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谌嘉树的回复确是:“奶奶说这是最常见的品种,适合新手,养死了没关系,咱们再种,回头带你来家里看星空牡丹。”
    嗯?牡丹花?现在不是说荷花么?
    宋青枝愣了一下,赶紧百度,才知道原来这个品种是从太空莲中筛选获得的一种花大色丽的大株型重瓣粉莲,粉色的叶子还真的有点像层叠的牡丹花瓣,好看是很好看,但一看就不是她能养得好的。
    眼看着谌嘉树又问她了,忙从上边的图片里挑了两种,“就粉霞和香水莲吧,第一次种,两个品种就够了。”
    过了会儿,谌嘉树又问:“香水莲分金、黄、红、紫、蓝、赤、白、茶、绿九大色系,你要什么颜色的?”
    宋青枝:“……”怎么这么麻烦。
    最后挑了蓝色和黄色两种,然后谌嘉树那边有过了会儿,发过来一条信息,告诉她大概会在几天后下夜班时回去拿种苗,在那之前,她要可以先准备清洗好水缸。
    至于适合莲藕生长的淤泥,谌医生表示:“我从荷塘里挖两袋回来就行了。”
    宋青枝:“……”真替我省钱啊。
    真是感人,宋青枝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不如就……遵医嘱去做个检查?
    再顺便送点下午茶过去给他?
    第三十章 (捉虫)  荷花。
    “树哥,妇产科请会诊,好像还是上次那个胰腺炎的病人。”
    节后第一个值班日,谌嘉树忙得脚不沾地,晚上也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熬到能下夜班,小何忽然间进来说了句。
    谌嘉树保存病程记录的手顿了顿,“……不是叫值班医生下去?”
    小何摇摇头,“那边说是因为上次请了你的会诊,你比较了解情况,所以这次还叫你去看。”
    谌嘉树哦了声,叹口气,将白大褂上解开的第一粒扣子又给重新系上。
    “走吧,去看看。”
    到了妇产科,谌嘉树没进办公室,直接就去了病房,看过病人之后,刚出门,就遇到匆匆赶来的苏盈袖。
    “师兄,你看过她啦?”
    “看了,她ct做过没有?”
    谌嘉树一面走,一面从苏盈袖手上接过会诊单,看了一眼,发现病人的血amy指数涨跌犹如“u”字型。
    上一次他来看过,对症治疗之后,数值掉了下来,紧接着又咻地一下升了回去。
    “没做,怀着孩子,不太好做ct。”苏盈袖在一旁应道,又问他,“前几天给了药,看着症状缓解一点了,是不是跟结石自行排出也有关系?”
    谌嘉树点点头,“有可能,说明保守治疗还是有点效果的,她这个amy再次升高,可能是因为胆囊内结石再次脱落到胆总管了。”
    苏盈袖点点头,“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做个造影看看吧,如果胆总管里真的有结石,就把它们取出来,解除胰腺炎的诱发因素。”谌嘉树说着,和她一起走进办公室。
    跟熟悉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谌嘉树找到张椅子坐下,然后开始低头写会诊意见,“做的话明天可以做,提前跟内镜室那边说好。”
    苏盈袖应了声好,然后听同事问道:“老谌,前两天你发朋友圈的那个菜我看着挺好的,哪家的,跟我说说呗,回头带我爸妈去。”
    谌嘉树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有点茫然。
    前几天的朋友圈?
    他回忆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说的是哪张图片?前面几张是我朋友自己做的,后面的火锅是在家煮的。”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朋友家里是开私房菜的,味道也很好,需要给你预约电话么?”
    “好啊。”同事应了声,又问,“就是,他们店里也有那道樱桃肉么?我妈可喜欢这道菜了,老人家嘛,有的就喜欢吃点甜的,总不给她吃也不好。”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吐槽,说老小孩已经进入叛逆期了,天天想着偷吃甜的点心,要不是还有丁点理智,怕是能直接偷吃白砂糖。
    大家哈哈大笑。
    谌嘉树笑着道:“你可以打预约电话问问,说不准的,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看情况吧。”
    谌嘉树说完,将写好的会诊单递给苏盈袖,然后一面往兜里揣笔,一面交代了几句需要密切观察的事项,然后起身要走。
    “我也该下夜班了,先走,还有别的事。”
    苏盈袖点头,“行,我知道了,有问题再打你电话。”
    谌嘉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叫了声:“……谌老师。”
    声音似乎很犹豫,谌嘉树循声回头看,见到一个女生靠在办公桌边,满脸纠结地看着他。
    就温声问了句:“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大家都看了过来,女生显然更不好意思了,咬着嘴唇,脸孔涨红起来,“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老师你能不能把笔还给我,我就剩这一支笔了……”
    孩子说完这句话,沮丧极了,看起来相当弱小无助。
    满屋子的人倒很没良心地又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给她递笔,“来来来,给你一支新的,一支笔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懂什么,这可是贵重物品,谁家贵重物品被拿走了不着急哇!”
    谌嘉树哭笑不得,这时才知道自己把人家的笔拿走了,忙抽出来还回去,“不好意思啊,顺手,顺手。”
    经常每次去会诊回到办公室,就会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多了笔,也不知道是谁的,想还都还不回去。
    又或者经常他请其他科的主任来会诊,会诊完发现自己笔不见了,甚至还眼睁睁看过主任将原本属于他的笔极其自然地揣进自己兜里,他还不敢开口要回来。
    从妇产科回到消化科,换下白大褂之后,谌嘉树下了夜班,直接驱车回了卢湾镇谌家老宅。
    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老太太早就已经准备好他要的东西了,“喏,这个是粉霞的,这个是香水莲的,泥也给你装好消毒好了,你拉回去不方便,要不要叫个车?”
    “一会儿吧,先吃饭。”谌嘉树揉揉眉心,“我刚下夜班,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谁叫你要这么赶,周末休息的时候再抽一天回来也可以啊,又不赶时间。”老太太一边数落他,一边起身去给他热饭热菜。
    他跟过去,倚在厨房门口往里看,“我答应人家了的嘛。”
    “哦,你要是找女朋友也这么积极,早就连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奶奶——”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成不成?”
    吃过午饭,谌嘉树又去花房转了一圈,跟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看叫的车来了,这才决定动身回城。
    “下回带你朋友上家来玩啊。”老太太拽着他的手,站在一旁看人帮忙将大桶的淤泥抬上车,然后回头对他道。
    谌嘉树点点头,“到时候有机会我带她来,说不定她还想拍拍您这荷塘跟花园呢。”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应好,一路目送着他的车子,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提前得到谌嘉树消息的宋青枝,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先是赶工做了几个蛋糕放进冰箱,告诉杨继慈这是晚上的甜品,然后背着包就匆忙回了南山村。
    先是早上要拍的素材,原本也没想好到底拍什么,到了这会儿,她也懒得再去细想,干脆就拍这次移栽荷花吧。
    她回到南山村的时候,是正午时分,回来之后先是喂蹲蹲和月亮,然后去做饭吃午饭,接着就是一边整理院子,一边等着谌嘉树过来。
    午后阳光暖得有些热,时不时还吹点小风,宋青枝坐在屋檐下的摇椅里,慢慢有些昏昏欲睡。
    月亮趴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连蹲蹲也没有去玩,而是乖巧地站在一边,直着脖子,左歪歪头,右歪歪头,然后慢慢地,一只脚缩了起来,长长的脖子往后一扭,头就搁在了背上,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知道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青枝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声:“噗——”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叹口气,“蹲蹲,你真是个屎包。”
    蹲蹲:“嘎嘎嘎——”没办法,我是个直肠子嘛=。=
    到了下午四点多,宋青枝午睡刚醒,就听见外面一阵汽车的声音,然后一阵敲门声传来,张莹莹急忙跑去开门。
    “谌医生你来啦?”
    “宋小姐在不在?”
    “在。”张莹莹应了声,回头叫人,“青枝姐,谌医生来了!”
    宋青枝连忙踩着拖鞋跑过来,看见外头还停了一辆车,知道是他运回来放缸里的淤泥,忙将整个大门都打开。
    邓滨在合适的地方架好相机,赶紧过去帮忙。
    加上司机,三个大男人将装着淤泥的大桶艰难地搬到水井边上,放下之后再用干净的勺子将淤泥舀进缸里。
    淤泥的味道并不好闻,宋青枝刚靠近,就被呛得差点吐出来。
    谌嘉树忙道:“你一边看着罢,这儿脏,你别碰了。”
    宋青枝摇摇头,转身跑回屋里,找来口罩、塑胶手套和长筒雨靴,甚至还有围裙,递给他,“先穿好装备。”
    谌嘉树也不想将自己身上弄脏,伸手接了过来,这一身穿好,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就变了样,从翩翩君子变成挑粪大叔。
    “还真是人要靠衣装,看看你,现在像个挑粪的。”宋青枝忍不住笑了声,调侃道。
    谌嘉树看她一眼,慢吞吞地反驳,“第一,不是像,就是要挑。第二,你也一样,大哥不要笑二哥还不好?”
    宋青枝的笑声更明显了,隔着口罩,他能看见她眯起来的双眼。
    两个人轮流着往缸里舀淤泥,准备好了之后,张莹莹抱过来装着藕节的纸箱,谌嘉树打开,指着其中一袋道:“这个是粉霞,你想种哪个缸?”
    两个缸都很大,直径将近一米二,靠在墙边,阳光洒下来,光线充足,实在是个养花的好地方。
    谌嘉树道:“我来种吧,你递给我。”
    宋青枝点头,没逞强非要自己来,毕竟她是真的不会。
    她一边给谌嘉树递着藕节,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灌水比较合适?”
    “看着芽头开始长了,就可以慢慢灌水,灌到十五公分高就可以了,注意水质,及时换水,回头我发你一些养护注意事项。”
    “好。”
    藕节只有几个,种起来很快,种完之后,俩人将身上穿的围裙之类的都取下,洗干净手脚之后,宋青枝抬头看看天色,“今晚在这儿吃饭?”
    斜阳西坠,日光已经没了中午时的灼热。
    谌嘉树点头应了声好,笑着问道:“准备做什么菜?”
    “有什么做什么咯。”她环着手臂,扭头斜着眼看向他,“不会嫌弃我晚餐招待不周吧?”
    谌嘉树立即摇头,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几分,“当然不会,应该说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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