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落水
柳执初松了口气,心底不由对温文尔雅的柳承多了几分感激。
其实柳执初自己也看得出来,方才方太傅对于她和柳承的诗作,是极犹豫的。若是柳承不主动退让,或许方太傅选择的人就会是他了。能赢得这场比赛,对她来说实属幸运。
方太傅看向柳执初,手上已经多出了方才的锦盒,含笑道:“六皇子妃,这场诗赛的彩头,是你的了。”
“多谢方太傅。”柳执初暗自庆幸地走过去,珍而重之地接过那只锦盒。
赫连瑾淡淡瞥了那只锦盒一眼,眸底神色变化片刻,随即回归平静。
眼看着柳执初在这场比赛当中拔得头筹,许多原本没有看好她的贵女,一个个神色都变得悻悻起来。
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看走了眼、错把明珠当瓦砾的事情。几乎所有贵女都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寒暄了起来。
柳承含笑走过来,冲柳执初拱手,温声道:“恭喜柳大小姐……不。”柳承顿了顿,笑容中夹杂了些许耐人寻味的气息,“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六皇子妃了。”
柳执初沉浸在得到这幅画的欣喜里,没有注意到柳承语气的些许深意。
她摆了摆手,笑道:“什么六皇子妃啊柳大小姐的,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柳世子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好了。”
柳承淡淡一笑:“那怎么行。事关礼节,要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也好。”柳执初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停顿片刻,话锋一转道,“对了。这次诗会的赌赛结果,我还得多多感谢柳世子才是。”
柳承微微一笑:“六皇子妃不必谢我。是六皇子妃所作的诗词着实优秀,才让方太傅为之垂青的。”
“那倒也不是。”柳执初笑笑,“若是没有柳世子让我一步,只怕我也拿不到这奖赏。”
柳承失笑摇头:“多日不见,六皇子妃比起从前,要客气了不少呢。”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面对类似的话题,柳执初已经有了经验。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云淡风轻地道,“今日的我,已非从前的我。既然如此,就是有些变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六皇子妃说得是。”柳承不由莞尔,“看来,在下也要重新认识一下六皇子妃了。”
柳执初微微一笑。柳承给人的感觉恍若清风拂面,十分温和。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不远处的树下,赫连瑾盯着柳执初和柳承的身影,眸底的神色却是一分分地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柳执初良久,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
在柳执初做出了堪称冠军的《摊破浣溪沙》之后,所有人都聪明地沉默了下来。在一首绝对的佳作面前,鲜少有人能鼓起勇气再去献丑。
一时间,诗会上的众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起诗词,而是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到处都是敬酒和客套着的人,诗会的气氛比起先前,还要更热闹两分。
柳执初拿着锦盒,站在池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默默啜着酒液,一边欣赏着眼前梨园的美景。
安岚先前已经在阴暗的地方,定定地注视了柳执初许久。看见柳执初终于落了单,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走过来道:“柳姐姐,你藏得还真是够深的。想不到,你居然是个作诗的行家呢。”
柳执初闻言,波澜不惊地抬眸:“不是我隐藏得深,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解过我这个人。”
她们本来就不熟。安岚难道很了解她么,摆出这样一幅被欺骗的受害者模样,到底是给谁看的?
“可是……”安岚咬了咬唇,神色有些怨怼,“柳姐姐你先前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样的事情呀。”
“我有什么义务要跟你说这些?”柳执初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安岚,“难道我连前十几年的吃喝拉撒,都要事无巨细地向你禀报一番,才算是我没有故意隐瞒于你?安岚,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你!”安岚闻言顿时气结。她先前也是颇为受人宠爱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慢过?
柳执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头继续喝酒,一点都没把安岚放在眼里。
安岚阴毒地瞪了柳执初半晌,跺了跺脚。回过头,默默走到了一边。
柳执初懒得理会她的小算盘,视线一直落在前头,继续喝着酒。
在她身后,安岚找到柳绵绵,跟柳绵绵说了几句什么。柳绵绵点了点头,给安岚使了个眼色。安岚会意,冷笑一下上前,蹑手蹑脚地靠近荷花池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荷花池边忽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贵女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天呐,安岚姑娘落水了!有没有人来搭救一把?!”
安岚居然落水了?柳执初眼神一凌,直接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地脱下外袍,穿着里头便于行动的箭袖长裙,扑通一下跳进水里。
安岚正在水中挣扎,不经意间一回头,却看见柳执初正手脚娴熟地拨着水,迅速往自己这边游过来。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不由傻眼。等柳执初过来,才想起继续大喊的事情:“不要过来,救……”
“闭嘴!”柳执初抬手狠狠抽了安岚一个巴掌,压低声音冷声。
这一巴掌,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安岚被打得一阵晕头转向,头脑发懵,几乎要哇地一声哭出来。她茫然又委屈地瞪着柳执初:“你、你做什么要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柳执初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低到安岚也只能堪堪听清的地步,“不过,在外人看来。我这一巴掌,只是为了防止溺水之人心急、抓着我一起陷入水中,才不得不打的而已。所以安岚,这一巴掌,你是注定要白挨了!”
“柳执初你!”安岚气得不行,张口就要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