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包括如何被孟沂明示暗示眼前的姑娘是单身、如何说她只是被叫来陪酒的女客。
    于是,陈志醉醺醺过去找她喝酒搭话。
    呵,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于是,他也拿陈志做了枪。
    陈志和孟沂本来私下就不和,又意识到被死对头摆了一道,愤懑难消。
    他只是简简单单和陈志提了句,好像孟沂最近在和两个姑娘交往,其中一个背景很有趣。
    于是,事情变成了昨天那样。
    画面里的男人毫不顾忌形象地嚎痛,一点也没什么所谓的脸面。
    倒也怪不得孟沂,外面的皮肉看起来都血肉模糊。
    估计五脏六腑都伤的不轻。
    那看来,孟沂能消停两天。
    “药来了!”晏姝捧着白色瓷碗慢慢地挪过来。
    傅野不漏痕迹地把手机收起来,换上温和的笑意:“好。”
    “来,喝了它你就舒服点,”晏姝坐在餐桌边,推推白色瓷碗。
    小姑娘探头在他旁边,拄着下巴看着他一口口把汤药喝下去,纤细的脖子上还有道显眼的红痕。
    他落下的痕迹。
    他一点点地将药送进口中,不敢想,她若是知道他的内里是这样。
    -
    翌日,晏姝还是没忍住睡了个懒觉。
    其实在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因为闹钟的缘故,她醒来过一次。
    她好像挣扎着要起床,却被傅野拦下。
    他好像说什么困了就睡,没必要非要陪他吃早餐。
    她忙了这些天,确实是困倦,听到他的话像得了特赦令,一闭眼就睡得极香甜。
    甚至一点都不知道他几点钟出的卧室,几点钟去上班。
    若不是贺南初的电话,她可能到中午都醒不了。
    可贺南初的那通电话,让她清醒无比。
    即使他哥哥只说了没几个字。
    她也被事实击得头脑发蒙。
    哥哥难得和她是副冷淡的样子:“查清楚了,你未婚夫“fuye”是私生子。你要怎么办,自己想。”
    看似他把主动权推给她,却是在暗自提醒。
    她是晏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要为整个家族担起责任来。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坐在被子里,那床和傅野一起盖过的藏青色被。
    傅野已经差人把她从书房带过来那床湖蓝色的被子收了起来。
    他的枕头和她的摆在一起。
    而现在,理智在说,你跟他在一起有太大的风险。
    他们这样的门庭,最瞧不起的一类人之一便是私生子。
    这样的身份多变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的身份尴尬又低微,能进家族的宅子没名没分地住着都是莫大恩赐。
    能认祖归宗的更是少之又少。
    甚至即便私生子的父亲是谁已成公开秘密也并不能被接纳。
    连她,连整个晏家都会被连累。
    她会跟着被议论,晏家会被看不起,没落门楣。
    晏姝攥着手机在床上坐了许久。
    手心从热变凉。
    想不通事情的时候,她习惯在房间里踱。
    她掀被而起,拉开墨色窗帘。
    外面艳阳高照,满园玫瑰开得明媚,是个好天。
    玻璃亭子经过打扫后亮的像一枚菱形水晶。
    可她无暇欣赏这些。
    晏家不能有这样身份的女婿,毫无疑问。
    她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虽然贺南初说他是私生子。
    但明明傅野不止一次说要带她去见家人。
    他催了一次又一次,可后来的一次次她因为傅野母亲的缘故,一一拒绝。
    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很难带着家眷以像样的身份走进正宅。
    若带她去,她很快便能发现真相。
    难道他不是私生子?
    还是他那些诚心诚意的邀请是糊弄她的?
    晏姝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和傅野通了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傅野:“喂?”
    晏姝握着电话,犹豫了很久,冒出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他也兴致缺缺地回:“嗯,很好。”
    晏姝听出他话语里的心不在焉,似是心情不佳。
    她做不出直接问他的事,不咸不淡地说:“你在做什么?”
    “刚开完会。”
    听着他疲惫不堪的声音,她不知道该如何绕到那不堪的话题上去。
    晏姝握着话筒半晌不语。
    傅野声音有点哑,他问道:“有事么?我在忙。”
    这是挂断的暗示,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
    晏姝咬咬牙,还是说出口:“你说过带我见父母的事,还算数么?今天天气正好,我想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她问的委婉,可她知道这是试探。
    反常地,这次话筒里沉默地变成对方。
    而后,晏姝听到他轻轻咳嗽一声。
    然后说:“最近可能不行。再晚些日子吧。”
    晏姝一下子便听出他语气的艰涩和推脱。
    在那一瞬,心里不知名的希冀破灭。
    所以,他一直以来说带她去,说不定是料到她的不敢。
    “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晏姝磕磕巴巴地回答。
    “今天我早些回去。”
    晏姝不记得他后面又说了什么。
    她站在房间里枯想。
    贺南初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哥哥做事向来可靠,她在希冀什么?
    于是,她又开始在房间里绕来绕去。
    她不断地想,对于这样一件事,该怎么处理。
    妈妈找了许许多多老师教她优雅礼仪、精湛厨艺、精致妆容、接人待物。
    可没有一课告诉她,未婚夫是私生子该怎么处理。
    饿着肚子,老管家来催了她一次又一次下楼吃饭。
    她没胃口。
    只等到太阳快下树梢,天边铺满红晕,她才想清楚,两害取其轻。
    眼下,她知道妈妈在董事会那边要撑不住了。
    董事会的几个元老已经按捺不住逼宫的心情,想着分割利益。
    她去过他的公司,听过无数人对傅野能力的吹捧。
    她信他能帮晏家度过难关。
    他的出身确实不好,可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没有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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