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得逞
将烟摁进垃圾桶里,他一边拿出车钥匙,摁开锁准备上车。
花圃后面,却传来一男一女的争辩声。
谭九州本不是八卦的人,但他听出那女声是宋初,打开的车门不由自主地拢上。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花圃后面的停车场里,宋初抱着胳膊站在那,黑色紧身小窄裙到大腿根部,露出雪白两条腿。
她正和一个男人对峙,随手撩拨着长卷发,烟眸冷淡,甚至夹着丝厌恶。
男人背影清隽,正解下自己的棒球服,试图套在宋初身上:“初初,天凉,有什么把衣服披上再说。”
“没什么可说的。”宋初往后一退,外套便掉在地上。
她正眼都不给一眼,“许择,分手那天,我们说得很清楚,既然你选了你要的生活,那我恭喜你梦想成真。只要别来烦我,我还拿你当朋友。”
“初初,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许择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满脸不甘,“是我鬼迷心窍,章眉骗我说以前游泳时看过你穿泳装,你肚子上有刀口,说你不干净,跟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宋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疯狗乱咬人,你也跟着她一起变疯狗是吧?”
“初初,那你就给我看看你肚子上的伤痕,好不好?”
许择拉住宋初的手腕,伸手就往她腹部摸去。
宋初尖叫着,抬手一巴掌就打在许择脸上。
那一声是真清脆,疼得许择都懵了下。
“许择,我警告你,别拿你碰过其他女人的脏手动我。”
宋初咬牙挣扎,许择却像着魔似的,要把她塞进车子里,忽然,身侧一道阴影覆下来。
许择腕上骤然一痛,抬头,正对上谭九州阴漠的眉眼。
他愣着,心里忍不住暗暗为初初姐点赞。
“你谁啊?放开我。”许择继续演戏,挣扎两下,腕骨却被攥得更紧,他痛得龇牙咧嘴:“啊,要断了!”
这是真心话,他骨头都快被捏裂了。
宋初被谭九州护在身后,心里一开始暗暗得逞。
但在她瞧见许择痛苦冒冷汗的表情时,神情微变。
再继续演下去,许择真可能被他断手,谭九州做得出这种事。
她见机行事,抓住谭九州的衣服:“啊,是你啊,那天晚上的八卦叔叔。”
谭九州悠悠回眸,手指没松,望进女人澄澈的眼里,她的笑容很干净,见到他是真心的喜悦。
“他是谁啊,宋初?”许择还在尽力演好这场戏,咬牙眦目瞪着谭九州。
宋初稳稳接戏,顺势就挽住谭九州的手臂,笑靥淡淡,“我孩子爸爸啊。”
谭九州心脏不觉轻抽了下,垂眸看她。
女人眼中满是调笑的兴味,细看却蒙着一层悲伤。他看得出,她只是在故意气这个男人,并无其他含义。
“你……”
许择满脸不相信,咬牙说,“宋初,你别跟我耍嘴皮子了,我跟你认真的……”
宋初一字一句砸在他脸上:“我也跟你认真的,分手,干干净净。”
她扯住谭九州的胳膊,傲娇地转身便走:“叔叔,我们走。”
这一拉,谭九州自然松开了许择。
他们径直走出花圃,宋初才松开他的胳膊,一个人背靠在墙壁上,转过身时,眼眶含着丝丝水光。
月光浸染着她的泪花,像一个失去家的孩子,凄楚可怜。
谭九州静静看着她的脸,没有表情。
她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又立刻转过身面对墙壁,软声撒娇:“你别看着我了。”
方才在前男友面前有多坚强,此刻就有多脆弱,多让人心疼。
她想,谭九州一定会心疼。
从墙壁上,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靠近,男人淡淡问:“为什么?”
“不好看。”
宋初哑声说,不断擦眼泪,身体配合地抽搐,“被好朋友撬了墙角还忘不掉渣男的落魄女人,不好看。”
谭九州没说话,在她背后默立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冷得宋初打了寒战,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宋初怔住,被他大掌包裹的熟悉温暖,让她有失神的一瞬间。
但很快,理智被拉回来,她试图抽开手,却失败了。
谭九州掀开风衣,往前走一步,胸膛抵住女人后背,从后面用衣服包裹住她,将娇小的女人揽在怀里。
一瞬间,宋初双腿有些站不住。
他下颌贴着自己的脑袋,薄唇就在发丝间,呼吸渐深渐浅。
他这样温热地贴着她,声音却格外的疏冷:“还冷吗?”
宋初用空着的一只手拨了下头发,稳定心绪,柔着嗓子说:“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谭九州低头吻了下她的耳朵,只自顾问:“哪里还冷?”
曾几何时,与她情浓至深时,他喜欢咬着她的耳朵,说让她害羞的话。再温文尔雅的外表,男人骨子里都是野的,坏的。
宋初身体缩了下,转过脑袋,盈盈的笑脸,“哪里冷,叔叔都帮我暖回来吗?”
谭九州不说话,目光深如寒潭漩涡。
“这里呢?”
宋初暧昧地指了下自己的胸口,锁骨之下女人独有的美丽的线条,故意被拉低了点,雪白诱人,是没有男人能抗拒的绝色。
谭九州忽然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宋初夸张惊叫一声,双手才揽住他的脖子,人已经被抱上了车。
座位放倒,他双臂撑在她上方,深刻地凝视着她。
宋初勾着他的脖子,忽然便想起那晚看到他和姐姐的一切。姐姐那样的高岭之花,得多爱一个人,才肯屈尊取悦一个男人。
可最后,她得到的是什么?
无尽的背叛,甚至将生命奉交给了他。
宋初唇侧笑容愈发像毒,在男人吻下来时,她弓起肩背,配合着他的吻。
七年未触碰的柔软,在唇瓣间绽放,似花一样让男人发狂痴醉。
他从未想过,他们还能如此。
不管她是谁,是记得他、报复他的宋初也好,是忘记他、只要一夜情的宋初也好,他都要她。
彼此衣衫半褪之时,忽然一通电话响起。
是谭九州的手机。他这人向来自控力强,眼神从炙热到淬冷,变化得极快。
宋初见他要去接电话,细长的腿轻轻缠上去,故意吻着他,柔柔地说:“叔叔,不许接。”
谭九州喉结动了下,却是将女人推开。
宋初躺在座椅上,轻轻喘了口气,抬手拨了下头发,眼底噙着的笑意愈来愈冷。
男人上衣敞露着,光着肌肉宽阔的背脊,开门下车,月光清冷铺在他的皮肤上,极致诱人的冷白,一丝赘肉也没,几道她刚刚抓出的痕迹,惹眼而性感。
宋初起身,眼中迷离没褪,她缓缓扣好衣服,涂好口红,然后拿上包推门下车。
尚勉急促的声音说:“九爷,小少爷在z城出了点事。”
“什么事?”情欲未散的嗓音显得格外沙哑。
尚勉一听就觉得不对,他聪明的脑袋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惊愕,“您……”
正此时,谭九州听见高跟鞋离开的声音,回头去看,女人已经下了他的车,摇曳生姿离开。
他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收回目光,对尚勉说:“订今晚最早回z城的票。”
……
走到街道的监控死角,宋初看到不远处,有一辆保姆车停在那。
左右环顾没人,才开门坐上去。
车子里,唐渊正在给许择手上包着绷带,见她上车,小少年哭丧着脸:“初初姐,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吓死了,真以为自己手不保了。”
宋初抬着他的手腕,左右查看,问旁边的唐渊:“没断吧?”
“有点淤青,不至于断。”唐渊说着许择的事,目光却深深落在宋初身上。
他抿紧唇瓣,女人眼中的欲色没能散尽,她脖子上有一些惹眼的红色,发生过什么,一切昭然若揭。
“没断就行,不会让你白受伤。”
宋初悠闲地靠在座位上,打开车载冰柜,拿出一瓶开过的红酒,“想要什么跟姐姐说。”
许择眼睛一亮:“真的吗?”
唐渊敲他脑袋一下,板着清冷的脸:“什么真的假的,没断也没骨折,小小年纪脸皮不薄,还敢伸手要东西。”
男孩一抹失望钻进眼睛里,撅撅嘴低下头。
宋初笑了,唐渊管理着这支队伍,恪守规则,像个严肃的大家长。她就不一样,人生在世,短短三万多天,享乐至上。
宋初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小帅哥,看在你今天差点被折断手还认真演戏的份上,你说你想要什么?”
“初初姐,我想要一束满天星。”
她晃着酒瓶,对上许择星星般的眼睛,半开玩笑:“就要这个呀,怎么,要送给哪个妹妹啊?”
许择垂头,少年青涩的眼里满是难为情:“我的一个同学啦……我跟她考到了一个大学,我想趁今年暑假跟她表白。”
“哇,一往情深啊。”
宋初笑着,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一把,“果然,还是纯情的小男孩可爱。”
软软娇娇的,稍微捏一下挑逗一下就会脸红。
不像某个男人,十分钟前还搂着她厮磨温存,下一秒就扔下美人,去接他的破电话。
宋初就不动了,就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偏偏有的是女人趋之若鹜,挤破脑袋想留在他身边。
车子开回许择的家,宋初朝他招招手:“明天满天星会送到你家门口,祝你表白成功哦~”
许择朝她乖巧地鞠躬,止不住的笑容:“谢谢初初姐。”
关上车窗,宋初点了支烟,拿着剩余红酒在唐渊面前晃了晃,笑问:“你摆什么臭脸?”
“你对这些人这么好,小心不但别人不领情,未来还反咬你一口。”
“不是吧。”宋初耸了耸肩,“连一个20岁不到的男孩都要怀疑,你这人真冷血。多好的年龄,多珍贵的感情,你懂什么。”
“那你呢?”唐渊忽然视线幽幽看向她,她眯眼吸食烟的模样,仰脖徐徐吐出,风情万种。
唐渊目光一阵刺疼,莫名心烦。
她在谭九州身下时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我什么?”宋初似笑非笑,转过头看着他。
唐渊伸手过去,扯了她遮蔽的外套,露出脖颈上的痕迹。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冰冷地看着她。
“真没礼貌。”宋初仿佛不解他冰冷的表情,将外套拢上,又抽了口烟。
唐渊从刚才她上车时,就一直无法镇定,此刻终于爆发了情绪:“宋初,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你答应过我,不会以伤害自己为前提接近他。”
宋初反笑:“可谁叫他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呢,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能指望用什么留住一个男人?”
唐渊皱眉摇头,“你太着急。我说过,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接近他,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她静静盯着窗外的夜景:“唐渊,我的身体七年前就是他的,若要说伤害,只不过是多添一道新伤,对我来说,都没所谓。”
唐渊那句“可我有所谓”压在唇舌边,终究是咬了咬牙,强行咽下去。
“更何况,我们也没到最后一步。”
宋初转头对他笑笑,“今晚不过试探,让我知道他谭九州对我还有点肉体上迷恋,这就够了。”
“我管不了你了,随便吧。”唐渊冷着脸靠在座位上,侧过脸生闷气。
“你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跟我生气,嗯?”
宋初无奈地勾勾唇,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跟我说说许择这个男孩的来历?”
“自己看。”唐渊没好气把一个册子扔到她怀里。
“自己看就自己看。”宋初撅撅嘴,掀开最新的一页,“父母是‘9’的成员,从小跟外公相依为命,直到去年外公去世,想找到父母。”
“真可怜啊,无家可归的孩子。”宋初忍不住感叹,“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回家,早知道接到我那里,让我好好照顾他了。”
唐渊咬着后牙:“宋初。”
“嘻嘻,开个玩笑你还这么当真。”
……
一趟三小时飞机,谭九州连夜赶回z城。
尚勉在机场接到他,男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漆黑,早已收拾好自己,从那一丝不苟的冰冷神情里,看不到任何情动的痕迹。
尚勉没问,但他知道今晚谭总一定是和女人待在一起。
虽然这并不奇怪,混这一行常要逢场作戏,谭总身侧的女伴不在少数。
“怎么回事?”
“小少爷被老爷子的人持枪带走了,管家保姆不敢挽留,立刻给我打电话。”尚勉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子这是在逼你回家。”
谭九州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四十分钟车程后,抵达谭老爷的宅邸。
只有两房姨太在家,大太太在厨房叮嘱着新来的佣人切水果,最小也最受宠的四姨太真坐在谭正谦旁边捏腿,跟他聊着新闻里的时事。
听到动静响,四姨太抬头看来,微微睁大美眸,似乎对谭九州回家的速度感到惊奇。
“怎么了?”
四姨太轻声说:“九州回来了。”
谭正谦这才懒散地掀开眼皮,人到中老年两鬓灰白,保养极好的脸看不到多少皱纹,薄唇挺鼻,一瞧年轻时就是个风流浪子。
“爸。”谭九州换了鞋走进去,扫一眼地上,峤峤小码的豆豆鞋在地上歪七扭八。
他眸光镇定了些,与谭正谦打上照面,同时跟他身边的四姨太点头招呼。
四姨太江纯上下打量着谭九州,脸蛋有点薄红。
她跟谭九州一样岁数,面前男人和他父亲不一样,正是精力旺盛之年,血气方刚,肌肉健实,无疑是整个谭家里最惹眼的存在。
相貌身材如此,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悍。六年前不知留了哪个女人的种,生了个大胖儿子。
而那孩子母亲被他保护得极好,至今还不知其姓名。
江纯想,那女人上辈子命多好,不知叫多少女人羡慕了去,能让谭九州如此念念不忘,
谭九州也不跟谭正谦多废话,直奔主题,“您把峤峤接过来了?”
谭正谦阴冷地笑,拐杖敲地:“不把他带回来,你就不知道着家,是吧。”
他也不顾父亲质问,只解释说:“最近在榕城,您上个月打算谈但没时间的国外那批货,晚上刚谈下来,签了合约。”
谭正谦的眉眼松动了些:“那群洋鬼子你搞定了?”
“同道中人,喝两顿酒就谈妥了。”
他不甚在意在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爸想知道我的行程,问尚勉就是,没必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这就心疼了?”
谭正谦换了个姿势,“你老子之前突发心脏病住院也没见你这么在意。谭家的种我能动他几分?老爷子稀罕还来不及。”
“那既然没事,我今天就接他回家了。他明天还要上学。”
谭正谦正宗混黑出身,舔着刀尖漫着血光混到今天地位,人在高处,说话自然就横:
“上什么鸟学,他像你这个年纪,已经跟着我拿枪击靶子,你六岁就能中七八环。这臭小子,今天教他一套功夫,没半小时就哭喊累,细胳膊细腿,一点肌肉都没,哪像我们谭家的种!”
谭九州平静听着,说:“那孩子不是走我们这条道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