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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幸存

    “啊!不要过来!”突然之间,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划破了这惨烈血腥的夜。
    众人皆是一阵激灵,待得反应过来之后,便是纷纷拔步朝着声源处快步而去。
    还有幸存者?
    只是等到到了那里,瞧清楚那情形时,众人却都是一瞬沉默。
    而后,男人们都有志一同地背过身去,只有谢鸾因愣了愣之后,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别过来!不要过来!”地上,那是个浑身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烂,衣不蔽体的姑娘,凌乱的发丝间,一双眼睛恍若受伤濒临绝望的小兽,看着一切的人与物,都充满了防备。
    一边嘶声叫嚷着,一边拼命缩着身子往后退。
    行动间,谢鸾因已是瞥见那些裸露出来的肌肤之上,伤痕累累,有抓伤,有咬伤……这样的情形,不用多想,也能明白个大概。
    谢鸾因瞳孔缩了缩,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凑上前道,“姑娘,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这些话,谢鸾因自己都觉得干涩,偏生,除了这些,她却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还能怎么说。
    许是因为是女人的声音,让那个姑娘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偏着头,一双眼睛里好似有些困惑。
    谢鸾因悄悄松了口气,缓缓靠了过去。
    见那姑娘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慢慢朝她伸出手去。
    谁知,那姑娘却突然张口,便是咬在了谢鸾因伸去的手上。
    阿鸾?!
    齐慎一直以眼角余光瞄着这里的动静,见状,瞳孔一缩,便要迈步而来。
    谢鸾因却已抬起另外一手,轻打了个手势,齐慎没法,只得生生忍住了冲上前去的步子。
    谢鸾因忍着手上的痛,另外一只手,则迟疑地抚上了那姑娘凌乱的发,她眼中似闪过一些什么,口下用劲,谢鸾因疼得眉心一攒,却是生生忍住,稳了稳语气,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轻声道,“别怕!过去了,都过去了……”
    轻抚,一下,再一下。
    终于,她感觉到那姑娘僵了僵之后,缓缓松了牙劲,一点一点的松,直到最后,她终于放开了谢鸾因那只已是嵌着两排深深的牙印,渗出血迹来的手。
    呆呆地过了片刻之后,倏然,便是哭了起来。
    谢鸾因心头一涩,抖落开手里的披风将那姑娘哭得瑟瑟发抖的身子裹住,像安抚孩子一般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一下,再一下。
    那姑娘,总算是被安抚了下来。
    “你们这些杂碎。”一声暴喝,彭威似是忍到了极致,回过神,便是冲着那个领路的倭寇用力踹了一脚。
    那倭寇被踹倒之后,彭威还觉得不解气一般,又冲上前,便是冲着那个倭寇一阵猛踹。
    那个倭寇猝不及防被暴打,根本无力反抗,只得抱紧了头,勉强护住要害。
    起先,没有人拦,直到齐慎一瞥,淡声道,“别闹出人命来。”
    才有人上前,七手八脚将彭威拦住。
    谢鸾因趁隙看过去时,却也瞧见那人被揍得满脸是血,翻着白眼,去了半条命的样子。
    再看彭威,一双眼暴突赤红,咬着牙,青筋遍布,被两个人紧紧抱住,还在浑身颤抖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彭威、严睿还有齐永三个,是一早便跟在齐慎身边的。
    只三个人,却各有所长,这性子,自然也不尽相同。
    齐永年岁最轻,又是做的贴身小厮,有些碎嘴,心思最是活络,身手不如另外两人,心性还像个小孩子。
    而严睿,是三人中,身手最好的,虽睿智,却并不顽固,懂得变通。能力不凡,也最得齐慎信重。
    自从齐慎派他与叶景轩一道掌管那只商队,为齐慎后备钱粮之后,谢鸾因便甚少见到他。
    见得最多的,反倒是这个彭威。
    比起那两人,彭威很是低调,性子又是沉稳,往日里,便只如一道沉默的影子一般。
    可是今日……这般的狂躁易怒,全无了惯常的稳重,与平日里的他,简直是大相径庭。
    实在是有些奇怪。
    只是,此时此地,谢鸾因也没法多想。
    那姑娘根本不敢靠近那些男人,她又浑身是伤,谢鸾因只得将她半搀半抱,慢慢朝着来时路而去。
    齐慎见状,眉心皱得死紧,偏生,却不敢随意去插手,让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的那姑娘又失常,只得生生忍着。
    好在,谢鸾因并非那些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子,否则,今日还真是难为。
    即便如此,将那姑娘扶到船上,由李妈妈接手之后,她却也是累得香汗淋漓。
    齐慎见状,心疼得不行。
    她却笑着,一双杏眼晶晶亮,“我告诉过你的吧!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齐慎笑,抬手,理了理她腮边凌乱的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
    夜,已是深了。
    杭州别宫内,李暄的外书房中,却是灯火通明。
    伺候的人,都被赶到了屋外。
    好在,已是春深,即便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站在这廊下,也并不觉得十分冷。
    即便如此,也是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连呼吸也屏住了才好。
    房内的自鸣钟响了。
    门外的一个小太监朝着年纪大些的那个躬身作了个揖,那大太监叹息一声,转头望了望垂下的帘子。
    好几个时辰了,屋里是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袖着手,又默了默。
    他终究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过身,掀开帘子,猫着步跨进了门槛。
    南方的屋子不时兴垒炕,临窗处,摆了一架紫檀木底座,灵山石靠背,镂空作福禄双全式样的矮榻。
    榻上铺了毯子,摆了炕桌,倒也与炕有些相似。
    此时,李暄穿戴整齐,就坐在炕桌边上,炕桌上摆着一方棋盘,黑白纵横,星罗棋布,他捏着一颗棋子,皱着眉,盯着棋盘,好似是在苦思这棋子该落在何处一般。
    他身边的掌事太监宁公公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一边将烛火拨得更亮一些,一边笑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早些歇着吧?殿下日理万机,可也得多多顾惜身子不是?太子妃娘娘方才已派了好几拨人来看过,送茶,送点心的。方才,都已亲自来看过了,她是最最挂心殿下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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