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他听到我说的话,笑容几乎停滞住了,就那样的楞楞地看着我,我们之间沉默了许久。
    我想,何广生大概应该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我从他的枕头下看到了报纸的一角。
    是啊,我和时向南之间的事情闹的那么沸沸扬扬,即便是何广生不能自理,但他脑子没问题,所有的媒体上都报道的那么汹涌,他没理由不知道的。
    气氛那么尴尬,还有些沉闷,我只好轻咳了两声来打破这一平静。
    也许他是在担心我,也许是有别的情绪,他却一直盯着我,盯了很久。
    我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看着,于是我最先打破沉默:“护工大姐把你照顾的很好,你的脾气不好,若是不高兴,你以后不要随便像人家发脾气。”
    边说着我边接过他手中的那碗粥,刚刚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可他却紧闭着口不松开。
    “你要去哪里?”他忽然张口,虽然说的很难,但说的话一字一句特别的清晰。
    我有些惊讶,怔怔的看着他愣了很久,只听见他再次用着沙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去哪里?”
    我只好立刻放下了碗,犹豫着说出了口:“非洲。”
    他不看我,只是低着头说道:“决定了?”
    我只好笑笑的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决定了,大概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姐也已经走了,你所有的费用我也都会安排好,你就放心的住在这里吧,我会回来看你的,我在这里也算是没有什么牵挂的了,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救助更多的人。”
    他有些哽咽,想要跟我再说什么,可是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有些径自的抽搐着。
    我没想过何广生会这幅模样,倒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忏悔,想要弥补这些年来的缺憾,可是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虽然我不太相信他的变化,但还是忍不住握住他的肩,有些艰难的喊了声“爸爸”。
    他有些僵住了,大概很久没听到我这样叫他,也没想到我会喊他爸爸,甚至在那一刻他开始抖着身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吧,我不会劝他,毕竟这些年来,他让我妈哭的几乎都快要眼瞎了,他这点哭还算得了什么呢。
    我现在自己都已经力不从心了,自己的生活几乎过的一塌糊涂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我只是拿了张纸帮何广生擦了擦眼泪,他还有些颤抖着声音说道:“既然要走,我不阻拦,你原谅了我,我很开心,去非洲保护好自己,记得回来。”
    自从他病了到现在能说出这么多的话,也是我没想到的。
    现在他的手也逐渐开始变得灵活起来,语言也恢复的这么好,我也就真的能够放心的离开沪市。
    把他安心的交给这位护工大姐,无非也是因为这个女人之前是何家的保姆,她对何广生的爱慕之情我早就知道,她听说何广生变成如今这样子,还是义无反顾的要来照顾,所以我也就放心了。
    ……
    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巧是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刺的人眼睛生疼,几乎睁不开。
    我只是闭着双眼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看着这骄阳似火的天空,想着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抽疼。
    为了时向南吗?
    还是为了自己这讽刺的婚姻?
    我也不知道这一刻的抽疼是为了什么,只是希望在这城市的剩下两天能够安稳的度过。
    我沿着马路牙子走着,忽然有辆车停在了我身旁,侧身看了看,看到车里的人,我的心咯噔一下,有些莫名的恐惧。
    站在这,我一动不动的喊了句“时先生。”
    时赫阳的身上散发的不止是寒意,更多的是怒意,让人觉得他会立刻将我碎尸万段。
    “何安宁真是没想到啊,是我低估了你,你最好现在上车,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确定。”
    我有些犹豫着,想要拒绝他,更何况那股票是我的,我自然有权利处理掉。
    我没有上车,只是时赫阳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好,不上车也罢,何广生和顾晚晚他们住哪我都知道,你真的确定你走之后他们可以安然无恙吗?”
    我有些不满的吼道:“你…别动他们。”
    “可以,只要你上车,我保证不动他们分毫,以后也不会。”
    我跟着时赫阳来到了一家会所,他一进去,有好多个妖娆的女人一起扑了上来。
    跟着他坐在宽大的包间里,直到有几个工作人员大概是经理或者是领班之类的对时赫阳言听计从,我才意识到这个会所是时赫阳的。
    只是他心情不太好,狠狠的骂走了一通工作人员和那几个女人后冷冷的看着我:“我只想知道你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敢背叛我时赫阳,你是第一个。”
    说实话,他说话的语气让我特别害怕,我甚至有些惊恐的看着他。
    我算是被他吓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听见他有些冷笑,忽然捏着我的下巴继续说道:“我就是弄不明白,时向南都那样对你了,你何必再热脸贴冷屁股的把股份都还给他,嗯?”
    既然时赫阳都知道了,他也挺神通广大的,什么都瞒不了他,索性就跟他实话实说。
    “对,纵使时向南对我做了那么混蛋的事情,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狠心的将属于他的东西转手让给别人,时代是他在老爷子打得一手烂牌下艰难的带着回到了正轨乃至现在这么好,我也想狠狠心就把股票给你算了,可最终也没狠的下来这个心。”
    时赫阳除了狠狠的捏着我,也没做其他的事情,只是他的表情似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撇着嘴:“何安宁,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傻,你是不狠心,不舍得,但是你觉的时向南会感激你吗?不还是得跟别的女人继续结婚吗?”
    时赫阳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总觉得他的表情就在时刻的嘲讽着我,我低垂着头:“我管不了他怎么做,至少这样做我不会在日后想起来后悔,我对每一个人都不会那么狠心。”
    “好,既然你不狠心,但你让不高兴了,我感觉被人耍了,你知道的,我时家二少爷岂能随便让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何安宁,我还如何在这帮兄弟面前立足。”
    时赫阳说话的时候样子云淡风轻,但不容别人反驳。
    我知道今天一定没那么轻易的可以走出这间会馆,确切说很难走出这包间。
    “时先生,你想要怎样?”我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心里早就止不住的恐慌。
    “我还能怎样?听说何院长就要走了,去非洲是吗?”他抬起眼皮带着痞性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不错,援非医疗可是件了不起的事儿,所以我得为你送行啊。”
    时赫阳说着便抬起一条腿坐在了桌角处,随即带着一股嘲弄的继续说着:“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择,选择任何一个之后我都会放过你。”
    我不禁的皱了皱眉头,几乎是紧握着拳头喊了出来:“什么路?”
    时赫阳悠然的拿出了两样东西,一瓶洋酒,一个杜蕾斯。
    “陪我喝光这一瓶酒,陪我睡一晚,这两个你自己选择。”
    第195章 简直就是场噩梦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我全身上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想要离开,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这里让我觉得压抑极了,就像是泰山压顶,无法呼吸。
    我快步的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刚要走出去,门口就有两个保安伸出胳膊将我揽住。
    我有些愤怒,转过身大声的喊道:“时赫阳,你没有理由这样对我。”
    他起身拿过那瓶洋酒缓缓的走过来将门关上之际还不忘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人,你这人性子也算是个刚烈的女人,估计我勉强上了你,也许你会自寻短见,何安宁,你把这瓶酒全部喝掉,能从这房间走出去,我就放过你,我时赫阳说话算话,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我的心里纠结着,挣扎着,好像事到如今也没有了别的办法,这算是唯一的出路。
    包间里的电视一直在播放着新闻,确切说来是采访时向南和林念萱的新闻,说是两家公司连手促成的项目已经正式签订合约,镜头里的那两个人笑的真是甜蜜,只是这甜蜜在我眼里有些酸涩。
    “怎么样何安宁,看着这两人不觉的心疼吗?不恨他们吗?如果现在改变决定还来得及,离股票让渡正式生效还有几个小时。”
    我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闭着眼睛缓了缓。
    时赫阳一直在我耳边扇风点火无非是他根本不懂我对时向南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是,我现在是特别的恨他,我有多恨他,就代表着我内心曾经就有多爱他。
    从第一次在酒吧遇到他,再到后来跟他结婚,这其中我对他不止充满着爱情,还有信赖。
    虽然爱情和信赖都在他说要和我离婚的那一刻坍塌了,也无法让我对他做出背叛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看着时赫阳手中的酒,正好,事情从发生到现在,我所经历的都让我觉得无比的伤心和失落,我需要让自己醉一场。
    不仅仅只是醉,而是大醉,我坚定的从他手中抽走,拧开就直接灌了进去。
    洋酒这东西哪是跟喝啤酒似的这样喝,得细细的品尝,细细的体会,可我哪里还有心情,此时此刻随性就行了。
    只是洋酒烈性大,喝了几口就有些止不住的胃痛,一阵头晕目眩下,我只好杵在墙边上缓了缓,低着头闭着眼。
    时赫阳靠在沙发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得到他鼓掌拍手的声音,低笑着说道:“还真是个烈女,何必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眼前有些模糊,我当真是觉的自己已经醉了。
    我的酒量其实并不好,那一次在酒吧遇到时向南的时候也仅仅是喝了一两杯就有些酩酊大醉了。
    我的职业让我也不能经常泡吧喝酒,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间有电话说是急诊就得立刻赶回工作岗位,所以酒量也没能练得出来。
    可今天,这一瓶洋酒对我来说何止是醉,大概要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从这里安全的走出去。
    我恍惚地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半瓶酒,咬着牙最后一饮而尽。
    虽然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但我还是尽量的控制着醉酒后的姿态。
    中途曾经有几个搔首弄姿的男人进包间来试图抱抱我,不过全都让我赶走了,我几乎把玻璃摔碎,挥舞着手中剩下的碎玻璃,谁靠近我就冲着扎过去,而时赫阳只是抱着女人看着我的醉态。
    我想要离开,我几乎是扶着墙打开的门,可时赫阳的人看我想要离开一窝蜂的都围了上来。
    最终我有些发着酒疯的朝着时赫阳吼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喝的如此醉,能逃到哪里去?大门口想必你都找人看好了,我只是想去个卫生间而已,时先生再怕什么?”
    随后我撑着墙对门口的人说道:“滚开!”
    那几个人看了看时赫阳,然后让开了一条路,我只好顺着墙往洗手间的方向挪动着。
    “时总,难道让这女人自己去,不用看着吗?”
    “不用了,整个会馆都是我的,她一个醉酒女人还能怎么走出去,等她回来,你们几个玩完了,就给她拖出去,别让我看见眼烦。”
    虽然我喝的烂醉,但最后这一句话我听的一清二楚,心里的寒颤越来越厉害。
    我想要逃,可是走到一楼看到大门口好几个男人在那里把守着,我就觉得自己要完了,可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
    不行,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就是失婚,也不能让自己被这些半男不女的人糟蹋了。
    可是这瓶酒的酒劲真的是太大了,头昏沉的要命不说,全身上下几乎没劲,我靠着墙瘫坐在墙边上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冲出去试试。
    我踉跄的跑到了门口,一下子被这几个男人挡住,甚至将我狠狠的推开。
    其中一个男人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最好回到时总的包间,你是出不去的,别让我们哥几个暴力的把你弄上去,到时候让时总知道你逃走过你会比现在惨。”
    我几乎是咬着牙含泪往后退,只是没退上几步我就沉沉的倒了下去,后来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得,但隐约的记得我像被什么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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