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海东青
大郎瞥一眼二郎:“你实话说了, 母亲能怎么找你?”
“母亲打我, 你替我挨吗?”二郎梗着脖子问。
大郎:“你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我为何要替你?”
“那你就别说风凉话。”二郎哼一声, 走到三郎旁边, 用行动表示不想跟他站一块。
史瑶看一眼他俩, 悠悠道:“饿吗?”
“饿啊。”三郎顺口接道。随即反应过来史瑶什么意思, “母亲,孩儿现在就去堆雪人。只是怎么堆啊?孩儿不会。”
史瑶:“你这么厉害不会堆雪人?”
“孩儿又不是万能的。”三郎摸摸鼻子后悔顶嘴。
史瑶白他一眼:“按照二郎以前雕的全家图堆,把你祖父和祖母去掉。”
“母亲, 六个人得堆到何时。”大郎皱眉道,“不如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堆。”
史瑶笑眯眯看着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大郎不说话了。
太子:“我和你母亲已经把雪铲好, 你们只要堆出人形就行了。”停顿一下, 又说,“少说几句现在也该堆好了。”
史瑶让他们做什么的时候, 太子轻易不开口。太子一旦开口, 就表示他烦了。大郎不敢再抱怨, 牵着四郎的手走到雪堆旁, “和大兄一起堆雪人?”
“好啊。”四郎早就想玩雪, 父母不发话他不敢。大郎开口,父母也没阻止, 四郎拽掉手套就去抓雪。
三郎连忙抓住他,“戴上手套, 我去给你找个东西。”往四周看了看, 看到庖厨冒烟,进去拿个暂时用不到的锅铲给四郎。
三兄弟拿铁锹,四郎拿小铲子,不大一会儿雪地上就出现一家六口雏形。到此时大郎和三郎停下来,把热得脸通红的四郎拉到一旁,二郎一个人雕他们全家人。
史瑶开口道,“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很像,日头出来就化了。”
“母亲既然知道太阳出来雪会化,还让孩儿堆雪人?”二郎回头说,“母亲也不嫌麻烦。”
史瑶不禁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还想不想吃了?”
“连你也学会威胁孩儿。”二郎哼唧一声,找个小刀给雪人修脸。
太子笑道:“现在的天这么冷,出了太阳也不会化。你母亲这样说不过是怕你精益求精累着自己。”
“是这样吗?”二郎看向史瑶。
史瑶没好气道:“你说呢?”
二郎噎住了,扭头找他兄弟,看到大郎和三郎低声聊天,四郎睁大眼往这边看,“四郎,我先雕你好不好?”
“我不好,别雕我。”四郎忙捂住脸。
二郎笑出声,险些没握住小刀,“好,我不雕你,先雕别人。”
“雕吧。”四郎满意了。
雪远比木头容易,史瑶又不要求太好,二郎一炷香就雕好了。但是二郎没敢说好,而是问,“母亲,现在这样行吗?”
“可以了。”史瑶吩咐小宫女去把四郎小时候戴的帽子找出来。
三郎:“母亲不是要给雪人带上帽子吧?”
“是呀。”史瑶道,“你有意见?”
三郎笑道:“孩儿不敢。父亲,母亲让父亲戴四郎的帽子。”
“你母亲高兴就好。”史瑶时常让着太子,太子不是没感觉。难得见史瑶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太子也不想扫兴,“现在吃饭吧?”
史瑶“嗯”一声。太子就吩咐厨子盛菜。待“一家六口”戴上帽子,饭菜也端到殿内。兄弟四人甫一进屋,最小的四郎也不禁感慨,“好暖和啊。”
“这么暖和我们今天就不出去玩了。”三郎道。
太子皱眉道:“你们还要出去?”
“昨天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雪,打算去东市看看有没有铺子。”三郎道,“这不是快过年了么,生意不好的铺子该转租了。”
太子:“二郎赚得钱够买铺子了?”
“够买一小间。”二郎道,“阿弟说有好地方就先租。”
太子:“你们卖木器的铺子呢?”
“那个不合适。”三郎道,“那个面向的都是乡绅富户。阿兄以后做的东西卖给王侯将相,买了铺面还得重新翻新。”
太子:“过几天雪化了,路上干了再去看看,别为了一个铺面着凉生病了。”
“年前没几天了。”大郎道。
太子:“那就年后。年后没有,去找博望苑的游侠,让他们帮你们留意。”
“他们其实是想出去玩,顺便看看铺子。”史瑶看向三郎,“我说的对不对?”
三郎有些不自在,道:“母亲,我们先用饭,先用饭。”
太子虚点点他,“你们啊。哪天病得起不来就老实了。”
“有三郎在,有点喉咙不舒服就喝药,哪能轮到病得起不来啊。”史瑶瞥一眼三郎,“出去玩是谁的主意?”
二郎第一反应看大郎。大郎感觉到扭头看到二郎的小眼神就想揍他。只是没等他开口,太子就让他坐下用饭。
如大郎所说年前确实没有好天,他们雕的雪人直到过年都没化。史瑶又那么一说,三人也不敢领着四郎出去玩,一直到年后二月份,兄弟四人才一起去东市。
三兄弟轮流抱着四郎在东市逛一圈,没看到闲置的铺子一点也不意外。拐到西市令在西市卖家具的太子的门客留意一下,兄弟四人就回去了。
四月份,刘彻命游击将军韩说,强弩都尉路博德前往边关。几位将军领兵出发前,太子前去送行时提醒他们小心匈奴。几人却觉得太子多虑了。太子见他们不以为意,还想再说几句就听到几人说该出发了。
太子当时想去博望苑,走到博望苑门口又回去了。到长秋殿把几位将军的态度告诉史瑶,太子就说:“孤总感觉入秋后会出事。”
史瑶心想,三郎敢和刘彻打赌,今年一定会出事。可她不敢同太子说实话,说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殿下如今不是皇上,他们不听殿下的很正常。别说他们,父皇也会认为此次万无一失。”顿了顿,说,“咱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有祈求匈奴内部出事,没空侵扰大汉。”
道理太子都懂,想到路博德那副“你想太多”的模样就觉得堵得慌。太子第一次觉得如果他是皇帝该多好。可是他当皇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刘彻病重不得不退位,第二种便是刘彻驾崩。无论是哪一种,太子都不愿看到。
太子不禁长叹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父皇也有可能做两手准备。”史瑶见不得太子无力的模样提醒道。
太子猛然看向她,“你的意思父皇往边塞增兵的同时还做好明年同匈奴开战的准备?”
“极有可能。”史瑶道,“这事殿下无需问父皇,也无需问朝廷重臣,只需令博望苑的人留意一下朝廷有没有准备粮草。”
太子忍不住笑了:“孤先前还想找博望苑的那些人商议此事,幸亏没去。不然被他们一说,孤只会更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史瑶道,“即便匈奴人今年不来,明年也会来。他们不善耕种纺织,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布料总有用完的时候。东西没了不想买就只能抢,再次和匈奴开战也不过是早一年晚一年的事。”
太子:“是呀。孤再去给辽东太守写一封信,问问他有没有找到海东青。”然而东宫的信还没到辽东,博望苑就收到三只玉爪鹰。
五月七日,天空飘着小雨,大郎、二郎和三郎在雨中训练,史瑶抱着四郎坐在廊檐下,一边看雨一边教四郎画画,博望苑执事到了,与他同来的是三只鹰。
史瑶抱着四郎走过去,执事忙拦住,“太子妃,此鹰十分凶狠,奴婢喂它们吃肉,一眼没注意就被抓伤了。”说话间伸出抱着布的手。
四郎伸手就往笼子里抓。史瑶吓一跳,慌忙攥住他的胳膊,“别乱动。”
执事也吓一跳,“四皇孙不怕?”
“还不知道怕。”史瑶道,“他胆子也不小,只有被鹰抓伤了才会信你的话。”随即令闵画给执事拿黄金二十斤赏给抓鹰和送鹰的人。
执事见状,眼神一闪,试探着说:“太子妃,奴婢斗胆问一句,此鹰只有辽东有吗?”
“是呀。”史瑶道,“十万只才能出一只,殿下要此鹰有大用。”
执事:“这么凶如何用?”
“殿下认识一个会养鹰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人,把鹰驯服就可以用了。”史瑶胡诌道,“不然,放开笼子就飞走了。听说飞的比箭还要快。”
闵画不禁惊呼:“这么快?岂不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是呀。所以这种鹰十分难捉。”史瑶道,“回去告诉来人,殿下近三年都不需要这种鹰。”
执事还想自己去捉,或者让他家亲戚去辽东捉来领赏,听到太子不要,顿时歇了心思。此鹰食生肉,捉来喂两三年生肉再呈给太子?他可养不起。
执事走后,史瑶便命宦者把鹰送到三郎宫里,随后交代底下人暂时先别告诉太子。
长秋殿的人都知道宫里的事太子听史瑶的,史瑶不准说自然没人敢讲。晌午太子没回来,大郎、二郎和三郎回来后知道鹰到了,晌午都没在长秋殿吃饭,让宦者送去三郎宫里。
傍晚,在兄长那里玩半天很累,窝在椅子上歇息的四郎看到太子回来,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蹬蹬跑到太子面前,“父亲,母亲有事瞒你,阿兄院里有鹰,还是三个。”说完伸出三根小手指。
史瑶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怒吼:“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