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记 第215节
“没羞,”苏好意退开一步,故意吊他胃口:“叫你大夫不好听么?那就叫神医好了。师兄都显得不尊重,哥哥什么的就更不像话了。”
“你明知不是,”司马兰台一边气得牙痒痒一边又爱到骨子里:“快些换了称呼,否则……”
“否则怎样?”苏好意坏笑:“大不了我还下山去,叫你凶我。”
这时卓云心发现了她和司马兰台,抱着肩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蓝黑相间的衣服,显得英气又娉婷。
苏好意不得不承认卓云心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哪怕她不施粉黛,身上头上也并无多余的装饰。
“兰台,你急匆匆下山做什么去了?”卓云心似笑非笑地问。
虽然问的是司马兰台,可眼睛却一个劲儿地打量苏好意。
苏好意大大方方地朝她笑了笑,问了个安。
“八郎啊,我早听那些师妹们夸你,说你有趣,可惜我一直忙着,没空找你玩儿。不如哪天……”卓云心似乎对苏好意很好奇,说着话又往前走了两步。
“她没空,”司马兰台挡在苏好意前头,不客气地拒绝道:“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这样子真是欠揍,”卓云心瞪着司马兰台,一副怀恨在心的样子:“咱俩有账没清呢,你别忘了。”
司马兰台不再理她,直接拉了苏好意离开。
“卓师姐说的账是什么?”苏好意问司马兰台:“她对我也没恶意,你何必那么疾言厉色的。”
“你离她远些,”司马兰台不解释:“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你们俩要早这么说话我哪至于吃醋,”苏好意翻白眼:“难道之前都是演戏给我看的吗?”
“不是演给你看,”司马兰台纠正道:“是演给所有人看,就是为了查事情。”
苏好意还想再说什么,恰好卫营从那头过来,就连忙打住了话头,笑问:“卫师兄的脚早好了吧?”
卫营先是向司马兰台称了声师兄,然后笑着回苏好意的话:“早好了,多谢你惦记着。你们想必也刚从擂台那边过来吧?我也正要过去看看呢。”
“我看不大明白所以就走了,”苏好意自嘲道:“只怕下个三年我还是看不懂。”
“你是聪明绝顶的人,下次定能一鸣惊人。”卫营也是个会说话的。
“多谢师兄鼓励。”苏好意笑着应了。
跟卫营分开后,苏好意回了丹凤夫子的住处。
这段路上没人,苏好意就勾了司马兰台的手,尾指一下一下划着他的手心。
司马兰台让她走在前头,这样就能一直看着她。
快到门前,两个人才松开手,有些恋恋不舍的。
看屋子的陈伯见苏好意回来了,笑着说道:“我正奇怪你怎么好端端的下山去了,连个口信儿也不留。这回好了,你回来了我就自在了。”
“我还得在这儿住一阵子,等夫子回来了再走,”苏好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您不必特意照应着。”
“怎么还要住在这儿?咱们两个和好了,你还是会青芜院去吧!”等陈伯出去司马兰台对苏好意说。
他原本以为苏好意回来是拿东西的,距离丹凤夫子回山还得有一个多月,一想就难受。
两人正是情浓的时候,如胶似漆,不忍有片刻的分离。
“你别生气嘛。我是想着总搬来搬去的不好,怕有人看出什么来。”苏好意拉住司马兰台的手说:“等夫子回来了我就搬回去。”
“该吃午饭了,回青芜院去吃吧。晚上在这里住就是了。”司马兰台心有不甘也只得让步,抱了抱苏好意,又把她摁在罗汉榻上亲了一阵。
苏好意把带上山来的包袱放下,就随着司马兰台去了青芜院。
墨童见她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迎上来,小猪难为水也围着苏好意直哼哼。
它脖子上挂着的铜钱晃啊晃的,那还是除夕夜苏好意给它戴上去的。
“这会儿太阳怪热的,苏公子快进屋吧。”墨童连忙说:“屋子里有刚泡好的茶,我这就去拿午饭。”
自从苏好意和司马兰台相继下山去,墨童的心就一直悬着。
他家公子的心思他是最清楚的,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做随时回来的准备,每天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落下,为的就是主子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方便。
司马兰台见苏好意还蹲在地上,便有些担心地扶住她问:“是不是头晕了?”
苏好意站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指着难为水对司马兰台说:“这只猪怎么好像一直都没长啊?”
难为水是快过年的时候买上山的,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天了。
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喂着,可它似乎并没有长大多少。
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苏好意压根儿就没关注到它。
“也许是它每天到处跑吧?”司马兰台一时也说不清原因在哪里:“它挺欢实的,应该没生病。”
像是听懂了司马兰台的话,难为水一溜烟儿似的跑远了。
墨童拿饭回来,隔着窗子瞧见苏好意倚在司马兰台肩上。
司马兰台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心说自家公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会儿伺候着他们吃完饭自己得去木工那里找些东西来。
里间那张床还得抬出去,不能留着。
就算以后两个人闹别扭,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第365章 男儿热泪小银珠
苏好意午睡醒来,司马兰台已经出去了。
她如今心内安定,也不问司马兰台去了哪里,起来稍微整理一下,打算去芷芸轩看看相熟的几个师兄弟。
花芽见到苏好意高兴的眼睛放光,瘪了瘪嘴说:“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害得我这几天难过的要死。你走怎么不都打声招呼?莫非我都不算你朋友?”
花芽的确像是哭过了,别人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说是有些想家。
苏好意自然觉得抱歉,自己当时太冲动,竟把所有人都抛开了,如今想来的确是有些绝情了。
花芽这样子让她恍惚看到了吉星,说起来他比自己还小一些呢。
“是不是兰台师兄欺负你了?”花芽小声问苏好意:“我知道你和他比同我好,可若真是他欺负你,我是一定要帮你出头的。”
“没有的事,”苏好意笑:“我只是想下山玩儿几天。”
她没指望花芽会信,他又不是傻子。但起码这么说会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就好,”花芽果然一点就透:“我去给你沏茶,屋里没有热水了,去牛寿屋子里讨些来。”
等花芽拿了茶壶进来,苏好意忽然对他说:“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花芽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高兴极了,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肯搬来了!不过这事儿总得跟夫子们说一声才好,你说呢?”
“那是自然,”苏好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外壁,竹石的图案潦草写意,透出一股疏放的韵味:“反正不着急。”
“你这几天下山去,我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花芽盯着自己面前那盏茶升腾的热气,语速比平常都慢上许多:“躺的时间久了,后脑发疼,可却想起一些事情来。”
“什么事?”苏好意问他。
“你还记得我当初被打晕的事情吧?”花芽说:“事情过去大半年了,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苏好意安慰他:“多亏除了想不起那些事情也没有留下太严重的病根,否则更糟糕了。”
当初花芽被众人发现装在一只箱子里,他后脑被重物敲击,肿起很大的一个包。
山上的人都是大夫,自然看得出来,那绝对是有人从后面击打造成的,即便自己狠命去撞也撞不到那种程度。
所以说当初从花芽背后下手的人是想置他于死地的。
“这几天我想起些当时的情形来,但也都是零散的片段,”花芽道:“我只恍惚记得自己当时是要去找一个什么人,但是为什么去找他,找的是谁还是想不起来。此外就是还想起在我昏倒之前看到了那个人的脚,他穿着夫子们常穿的云履。此外就想不起别的来了。”
“既然能想起一些,说不定慢慢的就都会想起来了,”苏好意对花芽说:“你也别太着急,欲速则不达。”
从花芽这里离开,苏好意又去了黄汝竟的屋子。
才几天没见,他瘦的眼睛都陷进去了。
看到苏好意,也只是朝她点点头,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像木刻的一样。
苏好意走近了,朝他伸出手去,说道:“黄师兄,我在路上找到了这个,你穿上吧。”
她掌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银珠,是凌彩手串上的。
黄汝竟怔怔的看着,忽然一大颗泪毫无防备地落下来,正砸在苏好意的手心里,将那颗银珠淹没了。
满心欢喜地迎来,又毫无防备地失去。
凌彩就像一只蝴蝶,美丽又脆弱。
黄汝竟无法让自己平静地接受,他的心到现在还为了那姑娘滚烫着,可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苏好意没再多说什么,黄汝竟的泪是热的,可有的人心却那么阴冷。
密室内,司马兰台站在那里,面色沉静。
卓云心冷笑一声,说道:“你真跟那个苏八郎好上了?你先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
“她就是她,跟男女没关系。”司马兰台一边整理医箱一边说。
“少来了,”卓云心撇嘴,在司马兰台面前她总是很随意:“那他可够倒霉的,你这么老气横秋的,无趣死了。”
司马兰台不跟她斗嘴,只说:“你师妹的事查的怎样了?”
“松风岭的人死活不认是欧阳春明干的,”卓云心坐下来,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那小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他死的的确有些蹊跷。”
“可有怀疑的人吗?”司马兰台问。
“一时间还摸不上头绪去,”卓云心说:“毕竟这山上的人太多了,又大多都是男人。”
“欧阳春明如果不是真凶,那么陷害他的人一定是个城府很深的,”司马兰台道:“诬陷之后又杀人灭口,这手段倒有些像那个人。”
“你是怀疑奸杀凌彩的人和陷害我父亲的是同一个人?”卓云心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目的就不单纯是凌彩。”司马兰台道:“多半另有所图。”
卓云心眸光闪了几闪,忍不住脱口而出:“难道是《青衿录》?”
“害花颜夫子的人,一定经不住《青衿录》的诱惑,”司马兰台道:“因为他既然修习大巫山的武术,就一定会将其视为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