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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践行

    抬眼便见得齐永快步迎了出来,齐慎心里欢喜,挑起一道眉来,心想着,今日这小子倒是殷勤,“来得正好,让厨房给我和严睿一人下碗面来,这宫宴,吃得爷快饿死了。”
    今日进宫,他只带了严睿,齐永就留在府上。
    齐永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快步走到了齐慎身边,“今日,西安有信来,信筒为赤。”
    齐慎手下有专门训鸽之人,备有鸽房,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几只在身边,用于传信。可这鸽房,只有数人知其存在,更别说使用了。是以,这信,自然是亲信传来了,而信息根据要紧程度,会漆成不同的颜色。这赤色,虽算不得十万火急,但也不是轻轻巧巧之事,否则,何必还专门飞鸽传书来?
    齐慎脸上的笑容微敛,目光随之一沉,而后便是劈手将那封卷成一个细卷儿的短笺展了开来,就着烛火快速地看过,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可齐永和严睿都是他的亲信,从他眼中的沉冷,和眼底隐约跳跃的火花,便可隐约猜出西安怕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齐慎便是将那短笺往身后一扔,“严睿,动动我们暗地的人脉,劝着陛下早日准了我回西安的折子。若是实在不成......那便想办法,让鞑子们动一动。”
    话落,也不等齐永和严睿作何反应,便是踏着重重的步子快步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严睿皱了皱眉,弯下腰将那张被扔在地上的短笺拾了起来,展开阅看之后,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惊色,继而恍然,原来如此。
    齐永也凑过来看了看,惊道,“鸾姑娘怎么又失踪了?”
    “已经找回来了,已是无碍。不过是磕破了额角,这彭威怎么回事,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也用得着飞鸽传书来报?还将信筒涂成了赤色?”严睿不以为然道。
    齐永鼻间哼哼了两声,不好言语了。
    默了片刻,才又问道,“那这面......还下不下了?”
    “下啊!自然要下!我都快饿死了。”严睿理所当然道,“不过煮我那碗就好,咱们家爷那碗就不用了,估摸着就算煮了,他也没胃口吃,何必浪费呢?”
    践行酒,处处皆有,有聚,便有散,自古就是。
    今日这践行酒,就摆在吉祥坊夏邸之中。
    正月已走向尾声,虽然,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但眼看着,已经是春耕在即了。
    而曲逸飞也就要启程往京城而去,参加今年的秋闱。
    提前些日子去,在这些应考的考生中很是常见,毕竟,可以提早在京城适应一下水土、人文,还可以结交一下各地士子,甚至可以拜访老师,互论学问,确实是好处多多。
    就是夏成勋也一直建议曲逸飞可以早些往京城去,只是,他一直拖到年关时,来给夏成勋夫妇二人拜年时,方提及此事。而后,定下了行程,就在三日后,二月二,龙抬头。
    夏成勋对曲逸飞寄予厚望,席上,师徒二人自然免不了说这些事情,夏成勋身上没有举人的功名,即便他的学识就是李院长都很是倾佩,但他只参加过乡试,不过是个秀才。他没有去过京城,但却特特打探过很多事情,事无巨细,与曲逸飞一一交代,曲逸飞都是态度恭谦地应着是。
    他们说的这些事情,涂氏是不感兴趣的,一时,只是神色怅惘地望望曲逸飞,又望望谢鸾因,间或再很是遗憾地长长叹上一声,这桌上,本就没有坐着几个人,谁不知道她在叹什么,只是,个个都装作没有听见,各自垂头装着傻,没有人与她搭腔就是了。
    涂氏这个人,脸皮子自来薄得很,没有人与她搭腔,她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堵在了喉咙口。
    只是宴罢,她心里难免就是憋闷,曲逸飞告辞时,开口便是要让谢鸾因送上一送。
    谢鸾因知道她心气儿不顺,正好,她也有些话要与曲逸飞谈,因而,倒是应得很是爽快。
    这条路,他们倒也是一道走过的,就在不到半年前,那个时候,他们彼此之间,连话都甚少说过,更谈不上了解了,谢鸾因一见着曲逸飞,就想起涂氏硬要将他们凑做一堆,恨不得便当作没瞧见他,而她这样的态度,曲逸飞自然也清楚,因而,瞧见她,便也是不自在。
    哪里如同现在这般,即便没有那时的月夜醉人,一路走来,踏着残雪,夜风吹来,还有些刺骨的寒,但两人之间,那种难言的自在,却好似经年的老友一般,让人舒坦。
    “一直没有找机会谢过那时曲公子的仗义相助。”谢鸾因走在曲逸飞身前一步之遥,淡淡笑道。
    说的,自然便是那时她身陷囹圄时,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帮了她一个大忙的事情。
    曲逸飞亦是回以淡淡一笑,“鸾姑娘用不着谢,便当作两清了吧,这样,我心底好歹舒坦些。”
    谢鸾因停下脚步,挑眉看向曲逸飞。
    后者也跟着停了下来,倏忽扯了扯嘴角,“鸾姑娘可知,那时在檀香楼的事,我虽控制不住自己,但并非全然不知。不管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总归是我冒犯了你。我那时,便逃回了家,躲了好些时日,也想了好些时日,总想着回来之后,或许该问一问你。若是.......我倒是可以负责的。就算鸾姑娘未必看得上我,但我,也必然会待你好就是了。”
    谢鸾因眨了眨眼,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却是不由得失笑,“那件事原是我连累你,何况,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
    说罢,谢鸾因才不由想道,曲逸飞这样的性子,哪里有因为那个布局是冲着她来的,他只是受害者,又身不由己的份儿上,就觉得不干自己的事了。是她疏忽,从没想过这些。
    “谁知道,我回来之后,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呢,就碰上你被冤枉,锒铛入狱的事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瞧见齐大人那般帮你,再回想起,那个时候在檀香楼的事,才觉得豁然开朗了,这原本便没有我什么事,就算我不负责,鸾姑娘也不会受什么影响,我不该开口,也无需开口了。”
    曲逸飞笑得很是坦然,谢鸾因却是听得很是不自在。“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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