，突发疾病暴毙的。
但现在看来，这事情更有深层次的消息。
“是我们这条街道的地头蛇，人称苦头陀的赵老五，这苦头陀非常厉害……他杀了我丈夫，虽然也给我们银子，但是我丈夫就变成了抱病而亡了，我们夫妻和睦，就让他这么死了，我太不甘心……”妇人说道。
李雨果想了想，便说道：“会洗衣服不？”
“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若是这里没有活路，你去城北李府，就说是应征雇工的，到时候我们也会给你一份不菲的薪水，让你们母子生活起码无忧，至于苦头陀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李雨果说道。
妇人感激涕零，连连感谢。
而李雨果已经来到了这条街道更深的地方。这条街叫做“苦街”，倒是也符合这里的风格，因为这里的百姓生活的的确非常凄苦。
苦街的尽头，有个城隍庙，但那城隍庙已经被废弃了，里面似乎已经住了人，成为一个民居了。
城隍庙的周围，都是一些黑赌坊，还有黑窑子，这是三无地带，充满了疾病、贫穷、鲜血还有痛苦，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从城隍庙被赶出来，里面传来了一个粗鲁的声音：“滚开，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伺候人都不会，跳舞都不会，唱歌也不会，娘希匹了个巴子，果然和欢街的娘们不能比。”
那声音粗犷的火牛，如同野兽的嘶吼一样，而李雨果也是听到了声音，径直的走了过去。
“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城隍庙门口有两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样的汉子，拦住了李雨果，不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