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饭桌上,傅南陌给闷头扒菜的女人夹去一筷子油麦菜,凉飕飕地笑:“怎么这么乖巧?刚才电话里那个高声命令我还挂我电话的丫头哪里去了?是你失忆了?还是我出现幻听了?”
“肯定是你出现幻听了,就说让你注意休息按时吃饭了,你看你今天还想饿着肚子加班。”钟皈立马抬起头,一连给他夹了好几筷子凉拌猪耳朵:“多吃点耳朵,补补听力。”
然后问道:“那个,我爸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傅南陌淡瞥她:“先把青菜吃了,不要挑食。”
钟皈嫌弃地戳了戳那坨油麦菜,“你怎么总逼我吃不想吃的东西。”
傅南陌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这个对心血管好,多吃点,以防你哪天上夜班晕倒了。”
钟皈立马瞪他:“你咒谁呢?人家心血管好着呢。上夜班不应该多吃补肝护眼的食物吗?我应该吃猪肝跟鱼肉。”
反正就是要吃肉。
傅南陌见她又迅速塞了块鸡拐进嘴里,生怕自己拦着似的,不由得笑出声:“我看我怎么逼你,你也不会多吃青菜了。就爱吃肉,吃得还挺刁。人家都是连鸡爪儿一起啃,你就只吃上面那节皮包骨。”
说着就伸手捏捏钟皈鼓鼓的脸蛋,顺势往下滑到腰上,抚着那纤细而弹润的曲线。“这么爱吃肉,身上也不见胖,手感又好。我媳妇儿可真招人疼。”
钟皈暗啐一声色狼,往外挪开。“我平时会运动嘛,跳舞跑步瑜伽什么的。我得内外兼修,不仅要学习,还要保持美美的,不能被懒惰打败,不然以后怎么能找到--”后头的话戛然而止,夹了块牛肉喂到傅南陌嘴里:“吃饭要专心,你怎么老逗我说话。”
傅南陌慢慢地把肉吃了,淡笑着说:“游泳比跑步更耗能塑形,待会儿我教你。”
钟皈抬眼望向门外:“天黑了,就算是夏天,海水晚上也很凉的。”
“不去海泳。到咱自己的泳池里,可以按摩,嫌冷还能升温。不过应该用不着,等下你该喊热了。”
钟皈瞧着傅南陌色气四射的脸,内心更加拒绝了。看他这样儿,就差直接说是鸳鸯泳了。“不去,刚吃完热饭就下水,胃要受凉的。”
傅南陌依然好脾气:“那我们去河清那里玩?你最近不是迷着玩网上棋牌吗?森城也在,加上我跟河清,正好凑够一桌陪你练练手。”
不了不了,求别陪。有钱有权的大少爷们都这么闲的吗?
钟皈严重怀疑自己认识了一堆假的官几代富几代。
但傅南陌接着又说:“顺便在路上跟你说说你父亲那边的情况。”
钟皈想都没想就点了头,随即紧张地看着傅南陌,生怕他又要介意她对母亲的过分担心,再出个送命题让她做。
“快吃吧。”魔王果然心思莫测,不但没找茬,还把她碗里的油麦菜夹走,换上一根鸡腿。
--
吃过晚饭,两人就坐上了去省城的车,傅南陌把查到的钟腾达的近况说给钟皈听。钟腾达那天在电话里说的不假,他最近确实被债主催得焦头烂额。本来他能应付旧债的利息,但却死性不改地又替人借新债,而且数额更大,加上一堆担保、抵押,烂摊子就弄得更烂、更大了。其间钟秀娜怂恿着他往自家棋牌室介绍债主,想绕着弯子往里弄钱,钟腾达早动摇了,只是碍着自己乡镇公务员的身份,才暂时没昏了头的去做。
钟皈听完只觉得,母亲能够离开那个屡劝不改、变本加厉、对外仗义对妻女无情的男人,实在是幸事。依照她那位父亲的脾性,拖人进赌场,甚至自己也陷进去,是迟早的事,母亲跟她无力改变,只会被负累。
想到这里,她忽然朝傅南陌挪近,搂住他的手臂。“傅南陌,谢谢你。”
傅南陌神色复杂地垂眸看着她,想到刚才这没良心的差点脱出口的改嫁之词,心里戾气翻滚。
钟皈越是因为她母亲对自己诚挚致谢,他越是不想接受,并且越来越难以忍受。他的妻子,应该把他放在第一位,最好心里只有他,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要带娓娓去见森城,尽快解开她的心结,然后就回帝都,远离一切让她关心在乎的人。在帝都的新环境里,自己就是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以后也会是她最爱的人。
心里一番风起云涌,傅南陌面上却是不显,只压下眼底的禁锢欲,伸手揽住媳妇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母亲那边暂时没事,你父亲只是吓唬你。他的目的是钱,既然明知道你比你母亲难缠还找你,就说明他猜到了你们娘俩的财物都由你管着。他非要犯蠢找你母亲,不但拿不到钱,还可能会惹急你。”
钟皈不乐意了:“说谁难缠?人家可善解人意了。”心里却认同了傅南陌的说法。
自从沈律师接手父母的离婚官司后,处理速度飞快。直到母亲从妻子变成前妻,钟腾达都没能见到她一面,应该猜到了这背后是女儿在使力,今后母女俩的生活也是女儿拿主意。虽然找女儿要钱难度大,但可能性也大。依照钟腾达想拿钱的厚颜程度,他去找自己有些背景的婆家的可能性都比找母亲要高多了。不过自己的婆家人可不只是“有些”背景,他找得到就怪了。
这么想着,钟皈心里的担忧终于淡了点,神经松缓下来,就开始发着呆犯困。
这情形看在傅南陌眼里,却以为她还是担心。“你如果不放心,我就派人在你母亲那边守着,及时报告一切事项。”
“不用!”那样岂不是会发现林叔的存在?继而又引发这厮关于她跟林间近水楼台旧情复燃的深度猜疑,然后就要拆散林叔跟母亲以防范于未然。她才不会让母亲的第二春毁在这样的无端猜忌里。
察觉到自己拒绝得太快,忙朝有所疑虑的傅魔王轻笑:“别人随便吓唬一句就胆战心惊的,那我还怎么活?再说我妈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少也能保护自己的。”如果钟腾达真去骚扰母亲,还有林叔呢。这正是一次观察林叔品性与真心的好机会。
傅南陌展开微蹙的眉头,捋着钟皈一侧头发。“娓娓,我遵守约定,没有再暗中掌控你。你也要多信任我,不要对我有所保留,好吗?”
钟皈呵呵哒:“我相信你啊,不然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傅南陌看着她的假笑,眼神更加深幽:“我说的不是这个。娓娓,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可以百分之百地依靠我。”
钟皈拨开他的手,撇脸看他:“我以前是依靠你信赖你的,百分之百。”代价是三代人的性命,她忘不掉,也释怀不了。
这个话题很沉重,钟皈自己绝不会跟傅南陌提起,也不想听傅南陌多说。眼前她可以选择装傻,但凭着傅南陌的霸道与执拗,她今天装了傻,他明天也许就会再提。她不喜欢纠缠在对没有意义的情感的争论里,信不信,真不真心,自己不都在他身边吗?
有点讽刺地说完上句话,钟皈已经做好了傅南陌会变脸的准备,但他听完竟然没再多说,脸色甚至比刚才还和缓了一些。只是把钟皈抱到腿上,一口一口地亲,十分温存轻柔。钟皈想着他刚帮了自己一把,又被自己怼了一下,就随他多亲几口,算是付个利息。
但是这色胚没一会儿就想收本金,一只手顺着她的裙边往里摸,另一只手去扯腰带。
钟皈立刻把他往外推,挣脱他的怀抱坐到了另一边。
傅南陌似乎笑了一声,没再追过来,黑眸色气翻涌,直直地盯着她看。
以前跟傅南陌相处得少没发现,现在钟皈一天比一天觉得他神经质,典型的就是度假村那回还有他处理林间时,当时就吓得钟皈忍不住判定,有些人表面上是光风霁月的精英,背地里却阴暗偏执,是个间歇性蛇精病。
她抓起抱枕,当然不会找死地在再三惹傅魔王,哦不,傅蛇精不痛快之后去砸他,只是挡住他过于灼人的视线,舔了舔唇打岔:“那个,千金在吧?”
傅南陌深吸着气平复欲火,“她回北京了。”
见钟皈立刻一脸失落,问道:“你很喜欢她?”
钟皈点点头:“她长得漂亮,演技好,不摆明星架子,挺真实的。”虽然在傅南陌他们面前也不敢摆,但那种随和的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
傅南陌皱眉:“你才见过她一面,还没有完全了解她,不要轻易下结论。明星都是有人设的,那些只是表象。你看她演的都是些性格复杂的反派角色,心思不会单纯到哪里去的。”
“你才不要以偏概全。”钟皈不乐意地斜了他一眼:“什么叫完全了解?有些人自以为完全了解身边的人,说不定只是同床异梦而已。娱乐圈本来就复杂,心思单纯才容易被带偏。千金没有靠山,性格不曲折一点怎么保护自己?”
傅南陌笑笑:“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靠山?”不着痕迹地朝媳妇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