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双胞胎被抱进宫后，林黛玉的日子变得难熬了起来，若不是还有宝珍陪在身边，林黛玉说不定会得产后忧郁症也说不定。每当这个时候，林黛玉就会感慨，还是女孩好啊。好容易熬到了双满月结束，林黛玉在浴池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觉得将浑身的油腻什么的洗干净了。
    然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宝珍进宫去了。
    一进来翊坤宫，恰好双胞胎正醒着，宜妃和德妃一手抱着一个。一进门，林黛玉的眼睛就盯在了孩子身上，一个月没见了，似乎又长大了点，白了点。真好。
    宜妃没等林黛玉行礼，就示意宫女把她扶起来，然后将怀里的弘是递到她怀里，一把搂住正娇俏的看着自己的宝珍，“可怜见的，一个月没看到了吧，给你，好好抱抱心疼心疼。”
    林黛玉冲着宜妃感激的笑了笑，然后一颗心就放到了怀里的孩子身上，德妃也示意嬷嬷将弘昆也抱了过去，林黛玉干脆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也看不够。
    宜妃和德妃都是过来人，对林黛玉的失礼之处也不计较，只乐呵呵的和宝珍说着话。“额娘可想小弟弟了，宝儿也想，想的不得了。哥哥们都坏，每次回来只会说弟弟很好，吃的好睡的好，额娘想问清楚一点，他们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德妃抿嘴一笑，“宝儿这么想弟弟啊，那你怎么不进宫看看弟弟呢。德玛嬷都想你了。”
    宝珍歪着脑袋粲然一笑，“宝儿要陪着额娘啊。哥哥们大了，要读书。阿玛也要忙着办差，府里就只有宝儿陪在额娘身边呢。额娘还后悔来着，说养儿子不划算，还不如养女儿贴心呢。”
    德妃想起了自己的九儿，虽然也是三岁就送到了太后那里，可若论起贴心来，老四和老十四加起来也没有她一半。可惜啊，早早的走了。如今，只希望珍蕙是个有福的，老四和老十四两个加起来就这么一个嫡出孙女儿，德妃也疼她疼到了心里。至于庶出的孙女，德妃还真没放在心上。
    宜妃一辈子没养过女儿，倒是妹妹所处的四儿是养在自己名下的，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亲生女儿来的贴心，又是自己妹妹所处，自己也不忍心打断她们的母女情缘，闻言倒是颇为感慨，“是啊，这女儿的贴心，我这辈子是五福感受了，幸好我还有两个嫡孙女，妍惠都快十四了，也该议亲了吧？”
    德妃笑着说道：“皇上心疼孙女，说再等几年再说呢。”
    宝珍看着林黛玉和弟弟们，笑了，“弟弟们还认识额娘呢，看，大弟弟还抓着额娘的衣领呢！”
    宜妃和德妃一看，果然如此，林黛玉此时正低着头，亲着两个孩子，弘昆伸手抓住了林黛玉的衣领，林黛玉低着头，舍不得大力挣开，只好低着头将就着。
    宜妃一边笑，一边示意宫女去帮忙。在宫女的帮忙下，弘昆好容易才松开手，嘴里还哼哼唧唧的不大情愿。
    林黛玉抬起头来说道：“让额娘和德额娘见笑了。实在是想的很。还好这两个小子没忘了我。若真是忘了我，那我可得伤心死了。”
    宜妃嗔道：“尽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也不怕忌讳。这母子亲缘是上天注定的，怎么也断不了的。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生下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就忘了的？”
    德妃忽然笑着说道：“是啊，你看老四，一生下来，在我身边一天也没待就被抱到了先皇后宫里。那时我还想着，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可如今你看，我和老四不也好的很吗？和一般母子也没什么区别。说到底啊，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
    宜妃和林黛玉都有些意外德妃会说出这番话来，宜妃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德妃笑了，“罢了，如今我都不在意这些了。你在这紧张个什么劲！”
    宜妃仔细觑着德妃的脸色，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了，便说道：“姐姐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人多口杂。”
    “怕什么，如今这里站着的，都是你我的心腹，憋屈了这么些年，我还不能说一说吗？”德妃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妹妹的五阿哥虽说也是养在太后膝下的，可也在你身边养了几个月才送走的。每日里妹妹也是能见的。可我呢，她守在产房外，四阿哥一生下来我只模模糊糊看了一眼就被抱走了。虽说她因此让我做了一宫主位，可是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老四一眼，只除了阖宫夜宴的时候，能远远瞧上一眼。从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后来她去了，当时我还高兴了一场，认为这下总算没人可以阻挡我们母子情分了吧？可谁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她的奶嬷嬷就站在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个包衣出生的若没有娘娘哪有今天的福气，千万别忘了，四阿哥是娘娘的儿子，和你这个包衣没有任何关系。”
    德妃说到这，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当时我的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可偏偏老四不知道听了什么蛊惑，对我态度冷的跟个冰似的，我当时就心如刀割，才说了那么一句。我知道我那样说是伤了老四的心，可我呢，我也伤了心啊，又能如何。我是她宫里出来的，我阿玛哥哥在外面为了佟家拼死拼活，就指望着她能高抬贵手，早日放我出宫，可是我都十九了，还是被她送到了皇上面前。她欠我的，她以为她用嫔位还清了。可她没想到的是，皇上对我还有几分真心，不但有了其他的孩子，还晋我为妃。现在，老四的心结也解开了，这就是命吧！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宜妃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听德妃说起那些过往，以前提起孝懿仁皇后，德妃都是三缄其口，谁曾想，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呢。
    林黛玉也是如此，后世对德妃和四阿哥之间为什么会那样剑拔弩张，现在她才明白少许，孝懿仁皇后临死前应该做了不少安排吧，只可惜，这一世，孝懿仁皇后的安排居然没有发生作用。
    林黛玉不知道的是，她就是那只蝴蝶翅膀。
    或许是老天也在帮着德妃吧，她一时情绪发泄说出来的那些话，恰好被正好带着弘曜请德妃回宫的四阿哥听了个正着。四阿哥听着生母痛苦的发泄，脑子里忽然冒出很多个镜头，养母生病的时候，自己经常有意无意的听到宫女议论，德妃借着孝懿仁皇后不方便的时候献媚邀宠，又拿四阿哥当做向上爬的工具；孝懿仁皇后临死前，不放心的拉着自己的手，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你以后可怎么办呢？德妃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对你好？”诸如此类等等。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我们今天来过翊坤宫。”弘曜严肃的点了点头，随着四阿哥的脚步离开，父子两挥退下人，“阿玛，你觉得玛嬷说的是真的吗？”
    四阿哥点了点头，“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我还是查出了一点痕迹。当初我郭罗玛法的确已经在宫外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只等着她出宫就成婚。如果她真的像孝懿仁皇后说的那样，怎么会耽误到十九岁才承宠？”
    四阿哥不是傻子，既然和德妃关系开始转好之后，就开始调查以前的事，虽然很多人和事都已经不复以往了，可还是有很多痕迹可以追查的。他渐渐的发现了，自己印象中温柔和顺的养母，其实并不是像她想呈现给自己的那样美好，而额娘她，别的不说，可在送走自己这一件事上来说，当时的她没有选择。
    四阿哥不想去追究到底孰是孰非，他心里虽然接受了生母的无辜，可到底养母在抚养自己的那几年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可现在，德妃的哭诉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愧疚，对生母的愧疚。
    “阿玛，以后日子还长呢。”弘曜懂事的说道，对于玛嬷和阿玛的心结他在额娘那里了解过一点。不管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孝懿仁皇后毕竟已经死了，德妃还活着。
    “恩。”四阿哥内心久久未能平静，父子两在御花园里站了许久，才又去了永和宫。德妃已经回来了，看见他们，笑了，“宫女不是说你们找我去了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啊！”
    四阿哥看着德妃的脸色，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若不是自己确确实实听到了她的哭泣声，或许真的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儿子听说九弟妹也在，就和弘曜在御花园待了一会。”
    德妃想想也是，“这样啊。真的老了，看见弘昆弘是就心疼的不得了，如今啊，一日不去一次这心里就有些放不下。”
    四阿哥闻言笑着说道：“额娘是寂寞了吗？也是，弘时弘曜都大了，珍蕙也大了。府里一个侍妾生了个女儿，不如送到宫里来，给额娘解解闷。”
    德妃闻言有些心动，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我年纪大了，禁不起孩子折腾。每日去宜妃宫里坐坐，也能打发时间。我若将那孩子抱来，珍蕙可怎么想呢，还是不要了。”
    四阿哥也没勉强，和弘曜你一言我一语的逗着德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