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车祸
到了后边儿宋于没有再打，也未给肖韫打电话求证，只是在她大伯问起时说他临时有事去出差去了。
宋致勤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喝了点儿酒之后就絮絮叨叨的让宋于和唐续好好相处，以后常过来，不要因为她父亲过世就和他们生疏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算是血亲。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沧桑许多也老了许多。以前酒量还挺好的，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这下没喝多少就醉了。宋勉只得将他扶回房间去休息。
原本是热热闹闹的生日宴冷冷清清的，今年宋于的三叔也未过来，一大桌子菜前就只剩下了宋于宋勉赵然三人。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凄清，连带着客厅里的灯光也寂寥无比。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倒是赵然最先说了话，笑着说道：“快吃，待会儿都冷了。阿于来尝尝伯母做的这红烧鱼，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儿。”
她说着给宋于挟了一块红烧鱼。
她的开口打破了沉寂，情绪低落的宋勉也反应了过来，招呼着宋于吃菜。尽管后边儿大家都挤出笑容来，但一桌子菜仍旧还有许多没有动。
宋致勤虽是醉了，但饭后宋勉仍旧像往年一样在院子里放了烟花。赵然本是想留宋于在这边住一晚的，但明天她得上班，最终还是未留她。让她周末不上班常过来玩儿。并将早准备好的吃食用保鲜盒装了给她带回去，说是都是些现成的东西，回去随便弄弄就能吃。
晚上的鸡汤也用保温桶给她装了，这是宋勉特地去乡下买的土鸡煲的汤，味道鲜美，明儿热热就能吃了。
宋于并没有推辞，向赵然道了谢。
赵然让她别客气，温和的说道：“你大伯虽是喝多了酒，但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们是血亲，是一家人，你别和我们客气。有什么事就给你表哥打电话，让他去帮你。你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做事情不要逞强。”
宋于的懂事是让她心疼的，她絮絮叨叨的念着，直到宋勉将车开出来了才作罢。让宋勉路上开车小心，这才目送着车子离开。
宋于离开，赵然却并没有马上进屋。忍不住的低低的叹了口气，又在原地站了好会儿，直到阿姨出来叫她，她这才回过神来进了屋子。
宋于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已是十点钟了，她将手机拿了出来，手机上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唐续今晚就跟消失了一般。
她其实是没抱多大的希望的，这下也并不觉得失望。只是莫名的有那么些的疲累。她忍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
宋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待到到了地儿，他坚持将宋于送上了楼，这才回停车场离开。
宋勉是未到家里坐的，唐续也并没有回来，屋子里是黑漆漆的。宋于进了门并没有急着开灯，而是就在玄关处靠着。
她这一靠就是许久，直到外边儿忽然电闪雷鸣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还没有收，她换了鞋之后先去阳台收了衣服。又将赵然给的吃食放进了冰箱里，这才带着一身疲惫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外边儿已经下起了大雨，短短的时间里雨水就沿着窗户哗啦啦的流下，蜿蜒成一条小河。
雨势虽大，但外边儿的电闪雷鸣也没停下，黑暗的夜空中时不时的划过刺眼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即便窗户紧紧的关着也仍能刺进室内。
宋于累得厉害，并没有再坐的打算，去厨房里倒了一杯水喝下，刚打算回房间休息，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停电了。
这样的雷雨天气是最容易停电的，她摸着黑到阳台上，停电的不只是家里，外边儿也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全小区都停了电物业应该会想办法，反正也要睡觉了，她也没多管，借着手机的亮光将家里该拔的插头拔掉，这才回床上躺下。
外边儿电闪雷鸣的，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大抵是累了的缘故，她倒在床上竟然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手机给吵醒的，外边儿仍旧是漆黑一片，丢在床头的手机呜呜的振动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屋子。
宋于的脑子是懵懵的，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打电话。她过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摸手机。
待到将手机拿到手中，她才发现电话竟然是肖韫打来的。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宋于并没有耽搁，接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
才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微微的有些哑。
电话那端的肖韫声音沉沉的，开口便道：“太太，唐总现在在医院。需要您过来签一下字，司机马上就到楼下了，还请您快点儿过来。”
宋于迟钝的脑子并没有能马上反应过来，隔了那么几十秒，才快速的爬了起来，便去找衣服边问道：“你们唐总怎么会在医院？”
肖韫并没有和她说，含糊的说道：“说来话长，您先过来吧。”
电仍旧没有来，宋于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后手忙脚乱的找起了衣服来。
肖韫既然打了电话让她过去签字，这就说明唐续并不太好。宋于是慌乱的，差点儿连钥匙也没拿就出了门。
待到到了电梯口伸手去摁电梯时她才发现今晚停电，电梯并不能用。她并没有再耽搁，跑向了消防通道下了楼。
等她气喘吁吁的到楼下时司机刚好到，不待司机下车开门她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肖韫刚才并没有说清楚，她上车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唐总现在怎么样？”
她一口气问出了两个问题，语气是急急的。
前边儿的司机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只知道唐续是昏迷着的。他并没有能到医院里去，接到电话就过来接她。所知道的唐续昏迷也不过是从上司那儿听来的。
宋于是有些失望的，唇抿得紧紧的，一路都在催着司机快点儿。
幸而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雨势已经缓了下来，并不影响车速。
司机的车开得快，到医院不过一刻钟。肖韫是安排了人在医院门口等着的，见宋于便带着她往楼上。
唐续已经被送去了手术室，不过没有家属字没签。她一到便有医生过来让她先把字签了。
宋于签着字的手是颤抖着的，名字写得也歪歪斜斜的。字签完，她立即就问道：“医生，病人怎么样……”
医生还急着回手术室，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说是在手术让她等着就急匆匆的进手术室去了。
肖韫不知道是去哪儿了，宋于在手术室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分钟他这才匆匆的过来。和以往不同，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还带了些血迹，一张一直就严肃的脸上带着疲色。
见着宋于，他就开口叫了一声太太。
宋于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让自己的不那么慌乱，看向了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廊上安静得很，一时没有别的声音。
肖韫摘下了眼镜来，疲惫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的说道，“唐总的刹车失了灵，车撞在了路边的防护栏上，人当时就昏迷了。”
他只简单的说了那么一句，稍稍的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这事儿您先谁也别说，包括唐部长那边。一切等唐总醒来再说。这是唐总以前吩咐过的。”
宋于并不知道唐续为什么连唐尧也不让告诉，但他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宋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肖韫是怕她坚持要告诉唐家人的，毕竟人现在在手术室里，如果谁也不告诉，万一有什么她必定会担上责任。
现在见她应了下来是松了口气儿的，又说道：“您别太担心，医生说唐总的昏迷只是暂时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于再次的点头，却并没有能放松下来。来来回回的在手术室门口走动着。她是满心的惶恐，既期盼着医生快点儿出来，同时也害怕着。
肖韫不知道从哪儿倒来了一杯热水，让她坐下喝水休息一下，她才克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握着杯子的手是微微的颤抖着的。尽管她竭力的控制也没有任何用。
她才刚坐下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她几乎是立即就迎了上去。
医生的脸上带着疲惫，告诉他们手术已经做完。病人除了失血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以及受腿骨折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很快就能出来。
在雨夜里刹车失灵，这点儿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宋于紧绷着的神经稍稍的松懈了一些，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卸空了一般，向医生道了谢之后虚软无力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刚才颤抖着的手总算是好了一些，端起了没怎么动的热水小口小口的喝起了水来。这会儿她才发现她的背后是冰凉的一片，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湿了。
出来得急她一直未注意到，这会儿稍稍的镇定了一些才发现她只抓了外套穿着就出来了，里头穿着的还是睡衣。
这时候她也懒得去管，就那么在椅子上坐着。
唐续没多时就被推了出来他仍旧是昏迷着的，手背上还有暗红干污的血。失血太多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
他一出来宋于和肖韫就迎了上去，医生是知道家属的担忧的，说道：“用了麻药，估计还有几小时才能醒。除了骨折之外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太多，记得多补补。”
他简洁的说着，一边儿让人和他去办公室。
肖韫没让宋于跑，让她陪着唐续回病房，他自己则是跟着医生去了。
将人送回了病房护士输上液交代了宋于几句很快便离开。宋于看着床上安安静静的躺着的唐续，一时没有动。隔了会儿才去用盆子打了热水来，轻轻的替他擦着皮肤上的血渍。
除了额头是用纱布包扎着的以外，他身上的擦伤并不多。只是血流得很多，指缝里都是血渍。
他还很少有那么安静嘴不贱的时候，宋于替他擦洗好之后站在床前不由得有那么些的失神，直到肖韫回来这才回过神来。
像是怕惊醒唐续一般，肖韫的动作是小心翼翼的，就连关门也非常的轻。
医生后来也不知道对他交代了什么，宋于本是想问的，但最终并没有问。倒是肖韫上前看了看唐续，低声的说道：“太太，这儿有我守着，我让人送您回去休息。”
折腾了那么久，外边儿的天色已经快亮了。
唐续现在昏迷着，他的事儿是多的。宋于摇摇头，说道：“我睡过了不困，你去忙吧，这边有我在。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肖韫确实是有很多事儿要忙的，稍稍的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好。
他好像挺放心宋于留在这儿的，连交代也没有匆匆的就走了。
他走后病房里安静了下来，边儿虽是有床，但宋于并没有睡意。就那么怔怔的在床前坐着，偶尔抬头看滴得缓慢的药水。
她这一坐就到了天明，叫来了护士换了一次药之后她便问唐续醒来是否可以吃东西。
东西是能吃的，不过暂时只能吃点儿清淡的。
宋于记了下来，打算叫外卖。平常唐续就挺挑剔，她打算晚些时候肖韫过来再请他找一钟点工，每天做吃的送过来。
昨晚没胃口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但宋于却并不饿，就一直在病房里守着。
不知道是麻药未过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唐续一直都没有醒来。医生过来查房后并未说什么，只让宋于人醒后叫他便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得很，暴雨已经停了，但却并没有天晴，仍旧下着毛毛细雨。宋于坐着坐着的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肖韫说的话来。
他说唐续的车祸是因为刹车失灵撞在了护栏上，但无缘无故的，刹车怎么会失灵？
她之前那会儿一直未去想这事儿，这会儿想起才觉得疑点重重。唐续的车是定期保养的，刹车失灵这样的事儿发生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怎么偏偏就在那么一个暴雨之夜碰上了？
宋于还未去深想，床上的唐续就动了动。宋于的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身上的伤疼还是怎么的，唐续的眉头微微的皱着。隔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来。
看见在医院，他并不惊讶，睁了一下眼又闭上。复又很快睁开，挣扎着要起来。
宋于赶紧的摁住了他，说道：“你的腿骨折了，头上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她说完不等唐续说什么，便匆匆的去叫医生去了。
医生很快便过来，问了唐续几个问题之后让好好养着便离开。
唐续的唇色苍白，已经微微的在干裂了。医生离开后宋于便将他扶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唐续的嗓子已经发哑了，将一杯水喝完这才将杯子递给宋于。
宋于接过放在一旁，说道：“医生说暂时只能吃点儿清淡的东西，我叫了粥，一会儿就送过来。”
唐续不知道是不饿还是怎么的，听到这话只是点点头。隔了会儿，才哑着声音问道：“肖韫在哪儿？”
宋于这下便说他去忙去了，她知道唐续问起肖韫来肯定是有事儿，马上又说道：“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唐续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宋于拿出了手机来，拨了肖韫的号码。他倒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来，在听宋于说唐续已经醒了，不用她再说什么他便说他马上就过来。
肖韫来得很快，来时唐续刚吃完宋于叫的粥。不知道是不合胃口还是怎么的，他吃得并不多，只吃了小半碗就没再吃了。
知道他们俩有话要说，宋于借口要下去买东西便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唐续没醒来时她不敢离开，这会儿才出了医院，去买洗漱用品。
不知道两人会谈多久，她在外边儿晃了一大圈才回去。回去时两人好像已经谈完了，肖韫正在护士站同护士说着什么。
见到宋于，他三句两句便说完，然后客客气气的对她说道：“太太，唐总这边我已经叫了阿姨过来。您昨晚到现在也累了，我送您回去休息一下，您晚些时候再过来就行。”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唐总恐怕得在医院住上几天，您回去还麻烦替他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过来。”
宋于是睡衣加外套，看着多少是有些怪异的。既然肖韫说已经叫了阿姨过来，她也没有坚持，简单的应了一句好。
肖韫叫的阿姨来得很快，她才回到病房刚将东西放下就过来了。
阿姨和肖韫是熟人了，肖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离开。
知道肖韫忙，宋于本是不大算让他送的。但他说是顺路，她也正好有话要问他，也没再坚持，上了车。
肖韫的电话很多，边开车边接着电话。好不容易叫嚣的手机停了下来，宋于这才问道：“你昨晚说你们唐总的车祸是因为刹车失灵，这是怎么回事？刹车怎么会突然失灵？”
大抵是早猜到了她会问，肖韫脸上的表情是平平静静的，说道：“事故原因还不清楚，已经让人再查了。这次是我的失职，您放心，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这话说得虽是漂亮，但却并不是宋于想听的。她沉默了下来，隔了会儿才问道：“是人为的还是意外？”
肖韫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含含糊糊的说道：“还在调查，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他这是不打算告诉她，昨晚明明是他告诉她的刹车失灵，这下问起原因又吞吞吐吐的不肯说了，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唐续吩咐过了。
宋于这下没有再问下去，沉默了下来。
肖韫大抵是过意不去，在到了地儿宋于要下车时他开口说道：“事故的原因调查出来之后会向唐总汇报，您到时候可以问他。”
这就是间接的在告诉宋于唐续吩咐过他了。
宋于这下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后下了车。
昨晚慌慌张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是不舒服的，回到家里，宋于便去洗了一个澡换了衣服。
虽是有阿姨在医院里守着，她也并不放心，换了衣服之后替唐续收拾了衣服就又去了医院。
她过去时唐续已经睡着了，两人在医院里也没什么事儿，她这下便让阿姨回去，晚些时候煲些补血的汤送过来。
阿姨应了好，很快便离开。
唐续这一觉睡得久，足足的睡了三个多小时才醒来。见在床前坐着的是宋于不是阿姨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问道：“阿姨去哪儿了？”
宋于扶了他起来，低声说道：“你刚才一直在睡觉我让她回去煲汤了。你失血过多，医生说要多吃些补血的东西。”
唐续这下就没再说话了。
他受的伤虽是不是很严重，但一直那么瞒着是不太妥当的。宋于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要不要告诉大哥一声？”
他和唐父的关系僵，告诉唐父他必定是不会允许的。
唐续面上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不过就是一点儿小伤，告诉他干什么。”他这腿上的骨折得几个月才会好，他是不可能几个月不见唐尧的。
他稍稍的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以后见到他我会和他解释。”
他并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抬了抬下巴，对宋于说道：“倒杯水过来。”
是了，他睡了几个小时口也该渴了。宋于哦了一声，赶紧的去倒了一杯水，在杯壁上试了试温度是温热的，这才递给唐续。
唐续拿了过去，却并没有马上喝，看了她一眼，问道：“肖韫给你打的电话？”
宋于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事儿，点点头应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