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云中郡王

    得到长孙无垢的允许，刘洎就来到李世民的床榻前。
    “圣人，还请恕臣大不敬之罪。如果您的意识是清醒的能听得懂臣在说什么，就请眨三下眼睛。”
    李世民很配合的眨了三下眼睛。
    “臣是长孙无忌，您认识吗？如果认识请眨两下眼睛。”
    这个问题一出很多人都惊讶不已，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岳山也先是疑惑，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同时也给这个老头竖起大拇指，想的就是周全。
    有时候痴呆病人会出现一种类似应激反应的状态，他们或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会习惯性的配合眨眼睛。
    就比如刚才，前面的话李世民可能并没有听懂，但他听懂眨眼睛了，就配合的眨眼。
    刘洎显然也是了解这一点的，才假装自己是长孙无忌。如果李世民还配合的眨眼睛，那就说明他的意识是不清醒的。
    这也就意味着之前长孙无垢所有的命令合法性还有待商榷。
    不要以为是皇帝的笔迹有玉玺大印这份圣旨就起作用，没有经过政事堂备案的圣旨从法理上来说是不具备合法性的。
    别以为圣旨没有假的。
    长孙无垢拿出来的圣旨全都没有政事堂的备案，被质疑是很正常的。
    所以皇帝临终前随便留一份圣旨就废掉太子另立新君纯属扯淡，那份圣旨百分百会被认为是假的，大家继续拥护太子登基。
    当然，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有些特殊。
    不管李世民意识是否清醒，太子监国是毋庸置疑合理合法的，但辅政大臣的任命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刘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询问李世民的意见，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在帮助长孙无垢证明这些圣旨的合法性。
    证明这确实是出自李世民的意思，而不是她自己写出来的。
    所以长孙无垢才会让他过来询问，长孙无忌刚才出来阻挠也只是表个态，并不会真的阻拦他这么做。
    而刘洎这些看似荒唐的问题，其实都是必要的过程。
    李世民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之后眼球动了动没有眨眼，刘洎已经可以确定他是清醒状态了。
    但还是继续问道：“您是说臣不是长孙无忌对吗？”
    李世民眨了两下眼睛。
    刘洎拱了拱手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刘某刚才已经验证过，圣人的意识是清醒的，诸位可有异议？”
    群臣纷纷摇头，刚才他们都看到了怎么可能会提出异议，那不是找死吗。
    刘洎有转过头继续问道：“圣人，刚才娘娘所说您是否听清了？如果听清了，请眨两下眼睛。”
    李世民再次眨了两下眼睛。
    “这是否是您的意思呢？”
    李世民又眨了两下眼睛。
    “夏国公接管了皇城守卫和皇宫禁卫，这是否也是您的意思呢？”
    又是两下眨眼。
    刘洎深深的鞠躬道：“臣明白了，必不负皇恩辅佐太子殿下处理朝政。”
    说完又对长孙无垢行了一礼道：“臣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长孙无垢道：“刘相一心忠于圣人，我是明白的，日后承乾还需您多多扶持才是。”
    刘洎道：“这是臣分内之事。”
    他的一番问话证实了长孙无垢说的这些全都是皇帝的意思，证明了这些圣旨的合法性，也打消了部分人心中的疑虑。
    而这些人的意见达成一致，意味着朝局的稳定，李承乾接掌国家大权也会更顺利。
    就在这时岳山走了进来复命，已经完成了皇城换防工作。
    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长孙无垢又说道：“诸卿，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长孙无忌道：“娘娘请讲。”
    长孙无垢看了岳山一眼，把盒子里仅剩的两份圣旨取出一份道：“圣人有旨晋封夏国公岳山为云中郡王。”
    “啊？”众人皆忍不住惊呼出声。
    岳山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是真不知道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这是要做什么了。
    长孙无忌赶紧上前几步接过圣旨展开，果然如此……
    上面把岳山从最开始敬献马蹄铁到现在的功劳都讲一遍，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晋封他为云中郡王
    不过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这个郡王没有加开国二字，子孙继承的时候依例降一等成为国公。
    但圣旨也强调了，降为国公后就变成开国公，而且夏国公的爵位也保留。
    也就是说，一门双爵还是公爵。
    几位宰辅轮流看过圣旨之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对？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功绩确实足够。
    而且也强调了这是不加开国字样的郡王，说白了这是岳山一个人的殊荣。
    再说大唐不是没有封过异姓王，相反非常多，从开国到现在少说也有数十位。
    而且大多数都活的很好，只有少数比如燕王罗艺这种心里没点数的被杀了。所以大唐没有异姓不得封王的规矩。
    但要说同意吧，总觉得怪怪的。
    他们不好说话，岳山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连忙站出来道：“谢圣人娘娘的厚恩，但封王……”
    哪知道他后续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长孙无垢就斥道：“你闭嘴，站到一边去。”
    “呃……”岳山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长孙无垢又和颜悦色的问群臣道：“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异议？我们当然有，可你刚才的态度摆明了告诉我们有异议也没用，还问我们做什么。
    长孙无忌给岳山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当即说道：“臣无异议，夏国公之功绩当的上郡王之位。”
    李绩也说道：“臣亦无异议。”
    文武方面的第一人都发话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跟着赞同，只有少数人保留了意见。
    岳山期盼的看着刘洎，希望他能站出来反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这次居然没有出声。
    长孙无垢喜道：“好，既然诸卿家都无异议，那……岳山还不接旨谢恩。”
    岳山无奈的道：“臣实在不敢受此封赏，请圣人娘娘收回成命。”
    听到他拒绝，长孙无垢干脆直接越过了他，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相公，回头你让人把印章服饰册封文书都准备好给他送过去。”
    长孙无忌道：“喏。”
    长孙无垢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说着她拿起盒子里最后一份圣旨道：“圣人有旨把晋阳公主李淑赐婚于云中郡王岳山为侧妃。”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要是还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岳山封郡王那就是傻子了，什么功绩之类的都是假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这个赐婚。
    ‘三妻四妾’并不存在，只不过是私下的说法而已。法礼上只有一夫一妻，妾在法礼上的地位和婢女相同。
    至于平妻……是清嘉庆时期才出现的一个概念，而且源于商人。
    商人经常外出经商，遇到漂亮女人了就花钱买回来当妾。并不是所有漂亮女人都愿意做妾，他们就捣鼓出了平妻这个概念。
    但在法礼上依然是妾，一直到道光年间才出现正妻平妻两头大。而这个概念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网络小说兴起才被普及开来。
    现在是唐朝，还没有平妻这个概念。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宰辅大臣，都是一夫一妻。
    只有王以上的贵族才可以拥有法礼上的妻妾，而且王的妃子都是受法礼认可是有品级的。
    晋阳公主是嫡公主，自然没有嫁人当妾的道理，但可以嫁给王做侧妃啊，如此一来就不丢人了。
    姐姐是正妃，妹妹是侧妃……嗯，虽然还是很怪异，但就法礼上来说真的没问题。
    而且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夏国公这个爵位依然保留了。
    一个是留给李丽质的孩子的，一个是留给李淑这一系的孩子的，不偏不倚真可谓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本来还有人想站出来反对，可想想晋阳公主的情况，再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李世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晋阳公主从小体弱多病寄养在岳山家里才长大成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小姨子在姐夫家寄养这么多年，难免会传出点什么闲言碎语。
    让她嫁给岳山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何况皇帝还躺在床上呢，就算反对也要顾虑一下他的感受。
    所以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岳山除了苦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就说过几次这件事情，都被他给回拒了，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当着群臣的面提，就是不给他回绝的借口。人家爹娘都用封郡王的方式嫁女儿了，这种情况下再回绝晋阳公主的脸面何存？
    见众人都不说话，长孙无垢当即拍板道：“好，既然诸位都不反对，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长孙相公，你是晋阳的舅父，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操办了。”
    “喏。”长孙无忌道。其实他也有些麻了，他也同样没想到皇帝会用这种方法嫁女儿。
    但他也不得不说李世民这一招确实很高明。
    这两件事情拆开来看都不合适。
    大唐虽然封了很多异姓王，但他们这些开国功臣最高也就是国公。给岳山封郡王从功绩上来看没问题，但其他人会怎么想？
    晋阳公主给人做妾就更不行了。
    现在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再加上李世民病危的契机……真是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相反，大家还要感慨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本来以为最后两份圣旨是皇帝留的后手，没想到是这件事情。
    只是，这种嫁女儿的方法也是空前绝后了吧，不知道后人会怎么评价。
    等众人都离开，岳山无奈的道：“你们这是……哎，何必呢。特效药都研究出来了，淑儿的病是能控制住的。”
    长孙无垢道：“你不用骗我，淑儿的病比圣人的要复杂的多，安宫牛黄丸或许会有用但效果肯定不会那么好。”
    岳山争辩道：“这也是一个突破口，总有一天可以研究出特效药的。”
    长孙无垢反问道：“总有一天是多久？淑儿的年龄也大了，她还能等多久？而且安宫牛黄丸真的能治好他们的病吗？”
    岳山重重叹了口气，道：“您说的对，安宫牛黄丸只能在紧急情况下救命用，想治病还要从别的方面着手。”
    长孙无垢道：“所以让她嫁给你才是最好的办法。”
    岳山道：“可就算她嫁给我也没用啊，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神仙子弟了。”
    长孙无垢道：“你还有没有神力并不重要，就算没有你也能照顾好淑儿。我就这两个女儿，希望她们能过的幸福。”
    “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好丈夫，把淑儿交给你我也放心。好了，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你再说这些也没用了。”
    “如果让淑儿知道了，只会让她伤心。放平心态，接受这一切吧。”
    岳山幽幽的道：“可是您这样做会伤了另外一个女儿的心啊。”
    长孙无垢愧疚的道：“我知道这样对丽质不公平，我会亲自向她解释这件事情的，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平时皇帝重病朝廷都会外松内紧隐瞒真相，目的是为了稳固局势避免造成混乱。
    但现在情况不同，太子本身就一直在参与朝政的管理，皇帝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所以众人离开后很快就对外宣布皇帝病重需要安心静养，暂时由太子监国。
    消息传开后确实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但并没有达到动摇局势的情况。
    况且军政大佬们都已经达成一致意见，相互配合的情况下很快就解决了这点小小的问题。
    百姓们见到朝廷没有出现动乱，也就放下心来恢复了正常生活。
    然后另外一个消息很快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神仙子弟岳山被封王，晋阳公主嫁给他当侧妃。
    好家伙，一个人娶了两个嫡公主，对于老百姓来说话题性比皇帝生病还大。
    大家在感慨他深受皇帝信任的同时，也无不羡慕他的艳福。
    但对于李丽质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她希望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