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温渚走后,云荻挽紧了温浓,小声说,“你哥哥这么好看啊,你都没跟我提过,浓浓,你太不够意思啦。”
    温浓笑道,“我以为郡主见多了太子殿下,是很难觉得旁人好看的了。前两日郡主还说表哥‘弱不禁风’呢。”
    云荻郡主见周围有人看她们,压低了声音说,“我就算天天看着太子哥哥,也不妨碍我欣赏别人啊。而且你哥哥看起来比你表哥可结实多了,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气,日后去做武官是最最合适的。而且啊,我们姑娘家挑男人就应当找这种硬朗些的,中看又中用。”
    温浓被云荻郡主给说得脸都烧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还是怎么。她好似想不起来第一回 见郡主的时候,那种被清新的风拂过的感觉。
    温浓红着脸问,“哥哥分明体态修长,怎么郡主一看就觉得结实啦?”
    “害,这还不简单,以后我慢慢教你。”云荻说,“我府上那些人,好多都是别人用各种名目塞给我娘的,说一句‘环肥燕瘦’也不为过,我从小看到大,眼光早练出来了。”
    温浓一想也是,云荻她母亲贵为公主,如今府上又没有驸马,底下的人可不是要动些歪心思吗。
    有点羡慕怎么办。
    温浓绝不是羡慕云荻有眼福,而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姑娘不容易被男人骗。
    对。
    云荻拉着温浓往前走,温浓脸上的热气渐渐散了,便问起魏子吟来,云荻坏笑道,“别管她,她今儿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努力去了。”
    云荻话多,一路上最喜爱的就是给温浓讲说他们碰见的那些公子小姐,谁对谁有意思,谁表里不一私底下如何如何,叫温浓听了一耳朵。
    而温浓也确实需要多留意一下各家的公子,好在表哥面前说起,于是听得也仔细。
    两人走过长廊,在湖边见到了柳条掩映下的身影,云荻立马拉住了温浓不再往前。
    她盯着那边,嘴里嘀咕道,“怎么不是子吟呢?”
    温浓也看过去,那是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穿的是玄色勾金边的衣裳,墨发高束气质卓然,他侧对这边,只能瞧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好像是……太子殿下。
    而他对面的女子着浅红,肤色很白,隐约带笑。
    云荻眉头微皱,拉了拉温浓,“浓浓你看,太子哥哥对面的姑娘是不是你表姐?”
    温浓点头,“看着确实是。”
    “奇了怪了,我以为是子吟呢,怎么回事。”
    温浓闻言便眨了眨眼,原来魏子吟心仪之人也是这位太子殿下,也不知她与表姐相争谁胜谁输。
    那边的交谈很快结束,太子以及他身后的一行人与苏雪榕错肩而过。
    “好了,太子哥哥走了,可能子吟还没找着太子哥哥,被苏雪榕抢先了。”
    然而云荻没能等到魏子吟,反而是张家的李家的各家姑娘都来见太子,这回太子并没有那么给面子,只点点头便走了,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罢了,子吟大概是又怂了。”云荻恨铁不成钢,“浓浓你不知道,她上回说要想办法和太子哥哥一起吃饭,又托她兄长出面相邀,结果在酒楼里全程都是她兄长和太子哥哥相谈甚欢,她半句话都没憋出来。浓浓,我们去和太子哥哥打声招呼。”
    温浓犹豫,而后摇头,“郡主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云荻奇道,“怎么了?”
    温浓想着那件压了箱底的披风,不肯多说。
    心情也低落下来。
    “好吧好吧,我去去就回。”
    等云荻走了,温浓看着她走向太子的背影,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这么介意上次太子殿下说的话语。
    披风湿了不用还,洗干净了也别还。
    别还别还别还。
    她还当真不凑上去了呢。
    第19章 心仪   温浓怎会喜欢他?
    温浓又想,若她是魏子吟那般家世清贵的姑娘,或者表姐那类的重臣之女,太子殿下大概不会这般避之不及了吧?
    那头没在云荻身边见着温浓,还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云荻没有和小姐妹一起么?”
    云荻便说,“有倒是有,浓浓可能是不舒服了吧,就没过来。太子哥哥瞧见子吟了没有,我正找她呢。”
    太子还在想温浓怎么不舒服了,没留意云荻在问他问题,待云荻疑惑地喊他,“太子哥哥?”
    太子陡然回神,问题都没听清便说,“九溪,你看呢。”
    崔九溪无语摇头。
    待云荻走后,太子远远看见她挽上温浓的胳膊,两人说笑着往前走。便问崔九溪,“她是不舒服了,还是……”
    毕竟她要是真不舒服了,云荻也不会是这副毫不担心的神情。
    崔九溪回,“殿下,这不正合您的意嘛。您也不想温姑娘一颗芳心落您身上不是?”
    “啊,确实如此。”太子煞有介事地点头,目光却诚实地穿过柳条往温浓那边落。
    她和云荻说话的时候目光很专注,不曾和其他贵女一般悄悄往他这里投上一眼。
    午宴即将开席。
    众人纷纷走向筵席,按着仆人的引领入座。
    温浓和云荻分开了,这次云荻是在别人家,因此也没有擅自换座。
    她的手边是许淑苒,许淑苒看见她,嘴角便是嘲讽地一掀,“怎的把我和你安排在一处了。”
    温浓知道许淑苒面对自己除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还有上次被她听见拒绝告白的难堪,于是许淑苒越发厌憎温浓,也用这样嘲讽厌恶的语气掩盖她的屈辱。
    温浓笑了笑,语气夸张,“是啊,区区怎配和国公嫡女坐在一处呢?”
    许淑苒便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众人还未落座完毕,而苏丞相正与一中年男子交谈,他这边站着苏雪和,中年男子那边站着羞答答的谢嫣然。想必这中年男子便是谢尚书了。
    许淑苒便对温浓说,“看见了吗?就算不是我,也轮不到你。”
    温浓笑眯眯,“许姑娘说笑了,我家世低微,哪里敢肖想表哥。若是许姑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倒可以说给我听,只是如许二公子那般心上有人的男子还是算了,我再低微,也不愿插足他人感情,许姑娘你说呢?”
    眼见许淑苒被她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温浓反击,“对了,许姑娘怎么不与榕姐姐在一块?她是主人家,为许姑娘调整下座位应当不难。”
    许淑苒脸色更黑,她这阵子一直和苏雪榕僵着,就因为挑唆苏雪梅那事儿!这温浓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丞相与谢尚书交谈完毕,又亲自领着太子落座,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但话头终归是在男子那边的,或是祝贺表哥高中,或是论及官场事,女子这边唯有倾耳听着。
    苏雪和不知道被人邀了多少杯酒,眼下白净的脸皮已经泛起酡红,目光也微微湿润了。
    他在与人客套的空隙中往温浓这边看了一眼,目光里有些微无奈疲惫,目光移开之后又是游刃有余的宰相公子。
    温浓暗啧一声。
    苏雪和总会以这样隐秘的目光给她以亲近的错觉,就好似他有多么喜爱她一般。可她要结识别的公子,他分明没有半分推拒和不情愿。
    是因为他过于温柔亲和么?
    但他在其他事情上分明有自己的强硬之处,甚至会私底下和她做交易反抗父母的安排。
    温浓猜测着,还是在他看过来时回以一笑。
    仿佛在安抚他疲于应对的心。
    那边崔九溪凑近了太子小声说,“温姑娘对苏公子笑了。”
    太子执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皮笑肉不笑地回,“我让你多留意温浓的安危,而不是这些无聊的细枝末节。”
    崔九溪又凑过来说,“殿下瞧,因为温姑娘对苏公子一笑,她旁边的姑娘都快用目光吃了她,这算不算她的安危?”
    太子被崔九溪的多舌搅得心神不宁,却又当真留意起了温浓那一角。
    她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只是目光好似一直隐隐追随着苏雪和。苏雪和只要往那边偏一偏头,她总能第一个捕捉到。
    不应当。
    太子的指尖轻轻叩了叩长案,浑然不觉附近几个人因为他的动作顿时敛容正色。
    温浓小时候说过她喜欢有趣的人,若是可以带着她一起玩耍就最好了。
    然而苏雪和心心念念的唯有读书,闲暇时也没有什么游乐的爱好,简直是个顶顶无聊的人。
    可人也是会变的,她变了吗?
    席上苏丞相在说什么,太子一句也没听进去,只依稀记得是些可有可无的话。
    “殿下,您觉得呢?”苏丞相突然询问他。
    太子淡然回道,“嗯,甚好。”
    “殿下英明,等会儿还请殿下稍作停留……”
    等等,他是答应了什么吗?
    太子向崔九溪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崔九溪凑近,小声解释,“方才丞相留殿下‘指点’苏公子呢。”
    于是午宴结束后,宾客纷纷告辞,尊贵的太子殿下却走不脱。
    “殿下,这边请。雪和向来钦佩殿下,若能得殿下私下里几句指点,想必能教他收益匪浅。”
    太子回道,“丞相不必如此客气,我与雪和相识已久,早便如好友一般相处了,哪里能说什么指点。”
    苏丞相笑意更深,唤苏雪和亲自引着太子四下赏玩。
    太子抬脚往前走,苏雪和守礼地落后半步。
    待出了苏丞相的视线范围,苏雪和方才舒了一口气,对着太子行了一礼道,“抱歉,父亲许是叫殿下为难了。这时候到处都需要收拾,殿下不如随我去书房歇歇。”
    “不为难,我也许久没有和雪和聚一聚了,算算时间大抵也有两个月了。”
    苏雪和谦逊回道,“是雪和的错,雪和不才,唯有闭门
    读书方才有如今成绩。”
    太子笑,“你若不才,大乾便没有几个才子了。”
    两人进了书房。
    见崔九溪在外头守着,苏雪和也习惯了,没劝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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