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见秒秒下车走来,梅粒赶忙就先问,“羊今天去哪儿了?”
    秒秒眉头一蹙,“她不在家吗,”
    多多摇头,掂掂手里手机“不接电话。估计去陈妠那儿了。”
    秒秒沉声,“那不要紧,我特别嘱咐过,先不惊动陈妠。”
    梅粒这才放心一点头,“具体的,多多跟你说。”望一眼舷梯,戴上手套,“这次事儿还真有点复杂,关键是把驾驾也搅合进去了。算了不多说了,电话联系。”快步走上舷梯。
    这边,秒秒与多多已转身走去多多的车,多多低声边与秒秒说,车向陈妠住处——也就是他和羊的“小金窝”驶去。
    ……
    院门儿一敲就开了,詹则开的门。
    “羊在不在,”秒秒问,
    “你自己不会进去看。”小伙子眼冷,口气可真冲!
    袁也还是懂事些,走上前,尽管神情冰凛,至少还是“说人话”,“她不在。不过你们现在也无权带陈妠去任何地方,依据###规则,就算禁锁,也是原地圈戒待查。我们都在此,会听令不走动分毫,你们若还要强行带他走,也别怪咱们拼死一搏!”
    看来这些孩子也得着信了,以为他们是来抓走陈妠的。
    多多将他往旁一扒,同秒秒径直进西屋去。
    进来望见妠儿坐在书桌旁,高领毛衣扎进筠裤里,手里捧抱着羊常用的汤婆子,桌前放着书本和手机,仰头望着窗外艳密阳光,好似在发呆。
    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她去张喜堂家听堂会了,我打电话她不接,或者说,她手机已经被没收了,根本接不着。”
    多多与秒秒互望一眼,秒秒转身出去了,显然赶去张喜堂家去接羊了。
    这边多多边摘手套边向他走去,在书桌一旁椅子边坐下,睨一眼他书本,“今儿的功课还没开始做?”习题都是空白的么,
    妠儿慢慢转头过来看他,“您觉得我还有心思做题么,我哥基本上被你们认定为已投降,我陈家危在旦夕,这他妈劳什子题还值得我去想吗。”
    看来呀,这小子的路子够野,而且心思超级细腻了,他能从连“张喜堂这样他父亲的旧部”家宅都受限,推想出他哥的处境——
    多多微笑,“那能怪谁,鬼知道你哥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我相信,你在家也没少琢磨前沿战况吧,眼下,我们是胜券在握呀,你哥,咋突然这么轻易就被人俘了呢。”
    妠儿一冷笑,依旧转头看向窗外,“只会饱暖思淫的家雀儿哪晓得前沿之艰险残酷,纸上谈兵谁不会。”这是明摆着嘲笑多多是只会在后方享福的废物一个!
    多多也不生气,捏着手套往腿上拍拍灰,起身,“走吧,谁叫你羊姐儿也是咱们这窝家雀儿里的一个呢。要想见她,就现在一起走;我出了这扇门儿,你再想见她可不容易了,别到时候又装可怜害她白掉眼泪。”
    妠儿也起了身,拿起筠大衣穿上,把自己捂得严实,汤婆子照样抱起跟着走出来。
    “妠儿!!”他的人都拦着,
    妠儿一抬手“没事。”
    上了多多的车。
    妠儿窝在后座,显得多娇弱,垂头煨在汤婆子边,看不清眼眸。
    其实呀,妠儿眸子里是真有疑忧,
    担心父兄是头等,还有一桩事,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他从前对父兄能“预知危险”的特异功能这次完全失效了!怎么事先毫无感知,他哥这次会突遇这样大的变故?!
    妠儿深知“灵异”方面的根源还是要在羊身上找,所以此刻就算不知多多何意,前途再艰险,也得跟着他走!无论如何,他得见到羊,他需要羊身上的“神秘力量”!……
    ……
    甭用想了,羊肯定受到惊吓,但还谈不上吓坏。
    毕竟她也算历经千帆了的,历过这么些事,这点小波折真不算什么。所以当秒秒见到她,这小姑奶奶还算沉定,被后樟守着坐在角落椅子上,不晓得发哪方面的呆呢。
    望见秒秒,羊也没像往日里娇气得不行地就往他怀里扑,哭诉自己如何受委屈惊吓了。而是轻蹙眉头地起身快步往外走,确实还是跟一秒这边不想呆了的,也有些不耐地“怎么到哪儿都不能得个完整快活”的,没意思极了!
    倒是秒秒这回一把抓住她抱起来“慢点走。”
    羊这才扳一下,“晦气死了这地儿,好好儿一场堂会咋滴又惹着谁给毁了。”她反正只顾她自己的快活被搅合了。
    秒秒这会儿到是极好言的哄她,“你看今儿阳光多好,他家后院景致也不错,我们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羊才一闹,秒秒突然把她腰身一紧抱,仰头,忒严肃地,“那好,你得答应我听了后,不燥不急,不准哭!”这个“不准哭”说得特重,“我们说完就回家。”
    “怎么了……”羊这时才傻了,两手揪住他肩头,变得忧伤着急,
    秒秒摸向她后脑,挨近,抵住她耳边低声说……
    “啊,驾驾!”她一听,不急不哭是不可能的。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啊……
    第575章 3.194
    据说陈涵被俘是因驾驾情报失误所致,前方因此扣押了驾驾,但驾驾逃脱,如今也不知所踪。
    “你们觉得驾驾是这样的人吗!出了事,不担责任,只知道逃?!是的,我孬,我可能会这样,但我家驾驾绝不会这孬!!”她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地说。说实话,看在多多秒秒眼里,又好笑,她对自己到挺有清醒的认识。
    多多拉她手,给她抹泪“是不信撒,所以小粒不立即赶过去了,确保驾驾安全才是当务之急是吧。”
    她像个犟头,头扭一边去,就是“不信”样儿:不仅不信她弟是孬种只会逃,而且还不信她弟能力这般低下,害得上峰被俘!
    她一下转头过来看向陈妠,指着他“你哥不挺厉害吗!不说战功赫赫吗,他自个儿就没一点儿警觉性!”看看,自私的羊啊,关键时刻显露无疑。为了她弟,不分青红皂白,她谁都能怪!
    妠儿抬头望向她,眼里也是叫人心疼至极的忧虑,叫羊指着的手抖抖,也不得过,撒气一样又放下,扭过头去不看他。
    秒秒坐下拍拍她腿,“你既然这么信得过你弟,就该放心,以驾驾的傲气,他定是不背这‘冤枉’,出去自个儿想辙儿了……”话没说完,羊流着泪就望着窗外说,“他走这些时,我哪天不担惊受怕,他大了,该有自己的主张,叔儿也不拦着,我更不好说。可是,跟一般年纪的孩子比起来,人家在这边舒舒服服地读书,他呢,送到前边儿去送死了……”说着,抬起双手捂着自己脸又痛哭。
    多多搂住她拍哄,唇抵着她额边,眼眸却是睨着那边的陈妠,
    秒秒一手握着她膝盖,人也是一脸冷漠望着他。
    别说这二位人神“以大欺小”,本就都不是善茬儿,心里恨死这突然冒出来的陈家孩子,如今,你陈家终于害着她亲弟弟了吧——如果不是你哥执意要带走驾驾,驾驾与你一般年纪,本该和你一样在“这边舒舒服服读书”……这就是报应!
    妠儿已经低下头去,双手虚握着放在身前,叫人看着也是心疼。
    但,多多看着不疼!还十分解气。他稍回过头来亲吻着羊的额角,再抱紧她不停歇地轻拍,“肯定没事,放心,驾驾这么机灵,他又受过这么长时间的专业训练,说不定还会立大功……”多多这多金贵的脑壳哦,你说他每说一句话,哪句是废话!
    “走吧,谁叫你羊姐儿也是咱们这窝家雀儿里的一个呢。要想见她,就现在一起走;我出了这扇门儿,你再想见她可不容易了,别到时候又装可怜害她白掉眼泪。”从这句他把妠儿往家引开始,早已暗含杀机!
    你以为他这么好心就叫陈妠见着羊?可叫妠儿有什么脸去见羊哦!就算届时她弟弟“安全无虞”了,以羊这自私又小心翼翼的性儿,可能心里是插着芥蒂的刺儿了:你陈家就没好好保护我弟!还不提,驾驾万一有个磕碰……总之,羊对这小子的“依恋维护”百分百得打折扣!
    “肯定没事,放心,驾驾这么机灵,他又受过这么长时间的专业训练,说不定还会立大功……”这话儿也是说给陈妠听呢,到时驾驾无论以何种方式“被找回来”,你陈家可得“端正态度”,就算痛,也得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无论如何都得给驾驾“立战功”!
    总之,这次是你陈家欠她的,活该百倍千倍地要被讨回!
    反正秒秒听后,是十分赞许地回头看一眼多多,不得不说,多多脑子真好使,算计成精了。
    这时,秒秒放小几上的手机震动,他看一眼立即拿起接起,“说。……”忽然眼大睁,瞪向那头陈妠,而妠儿此时也似有觉,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秒秒几乎是咬牙说出“你说什么,陈涵投降了……”眼见着妠儿虚握放前的双手紧紧一握,“呕”人大大呕出一口鲜血来!
    “妠儿!!”这下羊再怪他也惊吓地冲来,抱着他“别吓我,妠儿,妠儿!”妠儿下巴磕在她肩头,不住呕血,那劲头就跟没个止境,呕出自己最后一口血才罢休……妠儿沉沉地合上眼,慢慢瘫软下去,秒秒多多过来接住了他,羊的尖叫哭声变得渺远,愈发渺远……
    这还说什么,立即送去医院呀,起码得把呕血止住吧!
    羊一直就不放手,紧抱着他,身上都是他的血。多多相当于抱着是两个人,羊哭得都快憋过气去,多多顺着她心口的气,手上还有妠儿吐出的血,小声在她耳朵边说“你叔儿不说他也是神兽么,秒秒去接你叔儿了,没事,快安下心来,羊儿,听见没有…”多多当然只忧心羊的状况,至于她怀里这个,血吐光死了才好!
    哪知到了医院,根本止不住,就算停止了大口呕,嘴合上,血也会从唇角慢慢溢出流下,人早已失去知觉,跟个活死人没区别——这不得把羊急疯!
    偏偏这时,雪上加霜,秒秒返回,根本也瞒不住她——她叔儿也不见了!!
    这就诡谲得吓人了,
    牢房森严,
    他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青天白日的,消失了?!!
    多多私下还特别问过秒秒,见到牢门口的“小巨形蝴蝶蜥”没,秒秒摇头,什么都没有。——这下,多多深觉事情的不简单了,他立即封锁了整个医院,而且从外几个街区开始布置超强警戒,除此,真把京里以及京郊所有的和尚道士全找来,没日没夜地念驱邪咒,嫌士气力量不够大,还在不断的和尚道士进京补充——遮天蔽日的佛咒啊!
    仿若一场大战在即,多多和秒秒都有感知,羊的“大劫”或将再次降临!
    第576章 3.195
    沙漠中也会有路的,但这儿没有。远远看去,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脚印。顺着脚印走罢,但不行,被人踩过了的地方,反而松得难走。只能用自己的脚,去走一条新路。
    驾驾走啊走,
    挡眼是几座巨大的沙山。只能翻过它们,别无他途。
    上沙山,驾驾也不是没走过,实在是一项无比辛劳的苦役。刚刚踩实一脚,稍一用力,脚底就松松地下滑;用力越大,陷得越深,下滑也越加厉害。才踩几脚,已经气喘,浑身恼怒。在西京家乡,驾驾幼童时已能欢快地翻越大山,累了,一使蛮劲,还能飞奔峰巅。这儿可万万使不得蛮劲,软软的细沙,也不硌脚,也不让你碰撞,只是款款地抹去你的全部气力。你越发疯,它越温柔,温柔得可恨之极。无奈,只能暂息雷霆之怒,把脚底放轻,与它厮磨。
    心气平和了,慢慢地爬。沙山的顶越看越高,爬多少它就高多少,简直像儿时追月……
    心平气和只是对爬沙山,驾驾的心境这时候是不可能“平和”的,这几天他身体的变化从初始的惊吓到渐渐适应后的“依旧迷惑不解”,怎一个“惊涛骇浪”形容得了!
    陈涵被俘真得极其出乎他意料,他孤身深入敌内侦查到的情报绝对无误,为陈涵切入的方向非常保险,怎么对方就那样“准确”地找到了陈涵隐藏地,将他俘获?!驾驾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心性肯定不服人对他的“审判”,驾驾誓要搞清楚内由!
    也就在“逃出来”的时候,诡谲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可以真正达到“身轻如燕”似飞地跑走,后面追赶他的大冰们简直无法企及,晃眼他就不见了!——驾驾起初也是吓坏了!
    但是,联想她姐的遭遇,驾驾心上又稍安,说明他一家都不是凡人……
    这几日,驾驾身上无任何粮食水源,更没向导器具,相当于盲陷入这茫茫沙海里。但是,奇异的,他清楚方向,也不需要补充水、能量,人也不觉得渴饿,累是累会儿,歇一下,又恢复活力,继续赶路——这是要取一条艰险但快捷的道路再次深入敌后,探明真相!
    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空阔,驾驾抬头四顾,山顶还是被他爬到了。
    西天的夕阳真的灿烂,夕阳下的绵绵沙山也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
    为什么历代的僧人、俗民、艺术家偏偏要选中沙漠沙山来倾泄自己的信仰,建造了莫高窟、榆林窟等万世绝迹?站在这儿,驾驾忽然懂了,他把自身的顶端与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鸣起了天乐般的梵贝……
    “是否心胸开阔,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通透。”忽身后熟悉的一声,吓得驾驾脚一崴差点滑下去,手臂被稳稳扶住。“爸?!”驾驾简直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他老子竟然安然站在他身后!
    哪知,更离谱的,
    他爹扶他站稳,一颔首,“洛川上神,终于等到您的觉醒了。”尊敬无比地跪了下去!
    “爸!……”驾驾十足懵圈,这,这——肯定两手去扶他老爹呀,哪有老子跪儿子的!!
    但,止怀坚持两腿跪地,就算驾驾也跟着跪下,依旧无比赤诚地俯地深叩一首。
    “老爸呀,你可别吓我,咱们都不是凡人我晓得了,可你也没必要搞成这样折煞我,要我姐知道了非打死我……”驾驾还在贫,止怀仰头忽紧紧一握他手腕,驾驾立即觉察一股炽热穿透皮肤直抵经脉血流,慢慢溢向全身……驾驾怔住!似忽然大脑当了机,一切运作暂停,只专注听得父亲沉醇的声音传来……
    “你望望那头,是否有一汪清泉,横卧山底。”
    驾驾都没眨眼,更没转头,确实眼前浮现一弯清清流水。
    这弯水脉,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那样的清澈宁谧,真的一瞬安抚下驾驾所有的躁动,也掀起了他所有无法言喻的情感!……
    “它叫洛川,是佛祖脚下唯一一条圣泉,那里才是你的故乡,你的佛属,你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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