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往事今谈
郑则的痛哭仍在继续，任三也无声的喝着酒，房间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任三没想到本以为会是非常简单一趟杭城执行居然会变得这么复杂，不仅是安家家产之争的内幕、亦或是萧齐的态度，或者郑则今晚的事情，这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更别提年后与陈庆之的一系列打算。
这些事，每一样，只要任三稍微有些不小心，难免掉入万丈深渊，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几分钟过去了，郑则终于略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深深吸了两口气，又抹了一把脸，舌头有些生硬道：“师......师弟，让你看笑话了。”
任三宽慰道：“师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能在我面前失声痛哭，说明你没有把我这个师弟当外人——有什么事情和苦衷，师兄但说无妨，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保管做到守口如瓶！”
郑则朝他感激一笑，说道：“我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今天就只当对师弟发发牢骚，一解我心中苦闷！”
郑则又打开了一瓶酒，这次没有再干掉，而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飘向远方，思绪也跟着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刚满二十岁，五岁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可自打我记事以来，十五年里，便一直生活在师傅家中，那时候家中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五师弟......”
“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仅对医术严谨，对咱们这些做弟子的调教更是丝毫不马虎，长在师傅家中，师傅实于我生父无异！对于师傅，我心存敬爱，又有畏惧......”
“十五年前，我二十岁，也是同年，师傅收下了七师弟为弟子，大家都很开心，那时候早就已经在外独立的大师兄提议，不如去赶个时髦，大家去歌厅助助兴......要是平时，师傅一定会斥责大师兄，可当天晚上，师傅虽然没有表示，却也没有反对，我们七个商量一下，索性把师傅一起拉去......”
郑则的嘴角勾起了意思笑意，十多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而且回忆起来，竟还是那般的温馨：“我记得那时候师傅还有些害羞，在我们弟子面前也有些放不下身段，可实际上，他却很喜欢唱歌的那一套设备，更在我们师兄弟玩的时候，自己在一旁轻轻哼着他熟悉的老歌......”
“那一晚，大家玩的都很尽兴，甚至大师兄在最后还特意选了一套设备送给师傅......再后来的几个晚上，我们总能听见师傅的屋子里传来低低的歌声......哈哈，现在回想起来，师傅不仅严苛，还有些可爱......”
“如果事情就是这么发展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能现在仍是师傅的弟子，甚至还能参加师弟你的拜师仪式......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我当晚在歌厅里的一个小插曲......”
郑则说到这，神色竟然复杂起来，其中有一一丝柔情、一丝愤然、一丝难过与追忆，可唯独没有的，就是后悔。
“当晚，我在歌厅碰到了她......”
郑则开始说起了当年的往事，故事很俗套，也很狗血，但他真实。
当晚，师兄弟七人以及郑相文开了一间超大的包厢，不过十几年前的经济发展与娱乐产业，还远远达不到现如今的程度，那个时候即便是上州，大包厢一般也没有洗手间可用。
师兄弟几个因为开心，着实喝了不少的酒，当晚所有人都频繁的跑洗手间，郑则也不例外，可就在他第三次出去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在长长的走廊中，每个包厢都传出各种歌声，可唯独一间却传出了嘶吼与打骂声，隐约还能听见女子的哭声，郑则虽然喝醉了，可他本就是正义感十足的性子，明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不好的事，哪里还能忍住自己不去管？
郑则愤怒的推开了门，包厢里的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都望向了他，男人们眼睛中充满了愤怒，女孩子的眼里只有害怕，其中一个女孩子的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刚刚哭过，身上本就显得有些暴露的衣扇已经被撕得粉碎，望向郑则的目光中满是无声的哀求......
此情此景，郑则那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女孩满是哀求的眼神，郑则知觉脑袋“轰”的一声，一股刚喝完酒的热血直冲心头，二话不说便将女孩拉到自己怀里。
可旁人又那里肯咽得下这口气？
三个男人二话不说，提起桌上的酒瓶便朝郑则砸来，可郑则好歹是内家拳武者，即便喝多，也不是三哥瘪三流氓可以对付的，三下五除二解决三个人，抱着女孩直接冲出了歌厅......
那女孩平复好半天心情才哭着对他道谢，当郑则问及原因的时候，女孩险些昏死过去，眼睛中满是后怕与无助：“我只是包厢公主......只配客人喝酒就可以......可他们非要让我出价，我不同意他们就......呜呜......”
郑则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朝女孩大骂：“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好端端来这里工作？轮落到什么下场都活该！”
郑则骂完，转身就走，可刚迈出两步，听到身后女孩无助的哭声，一下子心软下来，干脆一言不发的陪在她身边，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最终，还是苦等他不回去的大师兄出来寻他，得知情况之后也没说什么，安慰了一番女孩叫他回家，便领着郑则重新回到了歌厅。
大师兄将事情复述一番，郑相文还满脸欣慰的赞许道：“咱们虽然是医者，可不仅要有仁心，更要有武德，要心存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则，你做得很好！”
郑相文说完，歌厅又恢复了热闹，所有人都只把这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小插曲，只有郑则......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安静下来了......
他的脑海中，满是刚刚那个女孩无助的模样......满是那双偷着哀求与感激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