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向特助正专心地低头处理文件,隐约察觉一道人影掠过,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是十多秒,他就讶异地抬起脸:从总裁室出来的,不会是钟小姐吧?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
    向特助赶紧起身过去,果然看见总裁室的门敞开着。他慢慢地往里走,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也没得到回应。等他再往前几步,见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就惊呼出声。
    只见总裁沉着脸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摔成两半的镇纸,一侧额际还在朝下滴着血。
    向特助不敢再看其他更易引发联想的混乱物件,目不斜视地快速迈到傅南陌身边,低声说:“我请江医生过来一趟吧。”
    “让韩医生来吧。”傅南陌轻抽着气,让向特助都替他疼得慌。“要是让江医生知道我自己把自己砸成这样,他转头告诉爷爷,那老头儿不得亲自过来笑话我。”
    向特助瞅着自家睁眼说瞎话的老板,默叹着给韩医生打了电话。等他挂断电话再转回身去,又被总裁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吓一跳。
    向特助脑筋一动,说道:“刚刚钟小姐出去的时候,健步如飞的,肯定没有受伤,也不会被吓到。”
    傅南陌眼神缓了缓,嗓音还是冷冷的:“她怕什么?被吓到的是我才对。”
    向特助:您说得貌似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然后又听总裁吩咐:“把盯着她的人撤了吧。”
    向特助惊讶:您真被钟小姐这一砸吓到了?
    转念一想,顿时领悟:撤了人,还有高科技仪器,还有厉队长呢。总裁这是看手段过硬行不通,要改变策略了。
    * * * *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钟皈惊魂未定地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司机。司机看着她沾着血迹的手,僵硬地笑了下:“小姐,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给你送到医院?”
    钟皈接过找零,“不用,我没受伤。”
    司机递钱的动作一顿,表情更僵硬了。
    钟皈爬着楼梯,忽然反应过来,那位司机大哥不会把她当成犯罪分子,去报警了吧?这倒提醒了她,也应该去报个警。
    拧眉想到先前那一幕,如果真到了公安局,凭傅南陌的本事,她肯定会从受害者变成施暴人的,两个人说不准还要怎么纠缠呢。
    钟皈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觉得报警不是良策。毕竟傅南陌强迫她没有真凭实据,她却是实实在在地砸了人家脑袋。要是死了的话。。。她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信息提示音响起,是宁远航,问她到哪了。
    钟皈给他回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过不去了,请他代自己向未来嫂子致歉。
    才挂断,冷珠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娓娓,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哪天去接你?”
    “快了,就这个星期。周六或周日,正好带杨杨参观赛车博物馆。”一听见母亲的声音,钟皈刚刚才压下去的那股委屈又泛了上来,眼眶不自觉红了。
    冷珠玉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是饿了,说话没力气。”钟皈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妈,梁姨手术很顺利,再过十多天就能出院了。你要是想去看她,这几天都可以。”
    “到时候再说吧。”
    冷珠玉护短得很,自从早年间数次见到梁美兰刻薄自己女儿的场面,就渐渐地疏远了她。宁家搬走以后,两家更是没什么来往了。之前想着去看看她,也是看在宁远航的面子上。但细细一想,见面了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这无关紧要。冷珠玉转回思绪,又开始关切女儿:“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按时吃饭。你看看你现在,不会做饭也就算了,买总会吧?妈知道你现在要补的知识多,这样更得养好身体呀!这样吧,你等下就抓紧收拾,明天妈就跟舅舅去接你。再等一个礼拜,我怕见到的就是一副骷髅架子了。”
    钟皈瞬间被母亲夸张的语气逗笑:“妈,您要不多代几份账吧,省得闲下来总担心我。放心,我虽然有时候会忘了饭点,但绝对是饿了就吃的。半夜三更的还吃东西呢。而且我现在是因为还没上班,作息不规律。等正常上班以后就好了。”
    “行,我不啰嗦了。现在正好是饭点,你马上去吃饭。等下把饭菜照片发给我看。”
    钟皈挂断电话,无奈地重新出门,到楼下找饭吃。被母亲这么一打岔,情绪倒是安定下来了,晚上睡觉也没有做恶梦惊醒什么的。
    --
    过了两天,钟皈把行李打包得差不多了,想着很快就能跟家人团聚,开始新生活,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吃过晚饭,钟皈换上运动服,准备到操场上跑几圈,缓解一下因为整理收拾而僵硬酸疼的身体。
    跑完步回来,走到门前,异常的安静让钟皈拿着钥匙的手顿了下,悄悄地把耳朵贴到门上。
    师院操场人多,光线又昏暗,奶牛那么小的一只,又过于活泼黏人,钟皈从来不敢在跑步的时候带它一起,怕它会被别人或自己踩到。每次她回来时,小家伙都在门里来回扑腾,汪汪嚎叫,好像委屈得不得了。但钟皈心里清楚得很,小家伙这是故意讨她可怜,叫她以后更惯着它呢。
    钟皈推开门,也不着急,只伸头进去,轻唤着奶牛。却意外地没见到小胖狗飞奔过来的身影,也没听见它的叫声。心想:该不是跟她耍脾气,躲起来了?
    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正要再逗奶牛,鼻端忽然飘过一丝血腥气。
    钟皈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收回脑袋。
    刚才视线掠过客厅,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但血腥气也是真真切切的,不是幻觉。大概是上辈子摔得太过惨烈,钟皈对这种气味敏感得很。直觉地,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不敢乱看,更不敢进屋查探。卫生间对面的墙上镶着镜子,她垂着眼皮飞快地一瞄,立刻拍着脑袋叫道:“哎呀!给你带的肉骨头忘了,怪不得不理我呢!”说着就拽上门,咚咚咚地往楼下跑去。
    钟皈一直冲到物业处才停下来,把里面的两个值班人员吓了一跳。其中一名女员工还没站直身子,就被钟皈跌跌撞撞地扑到,差点压到地上去。
    另外一名男员工赶紧过来,把二人扶好,认出钟皈,叫道:“钟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吗?”
    钟皈面色惨白,手脚抖得厉害。她直愣愣地看着两人,费了很大劲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咬着咯吱乱碰的牙齿,从喉咙里挤出字:“报,报警。”
    --
    警察来得很快。考虑到钟皈在电话里说的情况与高校小区的特殊性,直接派了分局的人,一拨人直奔钟皈的住处查验,留了两名女警向钟皈问话。
    三个人就在物业里间的办公室坐下,一名中年女警握住钟皈的手,“钟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说清楚刚才的情况吗?”
    钟皈脸色还灰白着,但已经不怎么发抖了。她喝了一口热水,稳住心神,开始慢慢说话。
    她根本没有给奶牛带什么肉骨头,更不是忘了。她之所以转头逃下楼,是因为确实从镜子里看见了东西。一双男人的脚,从卫生间的门下方露出。要是她没在门口打顿,肯定发现不了,那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可怕的事。。。
    钟皈抬眼看到从外面接了电话后进来的另一名女警,忙收起恍惚的视线,问道:“奶牛怎么样?”
    这名女警很年轻,长得明丽动人,被警服包裹的身姿也是美艳多过英气,即使在这么惊慌的时刻,作为同性的钟皈也无法忽视她的美貌。
    她皱了下眉,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案情尚不明朗,不能随意外泄。”
    钟皈微怔。她不是当事人吗?怎么不能了解了?
    中年女警冲她笑笑,“小俞年纪轻,对工作过于认真,脾气难免不好,钟小姐别介意。”
    她笑得很无奈,好像习惯了。
    钟皈不习惯,但也不想计较,站起身说:“那我自己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提供更多的证据。”
    “请你不要捣乱,配合我们工作好吗?”小俞立刻伸手拦她,手掌甚至敲疼了她的手臂。“你现在上去,会破坏现场。”
    钟皈转脸看向中年女警,“请问,这位警察同志还在试用期吗?”
    中年女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钟皈了然道:“那我就原谅她的没礼貌跟不专业了。”
    小俞一听脸色就变了。中年女警连忙劝住,将她拉到一边,心里直叹:果然不该带这个小祖宗来。
    钟皈看她再过来,指指她腰间的对讲机。“麻烦问一下,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中年女警举起对讲机:“肖队,现场情况怎么样?钟小姐是否方便过去?”
    “你让钟小姐接一下。”那边的男声沉厚利落,就是刚才在物业处分配任务的男人。
    钟皈拿过对讲机,喂了一声,那边就说道:“钟小姐,我们已经勘验完毕,但是需要你到现场确认一些事情。不过,你可能要做一下心理准备。”
    钟皈默了默,“奶牛是不是出事了?”
    肖队长垂眸看了眼地板上的狗尸,“你如果不方便上来,我们多拍点照片,也不耽误你确认的。”
    钟皈的心沉沉的,鼻头一酸。“没事,我这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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